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面……查验……
珞泱心虚地偷睨了不远处的“风息影”一眼。
对上对方晦暗不明的视线,珞泱立马敛回眼,觉得这个提议糟糕透了。
这何止是当她的面,若真没查出什么问题倒还好,若是那手下当真偷懒出了错,那她岂不是在当着风息影的面查验他的“雏子身”?
纵使对方不知道她和阿音是同一人,也必然不会轻易饶过她。
“还是不必了。”
珞泱将鸳青向远离“风息影”的方向又拉远几分:“鸳管事,这魅身上的灵力何时会解封?”
鸳青:“锢灵环尚在一日,他的灵力便一日无法恢复。”
锢灵环?
珞泱眼前浮现出昨夜那对穿过琵琶骨的镣环,以及昨夜自空中摔下、痛苦蜷缩在地上的身影。
鸳青看出她的顾虑:“贵人无需担忧。纵使他没有锢灵环,只要共影灯在一日,他就无法伤及灯主性命。”
珞泱:“这锢灵环如何解?”
“贵人和以往的灯主很是不同。”
鸳青打量着珞泱:“我本以为贵人会更想知道收紧锢灵环的口诀,以此来控制他,毕竟这只魅,可是个硬骨头。”
珞泱:“他不是已经被封住灵力了么?而且我也并不想控制他。”
不想,更不敢。
同样的,珞泱也没胆子现在就解开锢灵环。至少在摆脱共影灯前,她都不敢解封对方的灵力。
她之所以想知道解封之法,只是觉得与其担心“风息影”不知何时会找到恢复灵力的办法,倒不如自己掌握主动权。
说不定日后败露,她还能靠这一办法,为自己赢得一线生机。
鸳青团扇轻摇:“看来贵人对他并不是很满意。人们对于喜欢的东西,可全都恨不得攥在手里,一刻也不松开。”
鸳青的团扇从珞泱的手背抚过,珞泱的掌心随即传来一阵微热,一个钥匙状的金色符文在她掌中浮现,又渐渐隐没。
鸳青:“方才我已将解封锢灵环的咒文存于贵人手中,何时解开,全凭贵人决断。”
珞泱抹了把掌心,欲转身离开,鸳青却又将她喊住。
鸳青:“贵人,这共影灯是本楼初次推行,效果因人而异,若是未能让贵人满意,还望贵人多担待。若合贵人心意,贵人也莫要吝啬雅评,记得多帮小店宣传宣传。”
……哪壶不开提哪壶。
珞泱身形僵成一根线,一路头都不抬直冲楼外而去。
身后的魅半点不改的阴沉,他身量极高,立在梁柱高挑的阁内亦是俯视一切的角度。
他站在原地漠然看着珞泱匆匆离开,直到快及百步远时他才动了下身形,偏首睥向侧后。
越过鸳青睨向她身后的屏风时,一双墨瞳微垂,眼尾勾出一道锋利的线褶。
视线明明没落在自己身上,鸳青却没来由地呼吸凝窒,直到对方走远她才扇动着扇子缓过神来。
“市主,这‘魅’到底是何来历”
屏风后,妖市市主手持金匙,慢条斯理地往香炉中填了一勺香粉。
松青色的长发垂散身后,只在临近发尾三分处用一根缀有金铃的发带松松系着。
“于妖市而言,来历从来都不重要”半晌,市主慢悠悠开口:“更何况,还是如此大的一笔买卖”
话虽如此,但鸳青还是忍不住探究。
她接手花楼已有八百年,亲手择选过的‘魅’近百名,从未出过半点差错,市主也对她极是信任,鲜少过问。
唯有这次,临近献灯宴的四日前,原定好的一只魅重伤看守,从妖市逃走,不知所踪。
鸳青至今想不明白一只被封了灵力的魅到底是如何撬开锢灵环,又避开重重看守,而当时她也没工夫去细想。
出了如此大的差错,她本已做好向市主请罪的准备,不想市主非但没有责怪自己,反而在献灯宴开宴前夕将最后一只‘魅’亲自带到了她面前。
论姿容,此人绝对比她过往八百年选出的任何一只魅都要出色。
但除此以外,无论怎么看此人都不该是‘魅’的人选。
当夜众花客的反应也验证了这一点。
只是她未曾想,临近结束之时,却峰回路转,拍出了六百髓晶的天价。
鸳青:“市主似是对昨夜拍卖的结果早有预料。”
“那你可高看我了,我和你一样意外。”
市主轻勾唇角,执起犀角柄香押,在铺就的香灰上缓缓勾画:“毕竟我本以为能赚得一千髓晶,最后非但被压去四百髓晶,还被迫签下了百年典契。”
鸳青:“这位灯主此前从未见过。身姿财力皆不俗,身上的妖气却不似任何一个妖中望族……市主可能瞧出她是何来历?”
