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知衡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说道：“臣……遵旨。”
他的声音低沉而无力，但语气中却透出一丝无奈。
除了接受之外，他没有任何别的办法。
朝堂之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岁知衡的失落，但没有人敢开口说话。
谢从昱的目光依旧冷冽，他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只是轻轻挥了挥手，示意退朝。
岁知衡跪在原地，直到所有人都陆续离开，他才缓缓起身。
他的脚步有些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上。
他知道自己失去了太多，不仅仅谢折舟的自由，还有……
皇帝的信任。
岁知衡回到府中，整个人都显得很失魂落魄。
书童看到他进门，连忙迎了上来，轻声问道：“大人，您回来了。”
岁知衡点了点头，但是没有说话，他坐了下来，但是整个人的眼神都很空洞。
他将手中的同心结取了出来紧紧握着，仿佛这就是他唯一的精神寄托。
“大人……”书童看到岁知衡的样子，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您别太难过，或许这只是陛下一时的气话。”
岁知衡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没关系的，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书童沉默了一会儿，最后也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出去的时候还帮岁知衡带上了门。
岁知衡并不知道今天朝堂上的事情，谢折舟到底会不会知道。
但是他觉得，谢折舟大概率还是有可能知道的。
倘若他真的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又开始为自己担心了，那简直就是糟糕极了。
毕竟真的要说的话，自己其实也没有真的非常难受。
或许是因为在最开始的时候，皇帝已经说了那些，所以自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就都觉得还能接受。
晚些时候，岁知衡干脆出了府邸。
他一直就不是什么很喜欢往外面跑的人，但是现在他心情郁闷，也不太想一个人呆着。
不过他也没有让其他人跟着他，他只是想要自己逛逛，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了。
岁知衡心里觉得，他即便是在这里，心情也不见得能够有什么好转。
但是不管怎么样，也比自己一个人闷着要好很多，这是从前谢折舟很喜欢和他说的。
岁知衡也没有说真的希望自己心情一直都很不好，但是现在的事情，他也是真的没有办法开心。
岁知衡看着来来回回的人，都觉得自己和他们格格不入。
毕竟自己和他们的状态完全不一样，自己不是说真的想要融入到这样的气氛里面去，只是因为自己在这里，所以自己只能这么走下去。
就好像这些热闹的场景和自己都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万家灯火也没有让自己驻足停留的理由。
因为在这里面，没有任何一盏灯，是属于自己的。
岁知衡心里总觉得有点恍惚，自己似乎什么都没有办法抓住，就算是这样，自己也还是只能努力让自己的内心保持平静。
岁知衡身上只带了一些钱，并没有别的东西。
可是他也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来来回回看着这些东西，他已经觉得有些无聊和没有意思了。
毕竟这些东西，从头到尾也没有什么真的能够吸引到自己的。
自己的心思不在东西上面，当然也就不会为它们多驻足停留。
如果说，谢折舟在自己的身边，自己可能就会觉得很多东西都是有意义的。
自己不仅会对这些东西有兴趣，而且或许还会和他一起玩。
没有走多久之后，岁知衡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
他当即就和对方道歉了，但是他还是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因为在自己道歉之后，这个人并没有给自己任何回应，而且此时此刻，他的脸上还戴着面具。
似乎是有一种刻意不想把脸让其他人看到的样子，但是一般来说，应该没有必要刻意做这样的遮掩才对。
岁知衡希望是自己想多了，不管对方有没有回应，自己都应该快点离开才对，毕竟自己留在这里也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对方根本就没有想要让步的意思。
他好像刻意拦住了自己，不想让自己走。
可是他留下自己又有什么意思呢？
岁知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突然意识到这个人的身形好像有一点熟悉。
他突然意识到了些什么，当即就要惊呼出声。
而后眼前人就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就是不让他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岁知衡简直就被吓了一跳。
这是……
谢从昱。
就算是再借他一点胆子，他也不敢随意放肆。
可是此时此刻皇帝就在自己的面前，而且很有一种他就是刻意来堵着自己去路的感觉。
岁知衡简直觉得有几分惶恐，但是自己又没有能力让皇帝不要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他刻意出现到底有什么样的目的？
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跟着皇帝到了一处隐秘的地方。
岁知衡想要跪下，然后就被拦住了。
“岁知衡，你倒是很熟悉我。”谢从昱说，“不过我也确实是刻意出来找你的。”
听到他这么说话，岁知衡整个人直接就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
这……
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出来了？
但是他很快就意识到，皇帝的眼线肯定哪里都是，如果他真的想要知道自己的信息的话，肯定还是很容易的。
“陛……你刻意隐瞒身份。”岁知衡问他，“是想要和我说什么？”
谢从昱看了他很久很久，也都没有说什么别的话。
他就只是觉得，岁知衡这样，似乎和平日里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大人这副样子就只是因为谢折舟？”
听到他这么问，岁知衡一下子就沉默了下来。
“抱歉，我实在没有办法不去担心……”
他并没有选择遮掩自己的想法，因为他知道自己即便是不说，皇帝也肯定是能够猜出来的。
他一直都有可以洞察一切的能力，即便自己真的非要说自己并没有，皇帝其实也是不会相信的。
“我会让你知道，我做这些事情的理由的。”谢从昱说，“岁大人等着看就行。”
岁知衡整个人都觉得很恍惚，皇帝千里迢迢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就只是为了跟自己说这种事情？
这是不是多少有些小题大做了？
岁知衡有点想要说点东西，但是张了口之后又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就好像如果自己真的把这种话当真了，反而是自己的不对了一样。
帝王的心思本来就不是普通人可以去猜测的，如果猜错了，现在这样的场面自己都没有办法维持住。
“那您现在是打算和我一起……逛街吗？”
岁知衡把这样的问题问出口之后，自己都觉得有些恐怖了，自己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
思来想去，岁知衡都觉得自己不应该说出口，但是让他觉得非常意外的是，谢从昱就当着自己的面点了点头。
“我很少会到这样的地方来。”谢从昱说，“要是你把我哄高兴了，那三个月的俸禄，我多给你补两份。”
谢从昱这么说话，岁知衡直接就瞪大了眼睛。
他并没有想到，谢从昱居然会这么说话。
他是皇帝，金口玉言，说出来的话绝对不可能会后悔，但是他也可以用其他的方式去笼络人心。
但是事实上，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要怎么哄他高兴。
且不说这里到底有些什么，重要的是，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去欣赏这些东西。
“看起来是不愿意？”
谢从昱这句话问出口之后就看到了岁知衡正在疯狂摇头，他当然不会说这样的话，也不敢说这样的话。
皇帝的想法永远都是重要的，如果自己真的可以做到的话，自己肯定会努力去让皇帝高兴，不管他到底会不会给自己那些俸禄都不重要。
问题是自己人生地不熟的，难道也要这么直接跟皇帝说吗？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就只是在找借口而已……
岁知衡思来想去都觉得有些不合适，好像唯一的办法还是实话实说而已。
“那个……公子……其实我自己很少出来，也不知道什么地方是好玩的。”
把这句话说完之后，岁知衡就把头低了下去，根本就不敢说什么别的话。
“那我带你玩如何？”谢从昱问了他这么一句。
“啊？”
“你心有所属，我自然也不会做什么多余的事情。”谢从昱说，“我自然会和你保持距离，只是跟你介绍一下这边有什么好玩的而已，也不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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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