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知道。”
霍临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他紧紧握住姜嬛那只因疼痛而颤抖的手,仿佛要将自己的全部力量都渡给她。
“别怕,太医马上就到,有朕在,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他擦去姜嬛脸上的泪水和冷汗,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阿依娜站在一旁,心疼地看着痛得小脸皱成一团的姜嬛。
“学个马都能摔成这样,本公主三岁骑马都没摔过!等你好了,看本公主怎么收拾你!”
话虽凶,可那微微颤抖的尾音和泛红的眼眶,却出卖了她。
姜嬛疼到意识模糊,听到阿依娜的训斥想要反驳,却只挤出更委屈的呜咽。
算了,和被霍霆拉入怀中一比,她摔了也不亏。
就在这时,几个背着药箱、跑得气喘吁吁的老太医赶到了。
“微臣叩见……”
“叩什么叩!还不快滚过来医治!”
霍临的怒吼如同惊雷,吓得几位老太医腿一软,差点当场跪倒,忙连滚带爬地围到担架旁。
常太医经验老道,一看姜嬛左腿扭曲的角度和那大片的血迹,心就沉了一半。
他拿出剪刀小心地剪开姜嬛小腿处的骑装布料,露出狰狞的伤口和明显断裂错位的骨头。
“嘶……”周围响起一片抽气声。
姜嬛疼得浑身一颤,下意识抓紧了霍临的手,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
霍临眉头都没皱一下,反而将姜嬛的手握得更紧,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嗓音低沉温柔。
“忍着点,太医在给你处理,很快就不疼了。”
常太医一边让其他太医帮忙准备止血和固定的东西,一边快速检查,额头上冷汗涔涔。
“启禀皇上,娘娘左小腿胫骨骨折,创口颇深,失血不少,需立刻止血正骨,清理伤口敷药固定,再辅以汤药内服,只是这正骨之痛……”
“别废话!快治!”霍临打断他,眼神凌厉,“用最好的药!不许留疤!更不许让她留下病根!”
太医们闻言,连连称是。
清理伤口和初步止血的过程,伴随着姜嬛压抑不住的痛呼和泪水。
霍临全程紧握着姜嬛的手,任由她抓挠,不断地低声安抚,眼神里的心疼几乎要凝成实质。
【她何曾受过这么大的痛苦。】
【都怪朕,是朕没护好她,都是朕的问题。】
姜嬛很想出言安慰霍临,这不是霍临的问题。
只是腿上清洗伤口的疼痛在时刻折磨着她,她嘴唇颤抖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更加用力的握紧了霍临。
阿依娜则焦躁地在旁边踱步,碧眸死死盯着太医的动作。
当常太医深吸一口气,准备动手正骨复位时,整个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娘娘,得罪了。”常太医沉声道,双手稳稳按住姜嬛的伤腿,纠正位置。
“啊!!!”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响彻马场。
剧烈的疼痛让姜嬛眼前一黑,几乎晕厥过去,身体不受控制地挣扎起来。
“按住她!别让她乱动!”常太医急喝。
霍临紧紧环住姜嬛的肩膀,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前。
他声音嘶哑地在她耳边一遍遍重复:“忍一忍,朕在这,只要忍过去就好了!”
阿依娜也冲上前,咬着牙在旁边安慰。
“姜嬛,想想你还没学会骑马!想想你还没给本公主做够点心,撑住啊!”
在霍临和阿依娜的双重鼓励下,常太医动作极快地完成了正骨,敷上药膏将姜嬛的伤腿小心翼翼地固定好。
这整个过程虽然短暂,对姜嬛而言却如同在地狱走了一遭。
当剧痛稍稍平息,她已是浑身脱力,冷汗浸透鬓发,小脸惨白如纸。
她虚弱地蜷在霍临怀里,低声的抽噎着。
“好了,好了,没事了。”
霍临如释重负,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轻轻拍抚着姜嬛的背。
他感受到姜嬛细微的颤抖,心尖也跟着一抽一抽地疼。
边上常太医擦了擦汗:“皇上,娘娘的伤已初步处理,但失血伤骨,元气大伤,需立刻回宫静养,按时换药服药,切不可移动伤腿。”
霍临闻言,没有丝毫犹豫:“回未央宫。”
他小心地把姜嬛抱起,步履沉稳,未让怀中人感受到丝毫颠簸。
回到未央宫后,姜嬛立刻被安置在床榻上,没多久就在药效的作用下,沉沉睡去。
只是她虽然睡着,但眉头依旧不安地蹙着,偶尔还会发出几声模糊的痛哼。
霍临屏退了大部分宫人,亲自拧了温热的帕子,擦拭姜嬛脸上残留的泪痕。
看着那张毫无血色的小脸,霍临的心依旧揪得紧紧的。
他必须守着她,亲眼看着她安稳,才能放心。
霍临打定主意,要留在未央宫。
“王德贵,把朕的奏折都搬过来,朕就在这里批阅。”
王德贵连忙应下,很快就把霍临在御书房常用的东西和奏折都送到了未央宫。
这番动静可不算小,姜嬛坠马受伤,皇上为此留在未央宫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后宫。
下午时分,沉寂了几日的未央宫,开始热闹起来。
宫妃们陆陆续续的来了一批又一批,想要打着探望姜嬛的名义,来见霍临。
只不过小昭拦着人不让进,她们不敢太过分,放下东西后识趣地退下了。
这般热闹的事情,自然少不了嘉贵妃。
她穿着华贵的宫装,妆容精致,身后跟着两个捧着锦盒的宫女。
“听闻庄嫔妹妹伤得不轻,本宫真是心急如焚,特地寻了些上好百年老参来给妹妹补补身子。”
她说着,目光不经意扫过寝殿方向。
“皇上可是在里面?”
小昭最讨厌嘉贵妃,她可还没忘以前在避暑行宫中,嘉贵妃是怎么害姜嬛的。
她垂下眼眸,声音冷淡:“回贵妃娘娘,皇上在批阅奏折,吩咐了不许有人来打扰小主休息。”
嘉贵妃脸上笑容不变,眼底却掠过一丝嫉恨,往前走了几步,提高声音。
“皇上勤政爱民,真是辛苦了,只是臣妾方才过来时,听到些不好的风声,心里实在不安,想着还是得禀报皇上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