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回想起来，秦云归虽然一直和自己作对，但他的确是一个不算太差的人，身边的朋友也都觉得他很仗义，是个值得信任的人，好歹他们两个也认识了这么久，算是多年的老同学了，要不试试？
当然，林霏不是真的打算和秦云归结婚，他只是想再拖一拖，他们只登记，不结合，算是协议结婚，就算是秦云归提出什么条件也都是可以的，只要他能答应。
这些天里，林霏甚至将白塔那比字典还厚的书都看了一遍，也没找到别的什么办法。
顾平明给他的建议，竟然已经是最实用，最快捷，最有可能解决问题的了。
辗转反侧到半夜，已经是凌晨两点，他再不会睡觉的话明天早上上班就要迟到了。
最后，大概是深夜给人莫名其妙的勇气，林霏主动点开了和秦云归的聊天框，半梦半醒间，稀里糊涂的打了一句话发了出去。
林霏太困了，发完消息是就几乎已经快要睡着，但忽然，终端的振动提醒他，有人给他发了消息。
林霏稍微有点强迫症，见到消息总想看完，于是他强撑着睁开眼睛，看着终端那里是不是有朋友给他回消息了。
结果却看见秦云归回复了他：结。
不是，他发了什么过去？
林霏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坐起来，看着聊天框里的信息。
林霏：结婚吗？免费给你疏导，不是开玩笑。
秦云归：结。
不是，这都是什么啊！？这也太尴尬了！
林霏将被子扯起来裹住自己，仿佛这样就能降低存在感，缩到一个谁也注意不到的地方。
他们都已经好几年没见面了，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在当年的毕业典礼上，秦云归和林霏各自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在交替的时候，他和秦云归见了一面，当时两个人分别选择了不同的职业，秦云归上前线清除污染，林霏留在白塔做治疗师以及研究员。
当时的秦云归还向他炫耀：“这样看来，还是我厉害一些。”
“往后十年还不一定呢。”林霏道，他很自己自己一定能研究出点什么东西。
实在不是什么和愉快的场面。
原本林霏是想着，就算最后要用这一招，也得先寒暄一下，好歹别那么剑拔弩张的，然后再提出自己的请求。
最好呢，是将秦云归约出来，在一个环境雅致的餐厅里见面聊这件事。
而不是现在，随随便便就给人家发——结婚吗？
是个人都会认为这是骚扰信息，然后直接把他拉黑吧？
秦云归是怎么想的，居然答应了？
现在可是凌晨两点！
正常人这个时候不是应该睡觉的吗？？
秦云归他果然不正常。
他回答的这么快，林霏连撤回这条消息，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机会都没有。
他挠了挠头发，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很想说自己发错人了，但他又是真的想要和秦云归结婚，这样他就不用和裴煌结婚了。
裴煌和秦云归，他肯定是选择秦云归，尽管他们已经几年没见面了，但林霏莫名感觉秦云归还是比裴煌好些的。
所以最后，林霏还是没再发任何消息，尴尬就尴尬吧，他再解释会更加尴尬，等他明天想好怎么回复再说吧。
但第二天一早，林霏醒来的时候就已经七点半了，他没空再去想这件事了，马上就到八点了，他得赶紧起床去卫生间洗漱，今天还有很多预约的哨兵，都等着他呢。
树影从一边滑向另一边，很快，就到了下班的时间，林霏打算等会儿去门口取快递，
这些天为了躲避裴煌，他除开上下班，基本不会出门，连吃饭都是叫机器人送过来，但饭能叫，日用品太杂了，他还有固定使用的品牌，所以他直接星网一键下单了，送过来也很快，只是是白塔有安保要求，所以快递不允许进来，他得下班的时候出去拿。
他趁着休息的间隙做好了安排，打开平板查看下一位哨兵的名字。
白塔的预约系统是赫然显示：林霏向导，您今天最后一个预约哨兵的名字是——秦云归。
林霏确定，今天早上查看预约系统的时候，还没有秦云归。
这就有点尴尬了。
林霏叫了号，秦云归推开门进来，十分自然的坐在椅子上，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凌晨一点他才从星舰上下来，回到首都星，他需要回白塔复命。
等这一切手续都弄完之后，已经是凌晨两点，他打算回家休息，然后就看见终端上林霏给他发来了消息。
林霏这个人，虽然看起来懒懒的，实则好胜心极强，如果自己不是第一，就要不高兴，他就喜欢看林霏不高兴的样子。
心里在意的要死，明面上还要装作无所谓，实际觉都不睡了，抓紧任何机会超过他。
