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时间下午5点，米花美术馆。
原本应该是美术馆人流量最高的时候。
场馆大厅空无一人，参观游客们已经全部被安排撤离，只剩下闻讯赶来的媒体围在警戒线外面。
松田阵平带着工具箱拉开车门，一下车就被闪光灯晃了下眼睛。
他抬手遮了下，抽出挂在领口的墨镜戴在了脸上。
“怎么来了这么多媒体。”松田阵平疑惑道。
“先进去再说。”来接应他的警察苦笑一声：“这些记者和摄影师来的比搜查一课的同事还快，警戒线刚拉上他们就到了。”
“应该是案发的时候，目击者报警的同时，有人通知了媒体。”
整座美术馆都被清空了，两人一路往前走，空旷的艺术长廊里站着的只有各部门的警察，和零散几个美术场馆的负责人。
内展厅里，一处原本应该放着艺术展品的展位上摆放着一具尸体。死者四肢扭曲，关节处扣着金属束缚装置，以一个头颅高昂俯卧在地的怪诞姿势被固定在展架上。
“初步断定死者应该和前几次一样，死于某种精神类毒素……毒素的具体成分法医组那边还在分析。”更早到达的监察医已经做了初步的鉴定，看到松田阵平，监察医表情沉重地颔首示意，招呼道：“又见面了，松田警官。”
在凶案现场听到这种问候可不是什么好事，松田阵平和监察医打了招呼，扫了一眼现场，问：“听说搜查一课设立了临时对策室，总负责人是松本警视？”
“是的。”留在现场维持秩序的也是熟人，目暮十三沉声道：“第一次在教堂，第二次在神社，第三次在美术馆，连发三起，每次案发都在人流量密集的地方。”
“凶手的手法非常的残暴，受害者的尸体被做成展品的样子，目击者太多，舆论已经开始大幅度发酵了。警方现在压力也很大，要尽快破案才行。”
这已经是第三个受害者了。
于一周前开始，东京发生了一起连环杀人案，死者均被特制的金属装置做成雕塑，固定在案发现场。
不同于前两次，这次凶手留下了清晰的影像。
从监控上看，这个杀人者几乎是个心思缜密冷静的疯子。案发时他穿着工作人员的制服，带着帽子和口罩，推着运送展品的小车，径直走到展位上，用装着受害者的箱子替换了原本的展品。
凶手先是把展架底部扣到展台上，再在展架与场馆展台的承轴上，装上了小型触发式炸弹。
因为展品更换时，展架衔接处会使用安全锁，所以在他进行这些操作时，往来的游客都把他当做了美术馆的工作人员，没有人察觉到这身制服下是个怎样的恶魔。
等他把罩在外面箱子取下来的时候，还有游客凑过来，想要近距离观赏“新的展品”。
凶手推着小车施施然走开了，在他身后，猛然爆发了游客的尖叫声。
监控录像里，此时受害者虽然是昏迷状态，但从胸口微弱起伏的弧度能看出，他还活着。
他在活着的时候被做成展品，在众人的瞩目下，慢慢停止了呼吸。
……
而从案发现场看，死者衣物整洁，并没有明显的可目测的外伤，也没有出血，表情甚至保持着一种入睡般的安详。
哪怕是警察，看到这样荒诞诡异的场景也会感到生理性的不适。
松田阵平把视线从死者脸上收回，注意力放回到了机关结构上。
按照之前的经验看，假如不能正确拆除，承轴位移超过一定距离，炸弹就会引爆，损毁受害者的遗体。
这些精密的机关谜题，正是松田阵平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拜托你了，松田警官，等下现场勘查完，把这些装置拆除下来，我们好把受害者尸体运回去。”
“现场勘查还没做完？”松田阵平动作一顿，单手撑着已经打开的工具箱，皱眉道：“还有哪个部门没有到吗？”
案发时到达最快的往往是巡逻警察，随后搜查课的刑警。再之后是负责调查现场的鉴证科和进行初步尸检的监察医。
没道理爆物处理人员都到了，还会有哪个部门没能抵达现场。
“等一个顾问。”目暮警官说：“据说是在新宿警署开展职业讲座的犯罪分析专家，因为离得不远，这次的案件又太过恶劣，就直接派人把对方请到现场来了。”
事态紧急到要从外部调专家过来了吗。
“两周之内三次杀人事件，作案手段高度相似且有仪式性特征。”一边的鉴识课警察补充道：“不知道是从哪里泄露的消息，每次案发不久就会有媒体大规模报道，甚至连网上都有人到处散播小道消息。”
为了避免下一起案件的发生，最好是赶在凶手再次作恶之前破案。
“所以要等那位专家来辅助勘查现场。”目暮警官还要再说话，展厅紧闭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了。
交谈声伴随着混杂在一起的脚步声，一行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这次临时对策室的总负责人松本警视，在他身后的还有负责这次案件的几个警官——松田阵平在里面看到了熟人的身影，是他在警校时期的班长，伊达航。
而走在松本警视身边、边走边低头翻阅手中卷宗的人，应该就是那位从临时邀请过来的专家了。
身材瘦削，裁剪精良得体的深灰色西装外面是同色系的大衣。步幅精准，姿态沉静，一眼看过去，给人的第一印象是种高级精英特有的优雅和严谨。
进到内展厅，这位专家暂时放下卷宗，抬起头看向了案发现场。
松田阵平这才看清对方的容貌。
黑色的半长发向后梳露出额头，线条流利，容貌冷峻，无框眼镜下，是一双色调冷淡的灰蓝色眼睛。
以专家这个身份来说，显得过分年轻俊美。
“诸位，安静。”双手抬起轻轻下压，松本警视肃然道：“请容我介绍，这位是前不久刚从国外特聘回来的行为分析科犯罪分析师、前任斯坦福犯罪心理学教授、时任东京大学……本次案件特命招聘的顾问路德维格·莱克特博士。”
外国人？松田阵平挑了挑眉。
大概是时间紧迫，念完这一长串头衔后，松本警视没有对这位特命顾问详细介绍在场的警察，只提了几个职级较高的负责人。
