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清烟忽然想起小时候，似乎是她才没几岁，方宥礼就像一个小大人一样穿着一身小西装来她家做客。
那时候方叔叔和叶阿姨都还好好的，叶阿姨才刚有了小女儿没有抱来，大家就逗小方宥礼，喜不喜欢妹妹。
他那时候说什么呢？
他说喜欢，以后一定会好好保护她。
大家都夸他懂事，是个好哥哥。
当初的方家多好啊，一家四口很是温馨和谐。
程清烟那时候就问方宥礼，她也比他小，也是妹妹，方哥哥喜不喜欢她。
大家都以为方宥礼会说喜欢。
可他没有。
他很认真地对程清烟说：“妈妈说过不能随便说喜欢别的小女生，我们还不太熟，不能说喜欢。”
大人们哄堂大笑。
程清烟想到这儿，也没忍住笑出声。
程缇绕和方宥礼的聊天被程清烟这一声笑给打断，两人齐齐看向她，程清烟也没觉得尴尬，揽住方宥礼的胳膊笑道。
“突然想起来一些好玩的事。”
程缇绕见他们如此亲昵笑意越发明显，对方宥礼更是满意极了。
韩起在厨房听到动静探出头来看，见是方宥礼也惊讶了下，调小火叫他：“呀，是宥礼啊！”
方宥礼听到声音立刻起身，程清烟也只能跟着他站起来。
“韩叔好。”
“诶，没事你坐，我做好这个鱼就来。”韩起不能不管锅里的鱼，打过招呼后又回到锅前。
方宥礼也没再坐，准备过去帮他。
程清烟没拦着，由着他去。
客厅只剩下程缇绕和程清烟两人，程缇绕叹了口气问刚坐下吃了口苹果的程清烟。
“烟烟，你没逼人家吧？”
程清烟差点被呛到：“你说什么呢妈，好好的我逼他什么了？”
程缇绕也不给她留面子：“你一直都喜欢他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孩子从小到大一个人不容易，他前脚公司出事后脚你就说跟他在一起了，就你这性格，你妈我还不了解你？”
程清烟：“……”
她很想说程女士了解她不错，可还是不够了解方宥礼。
程清烟清了清嗓子：“怎么会啊妈，我才不会趁人之危。不都跟你说了，我们真的在他出事以前就在一起了。”
程缇绕看她的眼神还是写着两个大字——不信。
程清烟大脑快速运转，争取想出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妈你也知道方叔叔家的事，一开始没说是因为他好不容易做出来点儿成绩，我不想让别人背地里说都是靠着我们家。
“现在出事了，我也不想别人在外面欺负他才想着公开让大家知道还有我们给他撑腰。”
见程缇绕有些动容，程清烟趁热打铁继续道。
“哎呀妈，本来他是不好意思来的，怕你们介意，我好说歹说才给拉来，你可不能再提他公司的事了。”
程缇绕轻哼一声；“你妈我是那么不懂事的人吗？我当然不会往人家伤口上撒盐。”
程清烟放心了。
“不过你想的也有道理，其实你方叔叔叶阿姨出意外后，我和你爸本来想把宥礼接我们家的，可他不愿意依靠别人，我们也只能暗中交代他在的孤儿院好好照顾他。
“其实你们公开也没什么，让他不要太在意外界的看法。你看你爸入赘了这么多年，谁敢说他一句不好？”
是，谁说一句您立刻翻脸，谁还敢说啊。
程清烟腹诽着。
而且她觉得，她爸一直也都挺享受这个说辞的。
她们两人在这边悄摸着聊天，厨房那边韩起和方宥礼已经盛好了菜一个个端上了桌。
“宥礼会做饭啊，那有机会我们一定得好好探讨探讨这方面。”
菜都上桌后，韩起对方宥礼笑道。
方宥礼自然应声：“是我要多向叔叔学习。”
“哈，好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老婆，烟烟，快来吃饭了。”
“来了！”
方宥礼和程缇绕韩起两人都很聊得来，饭桌上就算程清烟什么都不说只闷头吃，他们三个也聊得其乐融融。
程清烟觉得，方宥礼可真是个模范女婿。
聊完生活里的琐事后就离不开要聊聊工作，他们没问方宥礼准备以后做什么，直接问程清烟关于音箱的事。
程清烟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伸了个懒腰道：“证据已经找的差不多了，不会有事的。”
只这一句话，他们也就放心了。
他们相信自己的女儿，而且就算真的出了什么她解决不了的事，他们也会为她兜底。
不怕的。
方宥礼聊了这么久总算有机会休息一会儿，垂眸剥了一小盘虾推给身边的程清烟。
程清烟自然而然地接过。
韩起和程缇绕见状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
他们都没提方宥礼破产的时，或许他们也都觉得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程清烟喜欢，方宥礼又对她好就行。
