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头白玉兰开得正胜,鸿兴楼的后厨里帮厨和掌勺师傅们忙得热火朝天。
吴掌柜站在门口,隔着蒸笼掀起的蒙蒙白雾,在人群中扫视着,突然,他的眼睛一亮,仿佛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紧紧地盯着那个清瘦的背影。
“小李,小李!”吴掌柜高声喊道。
李程秀此时正专注地颠勺炒着辣椒青笋,锅里的菜被他炒得上下翻飞,香气四溢。
一旁的小滑头见状,连忙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道:“吴掌柜叫你呢!”
李程秀听到呼喊声,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快速将炒好的菜出锅装盘,动作娴熟而利落。
他擦了擦手,快步走到厨房门口。
“吴掌柜,有事吗?”李程秀轻声问道。
“哎呀,小李啊,你可真是好福气啊!”吴掌柜满脸笑容地说道:“邵大帅的公子来咱们酒楼,吃了你做的菜,直夸好,指名道姓要见你呢!你快收拾收拾,跟我去见客人!”
李程秀闻言,脸色微微一变,有些迟疑地说道:“吴掌柜,我……我能不去吗?”
“不去?”吴掌柜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那邵公子是什么人!我们能得罪的起嘛!行行行,别磨叽了,快跟我走!”说罢,他不由分说地拉着李程秀就往门外走去。
“……”
二楼雅间内,扬琴幽幽,秀丽芙蓉的女子在珠帘后击弦奏曲。
满桌佳肴,山珍海味,德禄商会的会长和几家洋行,药材铺的掌柜围坐在一起高谈阔论,不时阿谀奉承着身旁那位年轻的男子。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吴掌柜领着一人走了进来,他先一步踏进屋内,对着一桌的几位大人物点头哈腰,满脸谄媚地笑道:“邵公子,几位老板,我把人带来了。”
吴掌柜说完,转身将站在身后踌躇的李程秀一把推到前面。
李程秀身材瘦小,面容清秀,他有些紧张地低头看着眼前这些老板,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这位就是今儿个给几位做菜的大厨,李师傅了。”吴掌柜介绍道,然后又赶忙凑到李程秀耳边,压低声音提醒道:“快,快给几位老板行礼。”
李程秀闻言,连忙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对着桌上的几位老板躬身施礼,说道:“几位老板好。”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清晰可闻。
雅间里顿时静下来,都等着坐在主位上的男人发话。
半晌,那盯得李程秀有些浑身发麻的邵公子才轻笑一声,说道:“李师傅看起来还很年轻啊,没想到做菜的手艺这么好。”
一旁的吴掌柜见状,连忙笑着插嘴道:“是啊!别看小李年纪小,他可天生是做厨子的料,那手艺真是没得说,就是做了几十年的老师傅那都……”
然而,吴掌柜的话还没说完,就突然意识到屋子里的其他人似乎都没有在听他讲话,他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悻悻地闭上了嘴。
好在那邵公子并没有在意吴掌柜的打断,他似乎对李程秀更感兴趣,继续问道:“对了,李师傅全名叫什么?”
李程秀犹豫了一下,然后轻声回答道:“李,李程秀。”
“程秀,好名字啊。”邵公子笑着说道:“前程似锦,秀外慧中,真是,人如其名。”
李程秀耳根有些微微发红,听着邵公子对他名字的夸奖,只感觉有几分色气,让他站立难安。
好在很快那人就把话题转向了别处,只听他对着吴掌柜说道:“下月初八,是我父亲的寿宴,此次宴会规模颇大,尚缺一位擅长淮扬菜的主厨,不知吴掌柜肯否割爱,到时让这位小李师傅到我府上,辛劳几日。”
吴掌柜一听,连忙应道:“肯的!肯的!能为邵大帅的寿宴掌勺,那可是我们鸿兴楼莫大的荣幸啊!邵公子放心,我到时候一定会多派些人手过去,务必将寿宴准备得漂漂亮亮的!”
“我只要小李师傅一个人。”邵公子开口。
吴掌柜面露难色,迟疑地说道:“这……”
“不行?”对方的语气变得有些生硬,似乎对吴掌柜的犹豫很不满。
吴掌柜连忙点头哈腰,陪笑道:“行,行的!没问题!”
“那就好。”
李程秀跟着吴掌柜走出雅间,心中却有些忐忑不安,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对吴掌柜说:“吴掌柜,我能不去做菜吗?”
吴掌柜一听,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他拉住李程秀,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警卫兵,然后压低声音道:“看见那些人手里拿的家伙事了吗?你不想活了!我告诉你,你不去做菜,咔!你做不好,还是咔!不光你咔!我也得咔!整个鸿兴楼,都得咔!”
吴掌柜对着脖子一顿咔咔,看得李程秀嘴角有些僵住……
怎么会这样,早知道就给菜里多放点儿盐了。
“还有你那个老娘,也得咔!”
吴掌柜意犹未尽,抬手又是一记。
李程秀赶忙拉住他的胳膊,无奈道:“好了,吴掌柜,我去就是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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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似曾相识梦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