松田阵平作为今年刚入职的新人警察混在人群里，躲过了被特意拿出来单独介绍的殊荣。
趁着无人注意，松田阵平悄悄往后挪，站到伊达航身边，压低了声音吐槽：“好长的头衔，他一定要在案发现场把这些东西全念出来吗？”
事态紧急，但还是要搞这些形式主义。
伊达航表情轻微地扭曲了一下，大概是想加入吐槽又忍住了，他也压低了声音：“严肃一点，要尊重前辈，这也是应该有的礼仪。”
“死者的身份确定了吗？”松田阵平小声问道。
“根据相貌还有指纹对比，已经确定是高条制药会社的社长高条太郎。”伊达航叹了口气说：“按照前两个受害者的情况来看，这个高条太郎的背景大概也不那么清白。”
原本凶手的作案动机并不明确，报仇、仪式、随机杀戮、挑衅警方…都有可能。只是随着调查，凶手还未抓到，先查到了前两名受害者的大量违法罪证。
假如没有死在连环杀人案里，这两位的罪证也差不多要够判死刑了。
而在排除了随机杀戮以后，凶手的核心动机判定逐渐趋向报仇和挑衅警方。
那些媒体拿到的资料太不正常了，不论是到达现场的速度还是关于案件的详尽程度，如果不是警方内部有人泄露了机密，极大可能是凶手在主动爆料。
简短的握手致意后，这位外调来的专家便又开始翻看手里的卷宗。
事发突然，这些信息保密性又很高，路德维格直到进入米花美术馆才拿到对应的资料。
前两次凶杀案的死者都是在活着的状态下被注入了肌肉松弛剂，被固定到金属支架上后，又注入了混合着致幻剂的精神类毒药，最后被摆放到案发地点。
那些金属承轴里的小型炸弹威力并不大，比起制造破坏和恐慌，更像是为了确保受害者的尸体能被更多人看到。
路德维格的浏览速度很快，他没有让在场的警察们等很久，得出结论的速度恰到好处的符合他专家的身份。
“我有一些想法。”
原本还有交谈声的场馆顿时安静下来。
大概是顾忌着在场的听众，这位外国来的专家略微提高了声音。
“贵方的现场报告和鉴证调查非常详尽，目前对于核心动机的判断，更趋向报复和挑衅警方。”
“但我认为，还有‘宗教献祭仪式’的可能性。”
他的声音低沉、略微沙哑，语气平缓，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疲惫。
刚刚目暮警官有提到，这位特命顾问是在附近的警署开展讲座，接到通知之后匆忙赶来的。
松田正平盯着路德维格看，脑子里闪过他刚刚那一串长的吓人的头衔。
这么快的进入工作状态，又高效的得出结论，这位专家，看起来是个负责的、也相当专业的人。
能被松本警视这样郑重其事地对待，也侧面证明了那些前缀的含金量。
〖松田阵平信任度 5，当前信任值15。〗
系统提示音响起，路德维格停顿了一下，他推了下眼镜，视线在现场的警察们身上扫过。
那是一个哪怕站在人群后方也很显眼的青年。
蓬松的黑色卷发，亮而有神的眼睛，肩背舒阔，身材挺拔。
带着点少年感的俊美，是非常标准的正派角色。
〖这就是松田阵平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人群里松田阵平觉得对方好像看了自己一眼。
但是来不得及细究——
“在此之前，出于文化差异，对于核心动机的判定忽视了…”路德维格声音平稳，心底漠然道：
〖系统，引爆停车场附近的炸弹。〗
轰的一声，巨大的声响伴随着地面的震动感，打断了路德维格未说完的话。
展厅天花板上的吊灯哗啦作响，水晶叶片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在场的警察们反应极快，纷纷拔出配枪对外警戒。
离出口最近的几个警察保持着防备姿势，推开门冲了出去。
——啧，谁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日本警察的面做推理啊。
他来这里，只是要搭上红方这条线，顺便光明正大的见警校组一面。
残破的水晶碎片飞溅，划伤了路德维格的侧脸。
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按住了脸上的血痕，路德维格看着眼前乱成一片的场景，在心底遗憾地叹息。
〖可惜来的不是萩原研二，按照资料上给出的性格，他的初始信任值应该更高一些。〗
不过先见到松田阵平也不亏。
他喜欢这样漂亮的正派角色。
谁会不喜欢松甜甜呢！
结尾的漂亮没有别的意思，是很中性的形容词，路德维格只是在夸帅哥长得好看。
在柯学世界里科学办案，第一个案件会相对遵循现实警方的办案风格走走流程，毕竟大家刚见面三句话把案子破了就没得聊了。
后面会变得逐渐柯学（
前期的路德维特很黑，算是酒厂掺水混乱中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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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经历了三个受害人的连环杀人案就开始出现舆情了吗米花町的居民们。
太脆弱了，珍惜死神到来前最后几年的安稳时光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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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特命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