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2年,冬,一个雪天。
孤儿院的生活并不好过,更何况现在正是战乱时期,伍氏孤儿院大大小小几十号人时常要饿肚子。
安娜已经连着三天没吃过饱饭了,每到饭点,端上桌的就只有一碗汤半块硬面包,偶尔会加上一两片饼干,那是教会来这条街做传教时才会有的。
“安娜,过来。”
德罗斯夫人招手,她肩上有白色的雪花。
安娜听话地跑过去,德罗斯夫人是教会人员,至于她负责什么环节,安娜不清楚,她只知道对方经常来孤儿院,每次来都会给懂事的孩子很多零食。
“夫人,有什么我可以帮到您的吗?”
德罗斯夫人没答复,她摘下手套,摆弄了一下安娜的头,像是在检查。
“夫人?”
安娜揉了下自己的脑袋,为了便利,孤儿院的女孩们基本都留着短发,安娜的更甚,从背影看,简直是个小男孩。
“安娜,我可以请你帮我一个忙吗?事成之后,我会给你一些奖励,像是饼干、糖果,或是洋娃娃,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小安娜两眼放光,她咽了口口水,“真的吗?”
“当然。”
“您说,我一定帮您办好。”
按照德罗斯夫人给出的地址,安娜终于抵达一间偏僻的小屋。
“你只需要进到屋子里,接下来的事情有人会教你做。”
耳边响起德罗斯夫人的话,安娜举起手推开了门。
扑面而来的温暖,安娜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嗅到空气中一阵若有若无的酒气,和孤儿院的玛丽房中的味道一样。
“谁在哪?”
一个浑厚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安娜怯生生地回:“德罗斯夫人叫我来的。”
“一个女孩?”玻璃摔碎的声音,男人骂道:“真是蠢货!迪伦呢?那个瘦高的男孩,他在哪?”
对方的态度吓到了安娜,她往后退了一步,被门框上的铁钉刮坏了袖子。
男人的脚步越来越近,安娜的额头冒出冷汗,她正六神无主,一个更急促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
“谁让你来这里的?”
几乎是质问的口吻。
“迪伦?”安娜浑身一抖,“你怎么会在这?我——是德罗斯夫人叫我来的——她说——”
“闭嘴!”迪伦面色苍白,他的手很烫,“赶紧滚回去!”
迪伦用力推了安娜一把,导致她撞向了那根铁钉,安娜眼前一黑,阵阵耳鸣把她的脑袋搅得一团麻。
她险些昏倒,好像是迪伦拉了她一把,又把她推出小屋,最后关上了铁门。
寒风中,安娜用力敲了下自己的头,才恢复过来。
她回头望了一眼那扇铁门,猛地后怕起来,她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孤儿院一楼,德罗斯夫人正和玛丽闲谈,两人看见安娜的模样,都震惊得说不出话。
安娜晃了晃头,维持清醒,她来到德罗斯夫人身前,将藏在兜里的纸条交给她,“请您帮我买到这个,我已经完成了您的事情。”
“安娜,你怎么了?”
玛丽错愕地看着安娜,她嘴大得可以放下一颗鸡蛋。
安娜没听见似的,自顾自走上楼梯。
走到一半,她愣了一下,回头看向两个大人,“迪伦他——”
德罗斯夫人皱起眉。
玛丽:“他在房间养病。”
安娜心脏“砰砰”地跳,她观察德罗斯夫人的脸色,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迪伦的事情。
“安娜,你在房间里等会,我叫爱德医生来看看你的耳朵。”
玛丽说,但安娜早就不在原地了。
安娜飞一般地跑到房间,反手关好门。
“你遇到鬼了?这么急。”
一个冷淡的声音响起。
“我也不清楚。”
“安娜。”男孩扔下手中的书,将安娜扯到床上坐好,“发生什么事了?你的耳朵在流血。”
“流血?”安娜这时感觉头又晕了起来,她仰头,眼前天旋地转,“汤米,我怎么了?好晕啊——”
等安娜再次醒来是在凌晨。外面的雪势大了起来,寒风拍打着窗户。
她的身边围了几个大人,都是熟悉的面孔。而她的哥哥汤姆·里德尔,瘦小的一个孩子挤在大人们中间。
“我这是怎么了?”
“你撞坏了耳朵,安娜。”科尔夫人说,“不省心的孩子,你是去了哪里瞎玩?能把自己伤到。”
安娜回想起白天里那件事情,无意中与德罗斯夫人对视,两人默契地保持缄默。
汤姆察觉到这细微的气氛,他无形地瞟了德罗斯夫人一眼。
“好了,让孩子休息下。不早了,大家也回房吧。科尔,你跟我来一下。”爱德医生说。
“迪伦出事了。”
科尔夫人一脸疑惑。
“我没有明白你的意思,什么叫出事了?”
克里斯看着科尔,“你难道不清楚?”
