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木叶的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脑袋——
意识里被老妈锤的大包似乎还隐隐作痛。
更别提那持续了几乎一整晚、堪比S级幻术的“爱的唠叨”。
直到现在,那些声音都还在他脑子里嗡嗡回响。
“不洗澡!吃泡面!不讲卫生!乱花钱!……”
玖辛奈中气十足、恨铁不成钢的咆哮仿佛还在耳边立体环绕。
鸣人甩甩头,试图把这些“魔音”驱散。
结果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让他差点又栽回床上。
“呜…老妈…太可怕了…”
鸣人哀嚎一声,揉着酸涩无比的眼睛。
对着床头柜上那面小圆镜一看——
嚯!好家伙!
镜子里的人顶着两个堪比九尾同款、乌青发紫的硕大“熊猫眼”。
眼袋深重,头发乱得像鸡窝,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被彻底掏空、灵魂出窍般的萎靡气息。
这绝对是精神折磨留下的实体化伤痕!
然而,下一秒,看着镜中自己狼狈的样子。
鸣人扯了扯嘴角,一个傻乎乎、带着浓浓倦意却又无比真实的笑容慢慢爬上了他的脸。
“嘿嘿…”他忍不住笑出声,尽管牵动了疲惫的神经。
虽然被骂得狗血淋头,虽然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但他有妈妈了!
一个活生生的、会因为他邋遢而暴跳如雷、会因为他乱花钱而心疼唠叨的妈妈!
这种感觉……
陌生又新奇,却像一股暖流,冲散了所有的疲惫和“恐惧”。
被妈妈教训,原来也是这么幸福的事啊!
带着这份混杂着幸福和“劫后余生”的复杂心情。
鸣人破天荒地、极其认真地执行了老妈昨晚的“最高指示”。
他仔仔细细地洗了个热水澡,搓掉了身上可能存在的“蘑菇”。
换上了一套虽然旧但洗得干干净净、没有油渍和破洞的橘色训练服。
甚至还对着镜子努力想把那头金毛捋顺一点。
做完这一切,他才顶着那对醒目的熊猫眼,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
晃晃悠悠地朝着与第七班约定的集合空地走去。
当鸣人到达空地时,小樱和佐助已经等在那里了。
小樱正百无聊赖地踢着石子。
佐助则抱着手臂靠在一棵树下,闭目养神,一如既往的酷哥模样。
“早…早上好啊,小樱,佐助…”
鸣人有气无力地打了个招呼,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哇啊!”
小樱闻声抬头,被鸣人的造型吓了一跳,惊呼出声:“鸣人?!你…你昨晚干什么去了?!你这眼睛…是被谁揍了吗?!”
她快步上前,指着鸣人脸上那两个巨大的黑眼圈,一脸担忧和难以置信。
这可比平时训练受伤看起来严重多了,纯粹是精神被摧残过的样子。
佐助也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眸子精准地落在鸣人脸上。
锐利的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和…惊讶。
他微微蹙眉,声音清冷地开口:“你这副样子,像是三天三夜没睡觉。昨晚干什么了?偷鸡摸狗?”
他对鸣人的了解远超旁人。
深知这家伙在妙木山模拟出来的端环境下都能抱着蛤蟆睡死过去,精力旺盛得堪比尾兽。
如今这副仿佛被吸干了精气的模样,实在反常。
鸣人强撑着挺直腰板,努力想挤出平时那副元气满满的笑容。
可惜效果不佳,嘴角扯出的弧度配上那对黑眼圈显得格外滑稽。
“没…没事啦!真的!”
他试图挥挥手增加说服力,结果手臂酸软无力地晃了晃:“就是…就是做了个…呃…特别真实的噩梦!”
“对!噩梦!超级吓人那种!所以没睡好!嘿嘿!”
他干笑了两声,企图蒙混过关。
小樱狐疑地看着他:“噩梦?什么噩梦能把你吓成这样?难道是梦到卡卡西老师抢你限量版泡面了?”
试图开个玩笑缓和气氛。
佐助却没被糊弄过去,他盯着鸣人那双努力睁大却难掩疲惫的湛蓝眼睛。
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扯淡,你的身体和精神都处于极度疲惫状态,根本不是简单的噩梦能造成的。”
他顿了顿,难得地补充了一句,带着点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关心:“待会任务你先去睡一会,其他的先交给我和小樱,不然到时候拖后腿就麻烦了。”
鸣人一听“拖后腿”三个字,瞬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那点强打的精神猛地被刺激了起来。
“谁…谁要休息了!谁拖后腿了!”
