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传话的同学表情严肃：“闵夏霖，李老师让你去一下办公室。”
闵夏霖下意识感觉不太对劲，刚刚上课小波还表扬了自己，让大课间去拿奖品，怎么突然间现在就要去了？
没法想太多，闵夏霖就已经走到了小波办公室门口。
推开门，却在那瞬间听见了自己熟悉的声音。
“叫我就好了，叫闵夏霖干嘛。”
季延熠，第一次听到他声音很凶。
为什么他在这？闵夏霖下意识感觉不对。
一班班主任，小波，季延熠，三个人正背对着她，在办公室的另一侧说着话。闵夏霖一向动作小心，推门的声音极轻，这三个人又正在说话，谁也没察觉到她进来。
闵夏霖站在门口，不知道这时候该不该说自己到了。门口有一个挡板，如果不说句话，在那一侧的三个人根本观察不到她。
还没有轮到有空隙让她说话，那侧又开始发声：
“怎么就不能叫了，我是她的班主任，她的学校生活我不需要干预？”小波显然有些生气，说话也很激动。
“是啊季延熠，”一班班主任的声音要平静一些，“别人班主任是得负责班上学生的。”
“跟她没有关系。”
“怎么就没有关系了？”小波不依不饶。
“我单方面缠着她上下学，”男生斩钉截铁的声音。“她没办法。”
“你说话注意点，你说的什么意思，你缠着人家什么意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
“我没法跟你说了，你跟你们班主任回去了。”
“我还要说一遍：是我自己喜欢她。” 季延熠落地有声的话，“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要误会她。”
在那个对着老师关于绯闻和麻烦避之不及的年代，他不理会其他人怎么做，顺从着他的心意，直截了当地站出来，用他最直接的方式保护着他身后的那个女孩，那个纠结拧巴，胆怯回避的女孩。
闵夏霖的心被一次次地唤醒，她开始觉得 — 说出所想，追求所想，奋不顾身，并不再是那么令人担忧的事情。希望有时候也能实现，礼物包装盒里有时会装着自己想要的，付出真心的争取有一天会被人看见。
男生被班主任从另外一个门带走了，小波摸着心脏气呼呼地走向这一侧。她和闵夏霖抬眼就望见了彼此。
闵夏霖其实已经准备好了，但一贯严厉的小波此时却没有劈头盖脸开始责备她。
“闵夏霖，”小波的声音居然是平静的，“你刚刚是不是听见了。”
闵夏霖点点头。
小波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水。
“夏霖，我先叫来的季延熠。” 小波温和地说，“我想先看看他怎么回事。”
“青春有很多第一次，第一次总是让人激动，让人神采飞扬。”
“我是班主任，我不可能鼓励你们，我还要严格地审核你们。”
“未来的世界很大，风雨很多，太小的身影是保护不住自己更保护不住别人的。”
“我希望你会有成长出一个庞大的身影，为了保护自己，再为了 — 当你想要保护别人时，你知道自己可以。”
“这个愿望的达成，你比他更难，但我祝福你，我监护你。”
这时的夏霖并听不懂这些话，她只是愣愣地看着面前这个数学专业的高材生，居然说出了语文课本里那些让人捉摸不透的话。
“所以你给我好好学习。”
好吧，这下听懂了。
小波又变成了很凶的模样：“你知道我们班最多能考几个海市第一高中吗？十个；最少能考多少个？五个。而一班能考至少一半。所以你知道什么意思吗？季延熠只要达到平均水平，他就能随便去海市第一高中，更别提他是从一中转来的。但如果你想去海市第一高中，为了稳妥，你得进到我们班前五。”
这句话闵夏霖彻底听懂，她抬头看向小波。
“你这次是第一次考了班级第十名，我们班这次也考的很好。但下一次呢，中考就只有不到一年了。”
“什么是最重要的，我想你最近也知道了，我也不会多说了。”
“你回去吧。”
闵夏霖怔在原地。她清楚地听懂了她的近况，她清楚地知道了，她还不足够，要得到她想要的，她还需要拿出更多。
她愿意吗？愿意在本该属于音乐漫画小说和闲聊的悠闲时间里，换上那枯燥的课本，那需要不断思考的习题集，和那要花上无数时间背下的英语古诗。
而他的笑容在她的心间绽放，灿如夏花。
怎么会不愿意呢。她现在无比地清晰她想要的东西，也是这世界上，她最想要的礼物。
“我知道了老师。”闵夏霖说，没有拖沓地离开了办公室。
小波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亦如少年成名，你说是福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