科尔皱起眉,“我该清楚什么?”
克里斯向四周看了眼,这里显然不是能说“秘密”的地方,他拉着科尔离开。
“还疼吗?”
安娜想点头,被汤姆摁着脸动弹不了,她说:“疼。”
“白天你去哪了?”
安娜咬着嘴巴,不知道该不该说。
“对我也要保密吗?”汤姆垂眼,“安娜,不记得我的话了吗?”
他的声音轻轻的,像伏在安娜耳畔低喃:“还记得‘秘密’是什么吗?”
安娜答:“是不能存在于我们之间的东西。”
“所以?”
安娜眨了眨眼睛,“是德罗斯夫人,她让我去神父那里一趟。”
“去做什么?”
安娜摇头的动作被汤姆制止,她:“不清楚,我只到了门口,然后迪伦就出现了,他推开我,我好像撞上了什么。”
“我没敢多想,赶紧跑了回来。”
“迪伦?他怎么会在那,他病得那么重,连午餐时间都不出门。”
安娜想了想,又要摇头,这次汤姆弹了她的额头。
“不用再思考了。我会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你要做什么?”安娜眼睛亮了起来,她崇拜自己的哥哥。
汤姆拿起书,“你会看到的。”
迪伦死了,这个消息安娜三天后才知道,她坐在床上向外看,几个成年人正抬着装有迪伦尸体的棺材。
这已经是安娜看见过的不知道第几具尸体,她习惯了,甚至偶尔会幻想自己躺在那里的情况,作为一个孤儿,或许连愿意为她抬棺的人都没有。
双胞胎之中的汤姆却不这么想,他从不像安娜那样,坐在窗前观赏他人死状,无论是谁的死亡,他都离得远远的,仿佛稍稍靠近一些就会沾染死神身上的不详气息。
天上下起雨夹雪,伦敦的古怪天气。
安娜感觉又冷了一点,她钻进被窝里,望着天花板,脑袋空荡荡的。
房门“吱嘎”一声被人推开。
屋外是几个孩子。
偏僻的旧仓房,安娜被推倒在硬地板上,擦伤了掌心。
紧接着,是孩子们玩闹似的欺负。
在战争之前,孤儿院的生活十分祥和,在政府的资助和各界爱心人士的帮衬下,可以说得上蒸蒸日上。
直到战争到来,政府的资金都投向了前线,离孤儿院不远的几条大街,经过了轮番轰炸后已经满目疮痍。孤儿院的生活每况日下,孩子们的生存条件变差,他们并不懂外面的战事,只能从大人们的话语中获得零碎的信息。
原本生活在孤儿院的孩子们普遍认为,是多出来的这几张嘴打破了他们的美好生活。
孩童时期的恶是无解的,尤其在这片贫瘠的土壤中,很难培育出善良的花朵。
安娜成为孩子们的众矢之的是有原因的,她从小就受孤儿院的大人们喜欢,她们对她的关心,成为了孩子们对她施加恶意的导火索。
男孩女孩们打骂到心满意足才离开。
每到这个时候,安娜会静静地平躺在地上,她闭上眼,幻想着自己正躺在一口棺材里,即将迎来平静的死亡。
她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留恋,事实上,还没过六岁生日的她,连这个世界到底长什么样子也没见过。
等到冷意来袭,她打了个喷嚏,浑身都在疼,等了这么久,她还是没有死掉,那就只能爬起来走回孤儿院。
回程安娜遇到了汤姆,她没有诉苦,而是看向对方手里的书籍,“……德罗斯夫人没有食言,太好了。”
“谁做的?”
比起安娜本人,汤姆的情绪要更激动。
“记不清了。”安娜摇头。
汤姆拉起安娜的手,兄妹俩找到了科尔夫人,办公室外围了一圈小孩偷听,他们议论纷纷。
科尔夫人按照汤姆给出的提示,挨个抓出了那群做坏事的孩子,这不是第一次了,无论科尔夫人再怎么生气,她也不会忍心赶走任何一个孩子。
等下次安娜落了单,还是会受欺负,他们还要来找科尔夫人帮忙,如此往复,形成一个恶性循环。
安娜已经对此麻木,她能做的只是在心底暗暗祈祷,希望自己的死期将近。
虽然是双胞胎,可她不像汤姆,从婴儿时期,汤姆的身上就总是伴随着各种“奇怪”的事情发生,有时是婴儿床悬浮起来,有时是令他不顺心的孩子被莫名飞来的东西砸到。
汤姆对所有人都坚称,这些不是他做的,只是奇异现象。但安娜知道,这是上帝赐予汤姆的“礼物”,她曾以为自己也会拥有这份“礼物”,毕竟他们是亲兄妹。
可是事与愿违。
劳德同人作品,男女主坏事做尽,道德败坏,非双洁,全程女主视角为主,请注意避雷,[让我康康]走过路过求个收藏,随缘更新[彩虹屁][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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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安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