程缇绕之所以问程清烟是不是逼他的，是一开始观察时发觉方宥礼似乎没有多喜欢程清烟。
而自家女儿是个霸道的性子，喜欢什么就要争取就要得到，所以她才忍不住问了一句。
现在看来还好，现在没那么喜欢可以日久生情，只要是个人品好的就可以。
哪儿有那么多地久天长，人性才是这场豪赌的裁判。
重要的事情揭过后，程清烟便迫不及待地向自家老爸献宝。
“你看看爸，是不是你喜欢的！”
韩起早就知道这幅画是被她拍走了，也不急着要，就想看看她准备什么时候给。
真是漏风的小棉袄，有好东西没想第一时间给他，一直拖到现在为了上门女婿才拿出来。
本来还想难为难为这个突然上门的臭小子，但既然是方宥礼，那倒也没什么好难为的了。
也算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孩子，不会错的。
韩起哼了一声收了画。
方宥礼也拿出了一个盒子，郑重其事地递给韩起。
“韩叔叔，这是我爸当初留下来的，我一直没舍得变卖。现在我情况不太好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就把这个带给您吧。”
韩起又惊又珍重地缓缓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个带有深厚历史底蕴的青花瓷瓶。
过去的回忆顿时涌入脑海，韩起睹物思人，刹那间就想起曾经他们的年轻时光。
他抬手轻轻拂过瓷瓶，感慨道：“你爸他……唉，等有机会，我们一起去看看他们吧。”
方宥礼似乎也内心触动，垂眸神色不明地点头。
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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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能有这个机会吧。
也希望此时此刻，你们的泪水和怀念都是真的。
否则他们在天堂怎么能安心？
程清烟见气氛一时有些凝重，担心方宥礼思念过重，悄悄过去捏了捏他手心。
方宥礼反过来握住她的手。
程清烟自然也给程女士带了礼物，是一款高级定制的旗袍。
方宥礼带了一套叶潼当年最喜欢的珠宝。
“我不会挑，想来还是你们好朋友之间的喜好会一致。”方宥礼道。
程缇绕看到老友的物品同样心底翻涌浓浓的怀念，几乎瞬间红了眼眶。
程清烟见状暗戳戳对方宥礼小声嘀咕：“你也太会送了吧。”
方宥礼眼底那分复杂情绪还没抹去，侧眸看她的目光让程清烟心底一阵激灵。
“怎么了？”她问。
方宥礼摇头：“没有，有点儿想他们了。”
“等白堤的事情处理完后我们就一起去看他们吧。”程清烟提议道。
方宥礼没同意也没否定，这个话题很快就被掀过去了。
他们在这儿陪了程缇绕和韩起一天，又是下棋又是浇花的，眼看时间不早，程缇绕就提出让他们两人在这儿住一晚。
程清烟还在犹豫，没想到方宥礼先同意了。
“确实时间不早了，那就打扰叔叔阿姨了。”
“说什么打扰呢，你能留家里住我们高兴还来不及。烟烟的屋子一直有收拾，我在隔壁也给你收拾了一间。”
程缇绕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个什么状态，还是多准备一间房最为妥当。
程清烟有些不太愿意：“妈我们住一间就好了。”
程缇绕戳了戳她的额头：“女孩子一点儿都不矜持。”
她要是矜持就拿不下方宥礼了。
程清烟心里哼哼，却又不敢直说。
没关系，等他们都睡了她再偷偷溜过去。
程清烟圆咕噜的眼睛转了一圈机灵地看向方宥礼，方宥礼接收到她的目光，眨眨眼算是明白。
方宥礼先去了程缇绕给他准备的那间，那间多一个浴室，洗澡也算方便。
方宥礼动作不紧不慢的，似乎一直在等着什么。
眼看时间慢慢过去，方宥礼没有吹头发将吹风机放进浴室抽屉，头发滴着水走出浴室。
外面似乎没有什么动静了。
他站在门后连呼吸都是轻缓的，确定外面没人后极小声地拧开房门，放慢脚步走出去。
下午韩起叫他一起下棋，他已经记住二楼的房间布局。
这间不是，这间不是……
书房……找到了！
“宥礼。”
方宥礼刚搭上门把手的手刹那间顿住，一听到韩起的声音刹那间浑身血液逆流。
韩起还在后面站着：“你找什么呢？怎么洗过澡没吹头发，别感冒了。”
方宥礼僵硬地松开手转身，面不改色道：“叔叔。没事我房间里好像没有吹风机，我想找……清烟问一下，但是忘了哪个是她的房间。”
韩起不疑有他：“哦，你找错了那个是书房，烟烟的房间走过了在这边。”
韩起指了指他所在房间的隔壁。
“……好，谢谢叔叔。”
方宥礼折返回去，敲响了那个房间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