市主:“她身上的妖气确实不同寻常,何况,她还藏去了一半气息,你自是分辨不出。”
鸳青微顿:“藏去一半气息?”
“但比起她的身份,我倒更好奇这笔买卖到底是盈是亏。”
妖市市主稍掀起眼帘,露出的一双翡色妖瞳瞳仁狭长。
“毕竟,真正的生意才刚刚开始。”
——
从万妖阁出来后,珞泱没有直接回画皮娘店中,而是抬脚去了求必应。
求必应隔壁有间茶肆,珞泱在茶肆中寻了处紧挨求必应的坐处,对身后的“风息影”道:“你先在此处等我片刻,我去办些事,很快回来。”
“风息影”看了她一眼,没问什么。
他掀袍坐下,静静看着珞泱快步走远,唇角抿了抿,微微下撇的眼角露出几分恹恹之色。
“客官,这是您的茶。”
肩上搭着布巾的小二端着一壶茶水笑眯眯跑来,熟练地提壶斟了一杯,推到“风息影”面前。
罢了,他又将一个不及巴掌大的陶罐放到“风息影”手边。
“这是妖蜂浆。小店都是让客人依据自己的喜好自行调放蜂浆,方才那位姑娘说您喜甜,担心这茶太苦不和您口味,让小人多盛出一份给您。”
因为瘴气的缘故,暝荒难有草木生长,唯一的茶是用瞑草混着妖蜂蜂浆熬制的不苦茶。
不苦茶名为不苦,却比仙都最次的茶水还要苦涩百倍,只有配以妖蜂浆才能勉强下咽。若蜂浆品质不佳,纵使放了足量也依然会苦涩难掩。
陶罐中,装了满满一罐的赤红蜂浆色泽莹润,宛如一块融化的血晶石,乃是上品火蜂蜂浆,不用尝便知必然入口即化,甜香绕舌。
“风息影”垂眼看着那赤红的蜂浆,许久后才抬起手,端起面前深褐色的茶水饮下。
一炷香后,珞泱垂头丧气地回到了茶肆。
鸳青没有说谎,就连洞天石晷都说解开共影灯的办法只有“灭灯”之法,或者杀死关联之人。
无论哪一个办法,除非避到绝路,否则珞泱无论如何都不想尝试。
“查出什么了?”坐在茶桌前的人撩起眼皮。
珞泱一脸丧气:“什么都没查到。”
说完珞泱兀地一顿,他怎么知道自己是去查东西?
她不仅去查了解除共影灯的办法,还把风息影有关的消息都重新查了一遍,但还是和上次查到的结果一模一样。
三都和暝荒各处都在说风息影的死讯,即使他们中近九成的人根本连风息影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她动动唇,刚想说什么,就见面前人面不改色地端起不苦茶饮下。
珞泱看得舌根一阵发苦,忍不住指指他手边未被动过的火蜂蜂浆,问道:
“不放蜂浆你不嫌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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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息影”淡睨了眼她伸过来的手指,过了一会儿才道:“我从不喜甜。”
从不喜甜?怎么会,此前他不是日日绛灵荔不断吗?
