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程清烟没想到陈墨站在病房门后全听到了陈强的话，心中百感交集。
他才十几岁，就算陈强以前对他不好也好歹是家人，可现在，任谁听了这话都会心灰意冷。
陈强听到这话也不在意，还沉浸在五百万的美梦里。
“嘿嘿，我才不轻易给别人说，我可是有——五百万啊。哈哈哈……等那个白什么公司再赔点儿钱，老子这辈子就吃喝不愁了哈哈哈哈。”
程清烟懒得再跟陈强掰扯什么，越过他揽住陈墨的肩膀带他进到病房里，关门将陈强的声音隔绝在外。
陈墨甩开程清烟的手，阴沉着脸过去坐到病床上。
“笑话看够了没？”
程清烟叹了口气：“没想看你笑话。放心吧，我问过医生了，你今天就可以出院。”
陈墨嗤笑一声：“出院又怎么样，出了这里，我还能去哪儿？”
这就是程清烟最无奈的地方。
陈强再不济，也是陈墨名义上的父亲。
不管究竟是不是亲生，这么多年也毕竟是一个户口本上的关系。
见程清烟不语，陈墨忽然扭头直愣愣地看她：“你如果能帮我摆脱陈强，我们可以交换。”
程清烟扬眉：“交换？我帮你摆脱他，你能用什么给我换？”
陈墨一字一句道：“你想要的音箱。”
程清烟怔愣：“你们没扔？”
陈墨嗤笑：“陈强必须留这音箱，这样那人才会给齐他五百万。他整天就知道喝酒，我醒以后就趁他不在回家把音箱换了。他给那个人的音箱也是新的，真的有问题的，在我这里。”
程清烟轻笑，赞赏地点头：“做的不错。”
陈墨目不转睛地看她：“交换吗？”
程清烟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先带你出院，我会让人给你定一家酒店先住着，音箱你放好，我会让人给你和陈强做一次DNA鉴定，也尽量想办法帮你。”
此时的陈墨除了相信程清烟，没有别的选择。
他们一起出院，程清烟把陈墨交给了赵知年。
而陈强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程清烟被陈强这一档子事弄得心累，看时间不早了干脆不去公司直接回家。
方宥礼如果有结果肯定会发消息给她，现在没信儿，估计是还有的聊。
回家后他果然不在，程清烟刚瘫坐在沙发上放空了片刻，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
是薛珂。
忍到现在才打电话过来，也真的难为她了。
程清烟接通，薛珂激动的声音果然从手机那边传出。
“啊啊啊烟烟，你怎么一直没告诉我你跟方宥礼的进度！你们现在关系都这么好了吗他还会帮你打游戏！”
程清烟揉了揉耳朵：“哦，最近忙着公司的事就没空跟你聊，进度也就那样呗，嗯……反正他就是挺好的。”
薛珂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从程清烟口中听出类似于“娇羞”的语气：“哇烟烟你可太幸福了，事业成功，叔叔阿姨对你那么好，现在结婚也是你自己喜欢的，真好。”
程清烟轻轻扬眉表示赞成：“对啊，是都不错。等沈惟奕从国外回来了，就请你们一起吃饭。”
薛珂“切”了一声：“沈惟奕整天都找不到人，等他回来都什么时候了？诶烟烟，干脆过几天你忙完了我去你家玩几天呀。”
程清烟想也不想就拒绝：“现在不行，我还没完全攻略成功，等成功了再叫你来玩。”
薛珂遗憾道：“那好吧，你还要忙公司的事，我不给你捣乱了。”
她不像程清烟那样聪明可以接手家里公司，家里也不指望她什么，现在就是一个标准的只会吃喝玩乐、游手好闲的富二代。
最大的烦恼就是找不到喜欢的男朋友，长这么大没有谈过恋爱。
她一直以为这样过一辈子就挺好的，家里宠着有花不完的钱，还有程清烟这么一个闺蜜，做什么都不愁。
直到这次白堤出事，她最好的朋友遭人陷害，她却只能看着什么忙都帮不上，能做的只有不打扰她自己安静隐身。
她也想过找家里帮忙，可她家是时装公司，和科技不沾边。
舆论严重时，她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无能为力。
程清烟听出她的愧疚，笑道：“哪是捣乱，没你逗乐我每天都要烦死了。”
“嘿嘿，看来我还是有点儿用的嘛。”薛珂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程清烟只安慰一句，她便很快好了。
“那当然。”
不过薛珂才开心了片刻又突然叹气：“唉，甜甜的恋爱什么时候能轮到我啊。”
吴慈安端来一盘樱桃给程清烟，程清烟道谢后拿起一个放进嘴里。
“这么多年，也没人能入薛大小姐的眼啊。”
“谁说……”薛珂欲要反驳，可犹犹豫豫地还是化为一声叹息，“反正我要谈就要是个大帅哥。”
程清烟没意见：“不是帅哥怎么能配得上我们薛大小姐。”
