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暔将咖啡杯重重放在桌上，深褐色的液体溅在数据报告上。他已经连续工作了十八个小时，但屏幕上的引力波数据图依然让他无法合眼。
"这不可能..."他喃喃自语，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调出不同角度的分析图表。每个图表都显示着同样的异常——在柯伊伯带外侧约200天文单位处，空间出现了微妙的扭曲，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质量在牵引着周围的物质。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林远抱着一叠资料走了进来，眼镜后的眼睛布满血丝。"又熬通宵？"他看了眼齐暔手边堆积的空咖啡杯，"找到什么了？"
"过来看这个。"齐暔将显示器转向林远，"SWIFT和Gaia的数据都证实了。那里确实有东西，质量约是地球的十倍，但..."他停顿了一下，"我们看不到它。"
林远放下资料，凑近屏幕。几秒钟后，他的表情从疲惫变成了震惊。"所有波段？"
"所有波段。"齐暔点头，"从无线电到伽马射线，没有任何电磁信号。引力波探测器是唯一能''看到''它的设备。"
林远跌坐在椅子上，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就像...宇宙故意给我们留了个盲点。"
两人沉默了片刻。窗外的晨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影子。中关村的早晨总是来得很快，一夜的思考常常在不知不觉中迎来黎明。
"我们需要更多验证。"林远最终说道，声音因兴奋而微微发颤，"联系欧洲南方天文台和MIT的团队，交叉比对数据。如果他们也确认..."
"这将改写天体物理学教科书。"齐暔接话，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太久没有进食了。"在此之前，我们暂时不要对外公布。"
林远点点头，但眼中闪烁着齐暔熟悉的光芒——那是即将揭开宇宙奥秘的兴奋。上一次看到这种光芒是在他们发现那颗奇特的脉冲星时。但这次不同，这次的感觉更加...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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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天文学联合会的报告厅座无虚席。齐暔站在后台，第三次查看手机。林远应该在两小时前就到达酒店与他汇合，但至今杳无音信。最后一条信息停留在昨天凌晨："数据确认了。明天会改变一切。小心备份。"
"齐博士，五分钟后开始。"一位工作人员提醒道。
齐暔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西装领口。没有林远，他必须独自完成这场可能改变他们职业生涯的报告。
站在聚光灯下，齐暔面对满场世界顶尖天文学家，简要介绍了他们的发现：太阳系边缘存在一个无法解释的引力源，它不发射也不反射任何电磁波，却对周围空间产生可测量的引力影响。
"我们暂称它为''X-1异常''。"齐暔调出三维模拟图，"根据引力透镜效应分析，这个物体密度极高，但最令人困惑的是它似乎...刻意避开了所有传统观测手段。"
会场一阵骚动。前排一位著名天体物理学家举手质疑："齐博士，您如何排除仪器误差或数据解析错误？"
"我们使用了三种独立算法分析，并交叉验证了NASA、ESA和JAXA的数据库。"齐暔展示着数据对比图，"误差概率小于千万分之一。"
报告在激烈的讨论中结束。齐暔婉拒了所有会后交流的邀请，直奔林远在会议酒店预订的房间。
门锁着。齐暔找到酒店经理，谎称自己是林远的同事需要取重要资料。进入房间后，他发现床铺整齐，行李箱敞开，几件衣物散落其中，像是匆忙收拾过。笔记本电脑不在桌上，但充电器还插在墙上的插座里。
浴室里，牙刷和剃须刀都还在。齐暔皱眉——这不像是计划中的离开。他在床头柜发现了一张折叠的便签纸，上面是一串看似随机的字母和数字组合：
"XK-78α-9//GRB21:57:44//ENCRYPT-7"
这是他们的私人编码方式。齐暔立刻认出了这是指向中科院天文台某台特定服务器的访问指令。林远留下了信息，而且是加密的。
正当他准备离开时，房间电话突然响起。齐暔犹豫了一下，拿起听筒。
"林博士，您终于接电话了。"一个陌生的男声说道，口音难以辨认，"我们很期待与您讨论您最近的...发现。"
齐暔屏住呼吸。
"我知道您不是林博士。"对方突然说，"请转告他，''灯塔在寻找黑暗中的航标''。他会明白的。"
电话挂断了。齐暔站在原地，手中的便签纸突然变得沉重。林远发现了什么比他想象的更重要的东西，而现在有人正在寻找他——寻找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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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北京后，齐暔直接前往天文台。深夜的办公楼几乎空无一人，正是查看林远留下的加密信息的最佳时机。
输入那串代码后，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加密文件夹，需要生物识别解锁。齐暔用自己的指纹和虹膜尝试，都无法通过。最后，他输入了两人共同设计的一个后门密码——他们研究生时期最喜欢的一家咖啡馆的经纬度坐标。
文件夹打开了，里面是一段视频文件和几组奇怪的数据。齐暔点开视频，林远疲惫的面孔出现在屏幕上。
"老齐，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事情已经变得...复杂了。"林远的声音很低，背景中隐约有警报声，"X-1不是唯一的。我找到了至少十二个类似的''宇宙盲区''，分布在整个银河系。更可怕的是..."他凑近镜头，"它们不是自然现象。这些盲区有模式，有结构，像是...某种防火墙。"
视频突然中断了几秒，再恢复时林远看起来更加紧张："有人不想让我们看到宇宙的某些部分。我开发了一种量子纠缠探测法，可以部分穿透这些盲区。第一次测试时，我们收到了..."画面剧烈晃动，林远回头看了一眼，"他们来了。数据备份在''灯塔''。记住，不要相信GCRA的——"
视频到此戛然而止。齐暔重新播放了最后几秒，试图听清林远没说完的话，但只有一阵杂音。
"GCRA..."齐暔低声重复。全球宇宙学研究联盟(Global Cosmic Research Alliance)，一个由私人基金资助的国际科研组织，以研究深空异常现象闻名。林远为何警告不要相信他们？
正当他思考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齐暔迅速关闭文件，转身看到一位穿着深蓝色西装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旁边是一位年轻女性，两人都带着专业而疏离的微笑。
"齐暔博士？"男子开口，声音正是电话中那个，"我是赵明，GCRA的首席安全官。这位是我们的天体物理学家陈雪博士。我们想和您谈谈关于林远博士...以及X-1异常的事。"
齐暔的肌肉绷紧了。陈雪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紧张，温和地补充道："我们知道林博士失踪了，我们也非常担心。他最后的研究可能...让他处于危险中。"
"什么危险？"齐暔问，手悄悄移向桌下的紧急呼叫按钮。
赵明看了一眼陈雪，似乎在征求许可，然后说道："''灯塔计划''研究了四十七年的那种危险。齐博士，宇宙中有些地方对人类而言是刻意保持不可见的。林博士发现了一种突破这限制的方法。现在，某些人想得到这个方法。"
"某些人？"
"我们称他们为''守夜人''。"陈雪说，"一个认为人类不应该窥探宇宙某些真相的组织。他们认为...有些知识对人类文明是致命的。"
赵明向前一步："林远博士可能已经接触到了被隐藏的宇宙真相。齐博士，我们需要您的帮助找到他，在他的发现落入错误的人手中之前。"
窗外的夜空突然被一道闪电照亮，夏季的暴雨即将来临。齐暔想起林远视频中的警告，又看着眼前这两个自称想帮忙的人。他不知道该相信谁，但有一点是确定的——X-1异常远不止是一个天文奇观，而林远因此失踪了。
"我需要更多信息。"齐暔最终说道。
赵明点点头："那就请跟我们来。''灯塔''会回答您所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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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