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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迁户

作者:临池游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入了夜,衙门迎来两个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的手法相当熟练,对衙门的布局了如指掌,做事干净利落悄无声息。


    因此,当少年打算从卷宗里起身收拾收拾心情时,他还没意识到不对劲。


    熟悉的一声巨响,门被拍合了。少年霍然转过身来,抄起墙上悬挂着的利剑就是一刺。


    “初次见面,没必要这么……奔放吧。”


    嗡地一声,剑锋相交。少年的虎口一麻,被大力逼退了几步。


    眼前人的话语戏谑,眼神里也是漫不经心,只是姿态略狼狈——少年一剑差点划坏了他的衣衫,腰间的带子已岌岌可危。


    “我们不是初次见面吧。”少年警惕地盯着那双风流的桃花眼,又观察着他提剑的姿势,很快下了定论。


    “聪明啊,白大人。”捧场般的掌声适时响起,一下两下。


    少女步履轻盈,脸上笑意也是盈盈。


    “你们怎么找到我这里来的?”他并不意外这两个武功超群的家伙出入衙门如无人之境,但各个屋子的门一关相差无几,他们莫非是一扇一扇门找过来的?


    “想什么呢白大人,我们可没那个耐性。”赵桓猜出来他心中所想,出言解释,“宋朝的衙门制式相同,走得多了自然轻车熟路。”


    被称作白大人的少年嘴角一抽。这解释跟没解释似的。


    什么叫走的多了自然就轻车熟路了?您们是做什么的?


    行,此事暂且揭过。


    “白日的事情多有得罪,”他客客气气地对着眼前两个不速之客一拱手,“只是二位今晚……?”


    “若是没记错的话,仵作验尸一般要个一两天才能出结果。”少女语速不快,每个字咬得清清楚楚,“那白大人是怎么查到我二人身上的呢?”


    兴师问罪的,白岫无奈地想。


    白岫只好露出一点线索,说得模棱两可:“自是有人报官了。”


    赵桓瞥了一眼紧关的门,低声道:“不必躲躲藏藏,我二人有皇命在身,不会在此地久留。”


    顾忱会意,反手掏出一块泛着金光的令牌,上面银漆的“燕”字闪烁。


    白岫打量了二人一番。


    他听到过风声,说是燕卫重新在京城活动。起初他嗤之以鼻,现在正主都找到他头上来了,他不得不信。


    “淮瑜许家,专做刺绣生意的。他们家有个二少,许舟行。”白岫自己也被蒙在鼓里,“他说,曾在天落水向一对远东来的主仆介绍过有名的绣娘郑氏。当日晚,他想去拜访郑氏,却意外发现郑氏已经死在家中,身上有明显的反抗痕迹。”


    “而后经捕快等走访,发现确有此事。那小姐说是蛮横无理,把郑氏的家门敲得震天响,一条街都知道了。”白岫说这话时神色古怪,瞥了顾忱一眼。


    夜晚的顾忱穿着一身黑的夜行衣,站在原地极为沉默,好像褪去了白日里那层飞扬肆意到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伪装。


    “咳,”顾忱打破了沉默,“验尸结果出来了没?”


    “还没有,天明之前应该就能出来。”白岫还长了脑子,眼前两名燕卫一点拨,他当即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人当枪使了。


    天底下哪来那么多巧合,都是幕后之人出于不同的目的抹去了自己的痕迹而已。


    “我们在这等着?”赵桓一偏头等着顾忱做决断。


    顾忱大大咧咧毫不见外地坐在了椅子上:“等着,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个怎么死法,我杀人需要那么费劲吗?”


    白岫不想对这两名燕卫之间的对话发表任何意见。


    “二位稍歇片刻,”他硬着头皮把手上的卷宗递给了像是头头的顾忱,“那二位怎么称呼?”


    “免贵姓赵。”


    “顾。”


    “几点有利的可以驳倒我们是凶手的推论,”两颗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时不时飘出几句类似的话语,“对面是猪出的计谋吗。”


    被骗到团团转的猪白岫不是很想听他们说话。


    狗男女,回京城再秀吧。


    幸运的是尸检报告很快到手,给了白岫个痛快。


    两个人沉默下来,安静地在心里做着盘算。


    “能查到户籍黄册吗?”半晌,姓赵的男子发问。


    白岫心想他多大脸啊,不过特殊情况也不是不行:“可以,但是不能借出来太久。”


    顾忱难得对白岫说了句人话:“劳驾。”


    “死因是利器割喉,凶器就是那装面的碗的碎片。”赵桓脑袋大了一圈,顾忱刷刷地翻着那一本厚厚的册子。


    “不行,这么下去效率太低。十到十五年前有过变更记录的单挑出来,我亲自看。”顾忱把手边看过的一本放到身侧,把任务交给了白岫。


    白岫骂骂咧咧地干活去了。


    “放心,远东的军籍变更比这个麻烦得多,我不照样搞定了。”察觉到赵桓询问的目光,顾忱自信满满地给他喂了定心丸。


    夏大虾的年纪不会太大,根据郑氏的说法,谢小桂与他年龄相仿。


    戏子都是从小学起的,那么谢小桂进入戏班的年纪也不会太大,向前倒推,也就是这个年龄区间。


    “找到了。”顾忱看着手上盖了方方正正官印“转”字的黄页,翻翻前后几页,惊奇地咦了一声,“谢家和许家居然也有关系。”


