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宥礼张了张口，最终却又无话可说。
他知道，前几天的粉饰太平并不是真的相安无事。
他先前对她不好，她真的喜欢别人了，他也没资格挽留。
方宥礼没再说话，程清烟也没什么好再跟他解释的。
“外公和爸妈那边我会去说你不用管，我们没有婚前协议，就按照我们先前说过的，签定离婚后我都会给你，以后延欢有任何事白堤都会给你兜底。当然，离婚不代表决裂，以后你有什么事也可以来找我。”
回去路上程清烟倒也不飙车了，正常开车下山。
方宥礼听到她说的话后久久不能回神，过了许久才僵硬着转头看向车窗外。
怎么不是决裂，离婚之后，她就和他没关系了。
程清烟将车开到了延欢楼下，车子稳稳停下后，程清烟将车解锁方宥礼也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程清烟也不催他，二人依旧无言。
外面的雨还在下，过了会儿方宥礼才声音沙哑着开口：“一定要离？”
程清烟既然开口提了，那一定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对，之前是我不好，不该……在你破产的时候趁机胁迫算计你。我知道可能那时候让你感觉很……很别扭吧，对不起。
“离婚前我们该说的还是要说清，不管你信不信，白松不是我安排的。”
程清烟觉得自己已经很理智了。
她没有撒泼打滚着要方宥礼和韩知妍划清界限，没有让方宥礼带着责任净身出户，没有上演什么原配打小三的戏码。
大家好聚好散，满怀心机着结婚，也干脆利落地离婚。
方宥礼暗自咬紧后槽牙，好，说清楚是吧，那就说清楚。
“既然要说清，那就找个地方好好说吧，在车里也说不清。”
程清烟没意见：“那既然这样，你说，去哪儿能说清？”
“回家吧。”
家？
都要离婚了还家什么家。
程清烟腹诽，但还是驶动车子拐弯回家。
而已经回到家的韩知妍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按揉着刚才在宴会上被方宥礼拽疼的头皮，虽然早就不疼了，但还是让她觉得奇怪。
她到底还是担心有什么差错，打电话给沈惟奕。
她把事情简单告诉沈惟奕，电话那边的沈惟奕思索片刻，第一反应觉得不是什么大事，是韩知妍太敏感了。
可再一想，头发。
沈惟奕立刻道：“他要拿你的头发做鉴定。”
韩知妍也猛然反应过来：“那怎么办，他肯定已经拿到了。”
沈惟奕暗骂一声：“宴会上你怎么不告诉我？算了，你别管了。”
说罢，他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韩知妍怎么知道方宥礼会突然做鉴定，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沈惟奕挂断电话后她也气得将手机摔到了床上。
这要是真被方宥礼做成鉴定，那全都完了！
沈惟奕挂断韩知妍的电话后立刻打给沈思衡，连个寒暄都没有直入主题：“能不能伪造一份兄妹之间的DNA鉴定？”
沈思衡：“……”
沈思衡：“抱歉，我们是正经医院，不干违法乱纪的事。”
沈惟奕懒得跟他废话：“滚。”
沈思衡嗤笑：“给谁做鉴定？信息资料发我。”
“什么时候出结果？”沈惟奕急切道。
沈思衡漫不经心道：“这就看我们沈总能出多少价了。”
沈惟奕这边记得不行，听见沈思衡这慢条斯理的语气就来气：“随你的便，明天我就要拿到结果。”
沈惟奕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气闷着扯了扯领带。
而沈思衡这边，被沈惟奕挂断电话后看着手机上他发来的信息后冷笑一声，随即翻找到另一个人的电话。
电话拨通，那边居然是程皓山的声音。
“程老，刚才沈惟奕联系我，让我给他做一个假的兄妹DNA鉴定书，鉴定人是方宥礼和韩知妍。”
程皓山扬眉：“他要就给他，我寄给你的那份我只要真结果。”
“明白。”沈思衡恭敬应声。
沈思衡简单和程皓山汇报过情况后便挂断了电话。
作为沈殊岩的私生子，沈思衡这个人在沈惟奕眼里理所当然的就应该是自己人。
还是最不容许背叛的那个人。
沈思衡上不得台面的身份注定他没有继承沈氏的任何可能，沈惟奕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弟弟后，原本是讨厌恶心的，但沈思衡弃商从医也说明了他对沈氏没兴趣，没有了这份威胁，他也看到了沈思衡的能力，自然要为己所用。
当沈惟奕知道沈思衡这个人的存在时，沈殊岩已经将他安排好了。
沈殊岩的远亲沈军阳是一家私立医院的院长，大半辈子过去却没有一个孩子，沈殊岩就暗中将这个孩子安排在了沈军阳名下。
