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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羞颜丹

作者:桑尾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离天边放亮还有几个时辰,狐园北边的一间房间里,鸦白四仰八叉地摊在床榻上,呼噜震天,不时嘟嘟囔囔骂着什么人。


    他的睡眠素来极好,自被发配狐园以来更是睡得沉如死猪,但不知怎的,今夜他睡得尤为不踏实。睡到一半,隐约间似听到类似于茶杯一类磕在桌面上的响动。


    鸦白拧眉睁开一条缝,迷迷糊糊见一人站在桌前,捏着茶盏的手一下又一下不急不慢地用底沿轻磕着桌面。


    “段苛,你是不是有病?!”鸦白眼都没睁,张嘴就骂。


    坐在桌前的人不出声,只不轻不重地继续磕着桌面。


    鸦白怒气直冲天灵盖,噌地一下子坐起身,指着站在桌前的人就吼道:“艹!老子今日不将你的头拧下来,我鸦白二字……”


    话未说完,鸦白的声音倏然扼住,双目突睁,只见一只杯盏被暗紫色的炁流缠着,悬浮在桌子上方,漫不经心地轻敲着。


    “谁?!谁在装神弄鬼?哎呦——”


    话没说完,鸦白忽觉眼睛一凉,似有粉末一类的东西从那杯盏被人一泼,飞洒进了他的眼睛里。但这感觉很快就散了去,以至于他都还没来得及骂出口。


    鸦白揉了揉眼睁开,忽然发现桌前竟不知何时多出一个人影……


    不,鬼影。


    还,还是一个极似风息影的鬼影!


    “尊,尊主?”


    鸦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对方直扑而去。但瞟见鬼影幽沉的眼神,鸦白咽了咽,改为半跪半趴地抱住一旁的桌腿,宛如一条赖皮蛇。


    “尊主,呜呜呜……,鸦白好想你!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日子里那些人是怎么欺负我的,呜呜呜……。那个萧绪削了我的星护之位,还任由段苛那个刀疤狗压榨我。”


    “水烟萝那个女人,养了一大群只知道吃和睡,半夜还叫个没完的臭狐狸,三十四只狐狸啊!都是我一个人负责遛弯喂养,那么大的狐园让我一个人打扫!呜呜呜……”


    “还有今天来的那个废物凡人,第一天就偷懒!尊主,鸦白好苦啊……”


    鸦白满腹苦水,嚎得没完没了。


    站在一旁的鬼影额角跳了跳,两指甩出一道炁流,将鸦白的嘴捂得严严实实。


    发不出声的鸦白愣了愣,这才老实下来。


    风息影:“我问你一事,你如实回答。”


    鸦白用力点点头。


    风息影:“这段时日,萧绪可曾见过重月以外的人?”


    鸦白想了片刻,摇摇头,抬手指指自己的嘴。


    风息影抬手撤去炁流。


    鸦白:“自尊主你走后,重月大乱,东南西北四殿殿主都争着想夺尊主之位。萧绪上位后,门中仍有许多弟子不愿臣服于他。最近那十一仙门更是趁机给重月施压,萧绪日日烦得脸黑如碳。”


    鸦白顿了顿,忍不住问:“尊主,你问这做什么?”


    风息影默了默:“重月旧址一事,可有查出什么?”