他梗着脖子,努力瞪大眼睛:“我精神好得很!超级好!前所未有的好!你看!”
说着他还用力蹦跶了两下,结果落地时腿一软,差点直接趴下,幸好小樱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喂!小心点!”
小樱扶稳他,更加担忧了:“你真的没事吗鸣人?要不还是……”
“没事!真的没事!”
鸣人挣脱小樱的手,站稳身体,深吸一口气。
脸上努力扬起一个虽然疲惫却异常灿烂的笑容,那笑容里带着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被…被重要的人念叨了一晚上而已!虽然有点累…但是…超——开心的说!”
小樱和佐助都被他这莫名其妙的“超开心”和诡异的笑容弄得一愣。
重要的人?念叨一晚上?开心?
这逻辑链条怎么都接不上啊!
尤其是佐助,难道这家伙被先祖骂得精神出现问题了?有时间得去问问。
随后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不解和“这家伙脑子果然坏掉了吧”的怀疑。
就在鸣人强颜欢笑地应付队友时。
他的意识空间深处,那个被改造成和式房间的封印之地,气氛却截然不同。
漩涡玖辛奈的身影正焦躁不安地在房间中央踱步。
火焰般的红发随着她的动作不安地晃动。
她双手绞在一起,美丽的脸上写满了懊悔、担忧和一丝……害怕?
全然没有了昨晚训斥鸣人时的母老虎气势。
“水门!水门!怎么办啊!”
玖辛奈的声音带着哭腔,猛地停下脚步,看向旁边温柔注视着她的丈夫。
“我…我昨晚是不是太过分了?骂了他整整一个晚上!”
“从生活习惯到饮食健康再到个人卫生…我…我是不是像个唠叨的恶毒后妈?”
她越说越慌,紫色的眼眸里水汽氤氲:“他看到我那么凶的样子,会不会…会不会讨厌我?”
“会不会觉得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妈妈很烦人?会不会…以后都不想理我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玖辛奈的心就像被揪紧了一样疼。
波风水门看着妻子这副惊慌失措、与昨晚判若两人的模样,心中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玖辛奈的手掌。
用他那特有的、能安抚人心的温和嗓音说道:“玖辛奈,冷静点。我们的儿子,鸣人,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
“他有一颗比太阳还要温暖、比大海还要包容的心。”
“他渴望母爱渴望了那么多年,怎么会因为母亲的关心——哪怕是严厉了些的关心——就讨厌你呢?”
水门眼中带着笃定的笑意:“相信我,他现在虽然顶着黑眼圈,但心里一定在偷着乐呢。”
“能听到妈妈的唠叨,对他来说,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之一。”
“真…真的吗?”
玖辛奈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地看着水门,寻求着确认。
“当然是真的。”水门微笑着,语气无比肯定。
“切!”
一声带着浓浓不屑和看戏意味的冷哼从旁边传来。
只见趴在地上的九尾,那双昨天被斑揍出来的熊猫眼已经恢复,此刻正翻着更大的白眼。
瓮声瓮气地吐槽:“人类真是复杂又矛盾的生物。”
“骂得最狠、最不留情面的是她,现在怕得要死、担心人家不理她的也是她。”
“哼,早知如此,昨晚何必那么大火气?吵得老夫想睡个回笼觉都不行。”
九尾的语气充满了“你们人类真难懂”的怨念。
“哼。”
一声更加简短、更加冷淡的哼声从九尾的脑袋上方传来。
宇智波斑大爷不知何时已经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直接躺在了九尾那巨大而毛茸茸的脑袋顶上。
双手枕在脑后,猩红的万花筒写轮眼望着意识空间模拟出的“天花板”。
一副超然物外、眼不见心不烦的模样。
他薄唇轻启,吐出的话语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对麻烦事物的终极总结:
“所以我才觉得,女人……真是麻烦。”
语气平淡无波,却精准地戳中了此刻空间内最核心的矛盾点。
当年柱间给他介绍过几个女人,结果都是在第二天不见了踪影。
九尾不满地晃了晃脑袋,幅度很小,怕把上面的煞神晃下来再挨揍。
“喂!老斑头!别拿老夫的脑袋当床垫!还有,你这话打击面也太广了吧?!”
水门无奈地笑了笑,玖辛奈则被斑这句“麻烦”气得柳眉倒竖,刚想反驳,却被水门轻轻捏了捏手制止了。
空间内一时充满了九尾的抱怨、玖辛奈的余怒未消、水门的无奈安抚以及斑那置身事外的冷漠。
构成了一幅奇特的“家庭”众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