他们两个争了这么多年，林霏从来没有低过头。
这还是头一次，秦云归知道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逼得林霏不得不这么做，但秦云归不在乎，他只在乎能让林霏低头，林霏低头，他就高兴。
于是他迅速的回了一句：“结。”
原本秦云归还想着林霏看到消息会怎么回他，但结果是等他到家，也没有任何消息发过来。
秦云归只好去找朋友发生了什么，很快，他就知道了原因。
林霏要和一个匹配度超过九十的哨兵结婚了，但他不想，所以找到他这里来了。
秦云归笑了，原来做首席哨兵还有这个好处？
不错不错，他很满意。
原本他还想着林霏发完消息肯定又睡死了，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睡觉死沉死沉的，但没想到第二天还是没有消息。
等到下午，秦云归决定不等了。
他熟练的点进白塔的向导预约系统，不用搜索，在第一页找到了林霏的主页。
上次看他好像还在第三页，怎么上升的这么快？
随后，秦云归点击预约，上面显示他可以自选时间，插在别人前头，秦云归没这个意向，就选了最后一个。
结果在他前边密密麻麻的有一堆人，他是加号，居然排到了51号。
不是，他不睡觉的吗？一天给五十个哨兵做精神疏导？他能扛得住吗？
白塔的向导不是都自持身份，一个哨兵一个多小时，平均每天就接收六七个哨兵吗？每天预约十个哨兵都算是加班了。
秦云归提前去了白塔，屋子外头很安静，这儿的哨兵大多都是严重精神过载，一点点的精神负荷对于他们都是不能接受的。
林霏的速度很快，秦云归仔细观察了一下，平均每个哨兵进去治疗室之后，短则五六分钟，长则十几分钟，最多不超过二十分钟就出来了。
一般来说，向导处理精神过载是有要求的，一次性要清除百分之五的污染才算是合格的精神疏导。
外头有那种只想着挣钱的向导，每次都卡着线清理，甚至清理不够区域，只是将外层简单易清理的范围处理了就算是完成，这样的速度自然会很快。
但秦云归觉得林霏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那只有一种可能，林霏的精神力太强了，强到只用十分钟就能完成普通向导一个小时需要的精神疏导。
每一个出来的哨兵都是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证明这次的精神疏导绝对是合格的。
秦云归想起在学院的时候，林霏的精神力就很强，是当之无愧的强，入学的时候他就破了向导学院的记录，毕业的时候更是破了白塔的记录，甚至连机器都测不出他如今的精神力。
推开门之后，和他曾经见过的治疗室有很大不同，林霏的治疗室很空，如果说这是完全没有主人的屋子，秦云归也是信的。
而面前的林霏也和从前没有半分差别。
只是从前的卫衣换成了衬衫、西裤和皮鞋，外套也从夹克变成了每个治疗师都有的白大褂。
非常普通的穿着，也依旧不能挡住他精致的眉眼，眉弓深邃，轮廓流畅，一双细长的瑞凤眼十分抢眼，只是这双看起来就冷淡的灰色眼睛让秦云归看着就恼火，就是想要让他生气，仿佛这样，他就会有更多反应。
“不是要结婚吗？登记处六点下班，咱们还有一个小时。”秦云归靠在门上说。
林霏的表情生动了许多，秦云归满意了。
但很快，林霏就整理好了表情，礼貌却疏离道：“坐吧。”
秦云归拉开椅子坐下，双手抱头朝后靠：“怎么，不是要结婚吗？现在是要说什么？”林霏又变得无聊了，好没意思。
“我相信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要和你结婚，事先说明，这不是真的，我只是没有找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我知道，然后呢？”秦云归无所谓的说。
“所以呢，我觉得我们需要签订一个协议？”林霏从旁边拿起笔，很快写出几条。
秦云归拿起来看了看：
一：婚姻存续期间林霏免费给秦云归进行精神疏导。
二：协议结婚期间内，要装作真的结婚的样子，不能被外人发现是假结婚。
三：协议期三年，结束后，林霏向秦云归支付五百万补偿。
毕竟是自己有求于人，林霏给出的条件很宽松，基本上只要秦云归配合，就能获得免费的精神疏导和钱财补偿。
但秦云归不需要这些，他直接划掉了最后一项：“这个，不需要，答应我三个条件就行。”
林霏不解：“什么？”
“放心，不违法，你绝对能做到。”
林霏答应了：“好。”
秦云归站起来朝着林霏说道：“走，结婚。”
林霏还有点懵，就这么简单？秦云归就答应了？
林霏忽然有点后悔，秦云归答应的这么爽快，这里头不会有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