    鸦白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两月前重月旧址遭祟魔擅闯一事。


    重月旧址位于仙都边界,是重月在搬入雀城前的地界。


    当初风息影登上尊主之位,除了将“夔幽”改名“重月”外,做的另一件事便是让曾只能屈居仙都边境一隅的重月顺利入主雀都。


    然而搬至雀都后,旧址并未被遗弃,而是被风息影亲自设下结界,派人悉心看护。


    而就在两月前的一个雨夜,旧址结界突然发生异动,发现是祟魔擅闯,鸦白当即传音给了风息影,风息影也很快就赶了过来。


    那日出现的祟魔不在少数,且魔力皆不可小觑,否则也不可能撞破风息影设下的结界。


    见风息影只身前来,鸦白本想随他一同屠魔,可他刚想跟上去,面前就凭空多出一道无形的隔膜,将他挡在原地,怎么都靠近不得半步。


    那隔膜不仅将他隔在外界,还封闭了里面的声响和画面。眼瞅着过了一个多时辰,风息影还没有出来,鸦白再也待不住,打算回重月唤人。


    就在这时,面前那道无形的隔膜猝然发出碎裂的脆响,裂声处暗紫色炁流携着恐怖的血腥气破空而出,威压宛如岩浆自苍穹倾覆,瞬间将那隔膜震得粉碎。


    站在一旁的鸦白更被这强大的压迫感压得双腿不受控地跪在地上,喉间涌上一股血腥气。


    直到身上威压撤去,鸦白方能直起身,却见风息影静站在雷雨中,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闪身离开。


    那夜雷雨交鸣,风息影身形快至虚影,鸦白唯一看清的,只有风息影所站之处一滩未被雨水冲散的血迹。


    还没等他想明白这祟魔怎突然出现在了重月旧址,第二日,烬鸾台传来了风息影的死讯。


    起初,鸦白以为那隔膜是风息影嫌他碍事,故而设下禁制将他挡在了外面。直到风息影死后,他才察觉到蹊跷之处。


    仙都已有两百年没有出现大批祟魔,纵使重月旧址位居仙都边缘,但骤然出现如此重的魔气理应会引起不小的动静。


    可那一夜却似风平浪静,他在旧址外等了一个多时辰,未见任何一个仙门人赶来。此后雀都中,也未曾听任何一人提起祟魔,就连整个重月,除了他也再无一人知道此事。


    若不是曾返回旧址探查过,发现了明炁杀死祟魔的痕迹,鸦白几乎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睡糊涂了,错把梦当成现实。


    只是,纵使他将祟魔闯入旧址的痕迹呈给了萧绪,萧绪也并未真的当回事。加之风息影尸首是在烬鸾台被发现,且身上唯有的两处伤口都没有沾染魔气,那夜的事便再也无人提起。


    “萧绪并没有让人调查此事。”鸦白顿了下,探问:“尊主是怀疑萧绪和外人里应外合,加害于你?”


    风息影眼睫稍垂,神情冷淡地看着掌心上空被炁流缓缓翻转的茶盏。


    鸦白见他如此,乍时笃定:“我就知道那个叫阿音的侍宠定是教人利用,被拖出来做了挡箭牌。那丫头当初可是我亲自挑选出来,我眼光多毒辣,怎可能将会加害尊主的人送到尊主身边。”


    风息影眉眼沉压,下颌一点点绷紧。


    “砰——”


    缭绕四周的炁流猝然收紧,杯盏眨眼间碎成齑粉。


    风息影捻了下指腹的粉屑:“这几日你寻机会去趟黑市,找一株姹女砂。”


    鸦白:“姹女砂……尊主你要这个做什么?”


    风息影斜睥向他,神色平淡随然,鸦白却后脊一哆嗦,乍时将嘴巴紧闭成一条细线。


    安静了没一会儿,他就又闲不住:“尊主,只要姹女砂吗?”


    “可还要再多烧些灵石给你?今年的灵荔涨成天价,段苛那个刀疤狗又克扣我的月钱,不然我定烧一车灵荔给尊主!”


    “不过若是尊主你实在想吃,我可以去找觞乌商量商量,我二人凑一凑,买七八颗应该还是不成问题。可要侍宠?仙集有个手艺人有着一手做纸扎人的好手艺,想扎什么样的都能做出来……”


    风息影额角微抽。


    鸦白还在自我感动,怎料话说一半,一道暗紫炁流眨眼缠住他的脚脖,身子倏然失重的同时,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头颅。


    窗户被“砰”地推开,凉风飕飕吹在脑壳上,被倒吊起来的鸦白这才彻底清醒。


    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梦?


    那这是……


    当真是尊主的鬼魂?!!


    好不容易清醒的鸦白再次呆成木鸡。


    之前就听说,人死后若执念不清,魂魄便会停留在阳世,直到执念消散。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鬼魂,竟然会是风息影的鬼魂!