    夏家,许家,谢家……小小的一纸婚约背后藏着这么多的未解之谜。


    “走,”顾忱猛地起身,“去找谢家人。”


    赵桓放下卷宗,听着她的推论:“谢小桂的母亲是许家的小姐,就是如今许舟行那个祖父的胞亲。而且她如今仍旧健在,或许可以从她口中问出些线索来。”


    她同时还与郑氏相识,她是串起这一系列扑朔迷离事件的人。


    顾忱赵桓骑着快马疾驰于宁静的淮瑜街头,惹得路人频频驻足。


    “开门!”赵桓这次自觉砸门,咣咣咣震天响。


    “我滴个乖乖!强盗啊?”满脸横肉的男子摇摇摆摆地开了门,一脸不屑,“好大的官威!”


    “这位公子好大的架子,”顾忱冷冷地瞥他一眼,反唇相讥,“就是不知道这身上的肚量和实际的肚量是不是一样大。”


    赵桓微笑着补上:“倒也不需要急于反驳,毕竟公道自在人心嘛。”


    “你们什么意思?”闻言,男子的脸色一变。


    眼见周围聚拢的人越来越多,他那双已经看不见形状的眼睛闪过一丝厉色:“信口雌黄!”


    赵桓一把挡住他的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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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罢了,还是那句话,公道自在人心。”


    “大家可知这谢家的少爷干过什么勾当?”四下已经水泄不通,顾忱高声喊出这么一句,等着底下人的附和。


    “皇天在上,你已退无可退,如实招来,兴许还能留你一条小命!”说着,顾忱刀出鞘,直指男子的鼻尖。


    她可以清晰地看到抖动的肥肉上流出了几颗晶莹的汗珠,扭曲了周围人的面孔。


    顾忱面上不显,心里的那点犹豫也随着这点汗的流下没了大半。


    她在赌。


    赌整个谢家都有问题。


    刚才匆忙地找了户籍黄册来看,顾忱临走时没发现问题,行至半路,恍然意识到了。


    那章是迁出,可是正常的情况下,就是生死婚嫁才需盖。


    谢家,是真的卖掉了他们的女儿。


    顾忱回忆着这么多年来赋税制度的变化,从最初的十五税一到如今的三十税一和以人头计,赋税越来越轻。


    谢家的条件也远远不到要靠卖女儿来过活,那他们迁出谢小桂的理由就很可疑了。


    戏班子再下贱,也算是有户籍的良民,顶多算是一份工作,完全用不着迁户。


    她又捡起了那本摔在一旁的黄册。


    户籍迁出的章是特制的,与普通私印不同,它有半张纸那么大,中间留了许多空格来签字。


    户口迁出的同意栏,签的是谢小桂哥哥的名字。


    兵不厌诈,顾忱当即决定去诈一诈这位签字人。


    白岫紧随其后,来给两位镇场子:“如实招来!”


    “督查使大人,这……”谢家的大哥一看到白岫那张铁青的脸就知道要坏,哭丧着哀求,一把鼻涕一把泪。


    强龙不压地头蛇,如今强龙和地头蛇站在一块儿,他也只能招了。


    “都散了吧。”白岫一嗓子出去,周围的人散了个七七八八。


    顾忱把五大三粗的谢家少爷推进门,等赵桓白岫进来就反手一扣,将窥伺的视线都阻隔在外。


    “我、我说……”看着那把明显是见过血的刀,谢家的大哥不情不愿地吐了一点实情出来。


    “谢小桂那丫头生得漂亮,有个京城来的大人看上了她。”他一脸不平地回忆着,“但她有婚约在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可违。”


    顾忱没做声,赵桓只觉得这位大人想法着实清奇。


    都要对民女强取豪夺了,还在乎人家身上有没有婚约?


    “正好她喜欢戏班子,”谢家大哥打量着顾忱的脸色,“我们一合计就把她送出去了,这样婚约也作废了。”


    顾忱意识到事实和他们的推测有出入:“那谢小桂对原来那婚约是什么态度?”


    “当然是喜欢的紧,”谢家大哥哼了一声,“夏至那小子,不过是肚子里有点墨水,就把她骗得团团转。”


    谢家大哥讲述了夏至一系列的辉煌事迹。


    例如说翻过墙给她递书信,给她捉了雀儿放在闺房,给她买平日里尝不到的肉干……


    如此种种。


    真奇怪呐,顾忱若有所思。


    最初的一纸婚约只有两个孩子不同意,最后也只有两个孩子同意。


    如今又走到这步田地,阴差阳错,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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