而且还曾觉得放了蜜浆的灵荔雪酥味道淡,不够甜。
珞泱困惑地暗暗嘀咕,忽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风息影不喜欢,不,应该说非常厌恶妖,又怎会愿意碰妖蜂酿造的蜂浆。
自踏入暝荒,珞泱就用隐息丹盖住了自己身上的灵气。
一般来说,隐息丹可将全身气息都遮蔽。
但不知为何,珞泱服下隐息丹后被隐去却只有身上的灵气,妖气竟是遮不住半分。
想到自己现在一身浓烈妖气,珞泱不禁抖了抖。
回到画皮娘店中时,已临近傍晚。
妖市的食肆酒楼、家舍民户相继燃起来炊烟。
珞泱刚一进门就看到画皮娘不知从何处搬来的偌大的一个圆桌,上面摆了满满一桌子佳肴,还有几坛好酒。
“阿泱,你……们总算回来啦。”
画皮娘偷瞄了眼跟在珞泱身后的男子,兴冲冲地把珞泱拉到桌前坐下:“快尝尝,这是我让书生特地给你们做的。”
珞泱本心心念念着共影灯,没有任何胃口,但眼下满是烟火气的辛香扑鼻而来,看着满桌红彤彤椒粒辣子,珞泱登时食欲大躁。
仙都推崇不食五谷腥膻,戒厚味烟火,仙门之中更是大肆提倡食用辟谷丹,以防浊气缠身,碍了修行。
但珞泱自小在口腹之欲上就半点不苛待自己,素来都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所以她过去总爱偷跑到凡都去,只为饱餐一顿。
而在一众菜肴中,她最喜欢的莫过于辛辣一系。
四处逃亡的百年里,大多时候她连吃饱肚子都难以做到,别说吃到合口味的吃食了。
所以自得知书生是凡都蜀地人士,且厨艺极佳时,珞泱就馋上了。
“这位公子,莫客气,快入座吧”画皮娘满脸好奇地打量着“风息影”,不时冲珞泱使使眼色,却见珞泱已经一心扑在了满桌的饭菜上。
“风息影”睨向仅剩的空位,在原地顿了片刻后,走到珞泱身边坐了下来。
一道阴影忽然罩下,珞泱刚拿起筷子的手滞了下,然后很自觉地抱起凳子朝画皮娘的方向挪了挪。
“风息影”漠然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画皮娘托着腮:“还不知道公子怎么称呼?”
刚夹起一块肉的珞泱筷子一抖,无辜的肉掉在了桌上,她可怜的心脏提到了嗓子。
他应该不会直接说自己的真名吧……?
就算暝荒没多少人知道他的模样,“风息影”三个字却是几乎人尽皆知。
“玄沧。”
片刻的安静后,一道低沉的嗓音倏然落下。
珞泱暗松一口气。
画皮娘:“原来是玄公子。那不知玄公子家在何处?”
玄沧:“无父无母,生于天地。”
“孤儿啊,这不错,没有家族纷争,婆媳关系。”
画皮娘自顾自嘀咕了句,又笑盈盈问道:“那公子师从何门?可有婚配?现做什么营生?”
珞泱:……
珞泱忍无可忍,端起手边的酒杯就往画皮娘的嘴边怼:“画皮娘,你快尝尝书生酿的酒,我还从没喝过……”
“琅阙山。”
冷淡的三字缓缓钻入耳中。
珞泱眉心一跳,猛然转身看向玄沧,没端稳的酒全然扣在了画皮娘身上。
耳边一阵嗡鸣,她听不见任何声音,只看见一旁的人微微偏过头。
幽深的眼瞳半垂,意味不明的视线无声无息地停在她脸上。
“你的酒洒了。”
手腕倏然被人握住,珞泱不禁抖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