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祝珂是被一阵若有似无的头痛唤醒的，脑袋昏沉的像是宿醉。
天还没完全亮，清晨的朝阳尚带着绯橙色的滤镜，从透光的纱窗撒进来。
男人失焦的盯着头顶暗着的照明灯良久，那股沉闷的难受感觉才消散下去。
意识清醒了不少，白祝珂这才发觉周边不对劲的地方。
这半垂的，简约大方又极富设计感的吊灯，似乎从来没有见过。
这不是他的房间。
白祝珂被意识到的这件事吓了一跳，猛地睁大了眼睛，匆忙环视起周围的环境，试图找出自己发酒疯乱跑的证据。
虽然他是一个滴酒不沾的人。
还没等他多接收什么信息，只是一个转头，所见就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他旁边睡着一个人，一个成年男人，而且他们盖着同一张被子。
这就有些吓人了。
更吓人的是，白祝目光扫过男人睡着的脸，深邃的五官，锋利的眉眼，微闭的薄唇。
虽然这副帅气褪去了十七八岁的青涩，但他还是认出了这个人。
右耳垂正中央的一点红痣如锚点版证实了对方的身份。
乔凌桦。
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并不是正向的关系，甚至敌对。
从他迟到翘课次次被这位学生会长抓包，到他们前后脚踏进演艺圈，他们被提及时，就总被冠以宿敌的名号。
他仔细回想，但记忆的时针好像被定格在十气八岁，之后的漫长故事如同被云雾笼罩，看不清晰。
有一瞬间，乔凌桦捧着一束满天星站在他面前的画面一闪而过，还没等他看清楚，头又突然痛起来。
他甩了甩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大概是动作大了些，牵动了两人盖着的被子，睡在旁边的男人在睡意中醒过来。
那人没睁眼，只是挪动身体凑得离白祝珂更近了些，如同做过无数次一样，熟练的将双臂环过白祝珂的腰。
乔凌桦把脑袋埋到白祝珂的肩窝里，微凉的嘴唇蹭过他的锁骨，柔顺的头发并不扎人，扫过时只带着一丝痒意。
白祝珂在他动作间已经看到那胸前脖颈的一大片吻痕，继又在他垂首后受到了更大的视觉冲击。
肩膀上吻痕和牙印交错在一起，无不展示着前一夜的**。
白祝珂憋了一早上的一句“草”终于是在他对家哑声叫的一声“哥”里泄露出来。
当初游戏输了的乔凌桦可是死活不愿称大他三个月的白哥一声哥的，现在倒是给补上了。
白祝珂的体验有些微妙......
“嗯？”枕边人僵硬的反应终于让乔凌桦察觉到不对劲，他略带疑惑的抬起头。
白祝珂望进这双往往含笑的，却足够锋利的眼睛。
前十八年记忆里的白祝珂虽和乔凌桦交情不深，但也知道对方是一个顶顶自律的人。
乔凌桦不赖床，眸子比白祝珂这个醒了好一会的人还要清明。
白祝珂有些尴尬的抬起双手，目光从对方裸露的上半身移开。
他真没看对家**的兴趣，虽然他是男同。
他不自在的挣脱乔凌桦的手臂，从床侧滑了下去，站起身看着躺在床上的人，“那个....乔凌桦....咳咳”
话问到一半，视线往下一扫就看到自己身上一片片青紫的痕迹，比乔凌桦有过之无不及，猛地呛着咳起来。
好具有冲击性的一天。
“祝珂？”乔凌桦眉头微皱，坐起来抓住白祝珂的手腕。
他脸上淡淡的笑意尽数退散，面无表情的时候总让人觉得冷。
少有人见过乔凌桦冷脸的样子，他总是挂着一副温柔假面，笑面虎，乔凌桦的黑粉总是这么称呼他。
“你怎么了？”他问。
脑海中闪过经纪人许苏叫乔凌桦笑面虎的场面，白祝珂头又开始疼。
在思绪飘走的时候，他听到笑面虎焦急的叫他的名字，“白祝珂！你怎么了！”
再回神，就看到那双似乎任何情绪都无法抵达眼底的双眸里满是担心。
白祝珂是演员，是真是假，一眼便知。
真的。
他条件反射似扬起肆意的笑容，把乔凌桦的脑袋从面前推开，“我能有什么事。”
听到往常一样的调笑，乔凌桦稍微松了一口气，却依然紧张，今天的白祝珂太不对劲了。
白祝珂大概也从闪过的几个画面中猜到了现在的情况，他清了清嗓子，将之告知乔凌桦，“乔凌桦先生，我是白祝珂对吧？”
乔凌桦点头。
“我们高中是同校生对吧？”
乔凌桦点头。
“我是咱们学校校草对吧？”
......乔凌桦冷笑了一声，“我比你多一票。”
“......”