她们又说笑了会儿，程清烟忽然听到了家门打开的声音。
她立刻对薛珂低声道：“好了不说了方宥礼回来了。”
“诶烟烟——”
程清烟毫不留情地挂断电话。
方宥礼换了鞋子一进客厅就对上程清烟亮晶晶的双眸，愣了一下浅笑着揉了揉她的头。
“回来这么早，陈墨出院了？”
程清烟闭上眼睛在他手心里蹭：“对啊，赵知年安排他先去住酒店了。”
方宥礼思索片刻也觉得这是目前对陈墨最好的安排：“嗯，辛苦了。”
程清烟笑了声，抬眸看他：“那你呢？郭阳怎么样？”
“郭阳已经和郭冉谈过了，郭冉愿意转学，说杨继明收了严耀的钱护着他，严耀在班上作威作福，结合别人霸凌陈墨。
“郭阳有点儿麻烦，应该是严瞻杰发现我们查到他，辞职恐怕不太容易。”
方宥礼去见郭阳前就知道事情恐怕不会那么顺利，他们查了这么久，严瞻杰不可能没有察觉。
程清烟眸子一转忽而又想到个别的办法：“既然严瞻杰发现了，那不如我们就找个能对付他的人对付他。”
方宥礼眉头上挑：“你是说……”
程清烟扬扬下巴顺势将脸颊贴在他的手心：“放心吧，我来办。”
怎么这么可爱。
方宥礼一动不动地看她，心里突然闪出这么一个念头。
可这念头一出他就被自己惊了下，连忙撤下手，眼神闪烁着抑制住这个荒诞的想法。
她明明走一步算三步，小心思多得要从眼里溢出来，哪儿跟可爱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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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
程清烟原本撩得好好的也不知道他是突然抽了哪根筋，睁着无辜的双眼看他。
方宥礼也想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连对视都多了几分心虚，大手一转又过去捂住她的眼睛。
程清烟更懵了，不太舒服地眨眼，睫毛扫过他的掌心，如同蝴蝶扇动翅膀在他心底泛起涟漪。
方宥礼指尖蜷缩，僵硬地撤下手。
两人之间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正在无限扩大，谁也不说清此时此刻自己的内心究竟在想些什么。
“小礼回来啦，你们两个快来吃饭吧！”
吴慈安的声音适时响起，唤回二人的思绪。
程清烟和方宥礼不自觉一个低头一个转头相互错开视线。
程清烟自以为是刚刚有些太没有分寸让他不自在，扫扫鼻尖顺着吴慈安的话起身。
“好呀，吴姨今晚做了什么好吃的？”
吴慈安没发现他们之间的奇怪，笑道：“这段时间的螃蟹好，就买了几个回来炒了。”
程清烟点点头跟她去到餐厅。
方宥礼看着程清烟的背影双眸深邃复杂，让人看不清情绪。
不过他很快调整了状态，深吸一口气也抬步去到餐厅。
程清烟之后也没再说她准备怎么办严瞻杰的事，她直觉方宥礼知道了会多少有点儿抵触。
因为她想找的是严盼楠。
严盼楠和严瞻杰不合，想来也不会乐意见到自己儿子被严瞻杰利用。
他们自己家的事，还是自己内部处理最好了。
而且她也是今天才知道，严瞻杰污蔑白堤，不仅是因为她拒了他们之间的联姻。
有个生意，严氏也想要。
市里新批了几所的公办学校，以前合作的公司设备不是那么好用，需要一个有更高性价比的科技公司为他们提供各种电子产品。
谁不想和政府部门合作呢？
不过现在竞标还没开始，严瞻杰就急着给白堤泼脏水，估计是因为几件事正好都在一起了。
程清烟不打算告诉方宥礼这件事，但也不能一直不说话，就跟他说起陈墨。
“陈墨想和陈强脱离亲子关系，你觉得怎么样？”
方宥礼没怎么动螃蟹，似乎吃素多些：“那就只能把陈强送进监狱了。他长期对陈墨施暴，如果证据确凿，是可以构成犯罪的。”
程清烟认可地点点头：“可是如果陈强入狱，又找不到他妈妈，陈墨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吴慈安在一旁叠今天洗过的衣服，闻言动作一顿，但犹豫片刻还是没说什么。
方宥礼继续道：“那他也不能一直跟着陈强了，陈强根本就不拿他当孩子，他在哪个酒店？我明天去看看他。”
程清烟把位置和房间号发给了他。
方宥礼其实没那么多空闲去关心一个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人。
他只是觉得，陈墨很像小时候的自己。
不是经历像，是当初在医院见到他时他眼底的那份痛苦和愤恨像。
陈墨恨陈强和严耀，同时也恨自己。
他当年又何尝不恨，恨凶手残暴，恨自己无能。
他已经是这样了，可陈墨才十几岁，他还有很多机会。
他不希望陈墨以后也变得像他一样，恨到最后迷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