    ——


    明日是风息影入葬重月仙陵的日子。


    药阁二楼,觞乌抄写着新研制出的方子,想到明日某人定又要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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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喊地地嚎干嗓子,他顿觉两耳嗡嗡生疼。


    “觞乌,觞乌。”


    觞乌笔尖一抖,一豆墨渍洇在了刚攥写好的药经上。觞乌嘴角抽了抽,狠狠剜向窗口。


    鸦白双手扒着窗沿,短腿一跨翻了进来。


    他拍拍身上的灰,嘀咕道:“大半夜的还不睡觉,果然还是药阁舒服,换做在狐园,指定太阳没落山就开始骨头发软。”


    觞乌斜了眼被踩脏的窗框:“药阁的楼梯是坏了吗?”


    “这我怎么知道,我又没从那边过来。”


    觞乌:“……说罢,又有何事?提前说好,借灵石免谈。”


    鸦白:“你知道姹女砂吗?”


    “一种生于焱窟火山之下的灵草。”


    觞乌随手拿出一张新纸,打算将被墨迹污毁的方子重新誊抄一遍:“人面蛇身,世间剧毒,唯一能入药的方子是炼制羞颜丹。”


    鸦白挠头:“什么丹?”


    “羞颜丹,一种用来压制情.欲的丹药。”


    压制情.欲……


    鸦白摸着下巴瞎琢磨:“展开讲讲,如何个压制法?”


    “羞颜丹能以外化的方式纾解人的情.欲。”


    “外化?”


    觞乌:“简单来说,服下此丹之人一旦涌起情/欲,便会面色绯红。欲念越强,面上绯色越浓,近似娇羞之态,直至欲念散褪才会恢复如常,羞颜丹由此得名。”


    鸦白倍感稀奇。


    觞乌继续誊写起药方,忽而笔尖稍顿:“说起来,药阁过去也曾收有一株姹女砂。”


    鸦白:“当真?快拿出来我瞅瞅。”


    “丢了。一月前就已失窃。”


    风息影去世后,门中大乱,想来便是那时有人趁乱潜入了药阁。


    知道羞颜丹的人不多,但需要用毒的地方却比比皆是。


    “被偷了?”鸦白眼瞪如灯:“哪个熊心豹子胆敢在重月偷东西!”


    嘴里刚骂完,他脑中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想,他随即把嘴抿紧,警惕地环顾了眼四周。


    觞乌狐疑抬头:“你怎突然问起姹女砂?”


    “碰巧在医书上看到,好奇,不行?”


    觞乌才不信一个看见白纸都会犯困的人会看医书。他权当鸦白半夜抽风,刚要继续誊抄药方,肩膀就被人用力戳了戳。


    鸦白爪子一摊:“借我点灵石。”


    从药阁出来后,鸦白本要直接回屋,但走到半道,他越想越觉不对劲。


    以风息影的修为,他一身欲念比重月一半弟子加起来都要汹涌,可过去百余年里,除了不时去吞天渊杀杀祟魔,发泄一下杀欲,从未见他借助什么手段纾解情.欲。


    鸦白也是个男人,重月秘法也已突破六境,他可不信男子为一女子守身如玉的那套说辞。


    私下里,比起去信风息影对白婳情根深种,他更怀疑风息影压根就已丧失情欲,只剩滔天杀欲。


    这并非没可能,重月秘法直逼十境者往往会如此。


    当年被风息影亲手杀死的前任尊主瑰凰就是现成的例子。


    而瑰凰当时的修为还只是九境初期。


    他当初瞒着风息影给他四处搜罗侍宠,也是担心风息影当真变成瑰凰那般,真要如此,对整个重月,乃至整个仙都都是很可怕的事。


    所以风息影留下那个叫阿音的侍宠时,鸦白别提多高兴了。


    可纵使尝过了颠鸾倒凤的滋味,一个曾只靠自身定力就能压制情.欲百余年的人,怎可能会沦落到需靠药物才能纾解的地步?


    更何况,鬼会有情.欲?


    还有,他怎不记得人死后还能动用灵力?


    可方才风息影的鬼魂,却是确确实实动用了明炁。


    鸦白疑窦丛生,略一思索后他一拳砸在掌心,得出结论——


    尊主一定是知道了是何人杀他,想用姹女砂毒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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