沈思衡自己也争气，学医后回到医院凭本事让人家信服。
他有能力沈惟奕自然也不会放过，用别人还不如用自己人，他也许给了沈思衡很多好处，这样用着也放心。
一家医院掌握在沈惟奕手里能做很多事，比如，当初陈墨住院，那么多记者围在病房前，就是沈惟奕让沈思衡安排的。
说起来沈思衡和严瞻杰是发小，但两人性情不投，也没多少交情。
沈思衡不买严瞻杰的账得买沈惟奕的，不过他也没表面那么顺从，心里有自己的想法，并不乐意任由沈惟奕摆布。
沈家对他没有养育之恩，那凭什么对他吆三喝四的。
他要摆脱沈家，摆脱沈惟奕。
所以，当程皓山给他递来橄榄枝时，他同意了。
他不知道程家准备做什么，程皓山除了让他递消息也从来没有像沈惟奕一样让他做什么违背良心医德的事。
和沈惟奕相比，他更愿意站在程家这边。
而程清烟和方宥礼这边，两人回到家后依旧相视无言。
程清烟等着方宥礼说，方宥礼不出生她没一会儿就没了耐心。
“你到底想说什么？没什么想说的我就去睡觉了，今晚我睡客房，你把你的东西都收拾收拾，没什么问题明天就搬走吧。”
方宥礼抿抿唇：“我……我是想说，白松刚说出这件事的时候说实话我是信过他，可是后来我是信你的。”
信不信的，程清烟已经不是很在意了。
她点点头：“嗯，还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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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宥礼深吸一口气：“慕隐鹤究竟是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对象还有待考察，你不要太过相信他。”
程清烟没什么耐心：“放心吧，我不是傻子，知道吃一堑长一智。”
方宥礼一噎，随后自嘲笑道：“对，是我辜负你了。”
程清烟不需要听他这些说辞。
方宥礼也看出程清烟的不耐，攥拳内心纠结：“如果……我不同意呢？”
程清烟轻笑一声，无所谓般歪头伸出手看自己的五指。
“不同意？方宥礼，我们从结婚到现在，求婚、订婚、婚礼一件事都没办过，到现在，我们甚至连个婚戒都没有。”
方宥礼怔愣，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她伸出的右手。
细长的手指上空无一物，再看她的勾笑着的侧脸，心中无比惆怅，又如抽丝般难过。
是他忽略了这些，让程清烟委屈。
“好我们不说这些，”程清烟收回手，“那就说点儿现实的，如果你不同意，延欢可以很快做起来，也可以很快不存在于京市。”
方宥礼呼吸一滞，喉结滚动，张了张口却又最终无言。
他没有资格再耽误程清烟，也没有理由拒绝她现在离婚的要求。
“好。”
那就……放她自由吧。
程清烟得到他的答应后心里堵着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点点头也不再说话，起身去到客房。
方宥礼却没回房间，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外面漆黑的天逐渐泛白，直到天大亮，程清烟从房间出来时，看到方宥礼依然在客厅坐着，和昨晚没什么两样。
程清烟不再关心他的状态如何，将离婚协议书放在他面前。
“签吧，签好了我们就去民政局。”
方宥礼指尖微颤，看着那份协议书久久不能回神。
许久，他才声音沙哑道：“我什么都不要，不用签了。”
程清烟强硬地将笔塞给他：“别废话了，快签。”
方宥礼抬眸看着她不语。
程清烟：“……”
真是够了。
怎么往他手里塞钱还这么麻烦？
程清烟不想再浪费时间，他爱签不签，她又不是跟钱过不去。
“那行，那就直接走吧。”
去民政局提交离婚申请后还要再等三十天的离婚冷静期，如果三十天后不来再次确认离婚，那就会被默认不离婚。
“那三十天后再见，方总，希望你前途顺遂。”
从民政局出来后，程清烟挂着疏离的笑说道。
方宥礼心里不是滋味，再看她眼里都是浓浓的不舍，可面上也只能应和：“小程总，万事如意。”
如意？
能顺利离婚她就算是如意了。
程清烟左看右看就是没看出方宥礼有什么想挽留的心思，许是昨天晚上自己坐了一晚想明白了。
反正他也不喜欢她，现在离婚了对他也不是没好处。
亏她还以为他昨晚那么挽留是对她心存留念，翻来覆去一晚上基本上都没怎么睡着，可现在看来，他也没多不舍得。
程清烟心里有些烦躁，看到方宥礼伸过来的手也是没好气地拍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