说起这个白祝珂就来气。
白祝珂第一次听说乔凌桦这个人，是在高二那年。
两个人从入校那天起就是一中的风云人物。
一个学生会长，一个挂牌校霸。
但因为错了一个年级，两人从未有过交集。
但不知道哪天，大概是作业太少闲的，学校论坛上突然冒出来个校草投票的活动，在青春期少男少女的合力推举下，办的如火如荼。
白祝珂和乔凌桦毫无意外的断层领先，似乎整个学校都分成了这两派，会长党和校霸党。
那时候的白祝珂还是一个将中二病浮于表面的立志要当海贼王的男人，这活动对他当然无意义，但他能输吗？不能！
什么拉票的事，当然也是不可能做的，不过免不了每天视奸这焦灼的比分，祈祷不要让中二病的面子掉在地上。
那段时间里，周围同学的话题十句有八句离不开白祝珂和乔凌桦两个人。
拿他们做对比的人比比皆是，也就因此，白祝珂第一次认识了乔凌桦。
高一生，次次考试都是全科满分的奇才学霸，不止学业，似乎能想得到的方向，这个人就没有不会的，不到一年就当上了一中的学生会长。
帅的和其他人不是一个次元，又为人温柔和善，白祝珂在动漫里都没看过这么完美的人设，好胜心起来的他一点不信。
没过多久，他就真正见到了这个人。
只是无论是时机还是姿势都不太正确。
晚自习翘课翻墙被抓了个正着，即使他选了学校里偏的不能再偏的地方。
乔凌桦含笑看着他，狭长锋利的凤眸却看着不太好惹。
白祝珂毫无被抓包的窘迫，因为他本来就是个刺头，好在成绩稳居前十，老师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青年从墙上潇洒的一跃而下，拍了拍手上的灰才和乔凌桦对上视线。
学校统一发放的校服被学生会长穿的整整齐齐，拉链都拉到最顶端，领子被翻卷下来，右侧衣袖上别着象征学生会的臂章。
不得不说，即使是这样的打扮，乔凌桦都帅的很突出。
不愧是能和他一较高下的男人。
见他打量自己，乔凌桦脸上笑意未变，手里的钢笔被他握着点在用来记录违规的笔记本上。
“白祝珂.....是吗？”温柔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逃课一次。”
“......”一点好印象都没有，白祝珂狡辩，“会长大人，我只是来巡视下学校这片地，您也看到了，我可没出校园范围啊。”
“是吗？那得问问你的左脚了。”乔凌桦收起已经写上白祝珂大名的本子，浅笑道：“它刚才好像越界了。”
白祝珂不过才把左脚搭到墙外边而已。
他刚从乔凌桦的笑意中读到了一丝冷漠，对方已经走远。
......
这是他们的相识。
后来校霸被会长记处分这事不知为何就在学校里传开，两个人立刻从陌生人被冠上宿敌的名号。
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
其实那时的白祝珂完全没有什么感觉，扣个分能有多大伤害，顶多他那天没能成功溜出去玩罢了。
他想乔凌桦也不是会在意这些乱七八糟东西的人。
校草争夺赛却因此愈演愈烈。
再后来两个人机缘巧合又见过一次，他们打了赌，白祝珂输了，在校草比赛里捏着鼻子投了乔凌桦一票。
结果这一票，竟成了关键的一票。
——
“我投你那票你自己不觉得愧疚吗？”
乔凌桦轻笑，“不觉得，我只想要你这一票。”
他说这话的时候凤眸微弯，让人忽视了他身上那些退不掉的凌厉，和高中时期白祝珂见过的笑或者不笑的乔凌桦完全割裂开来。
他甚至不确定这是不是乔凌桦本人。
但问了一圈，白祝珂还是得出了一个荒谬且合理的结论，他失忆了，或许说失忆并不准确，仔细想的话，还是能抓住这些年朦胧的，一步一步长大的感觉。
他正了神色，垂眸看向昔日的学生会长，“乔凌桦，我好像失忆了。”
乔凌桦脸上的笑意僵在嘴角。
白祝珂继续解释，“我说真的，我只能想起十七岁之前的事，其他东西一去细想，头就有点疼，我最近是.....出过什么意外吗？”
“现在呢，还难受吗？”在听到白祝珂说头会疼的下一秒，乔凌桦的手已经覆上对方的额头，放轻动作探了探。
没烧。
白祝珂失笑，把他的手拉开，“没事，所以你能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时间，还有....”白祝珂不自在地扫过两个人只穿着单薄内裤的身体，“我们是什么关系。”
乔凌桦报了个年份，白祝珂不经感叹，“我都25了啊....”
“那我们......”
乔凌桦有些犹豫，他不确定十七岁之前的白祝珂是否讨厌他，但他想大概率是的。
但他依然坚定的说，“我们是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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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失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