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府灯笼彻夜未熄,丫鬟婆子们提着铜盆进进出出,直到天亮,房间里传来婴儿清亮的哭声。
柳荔推开房门,跌坐在门槛上,头上的木簪歪到一边。
屋内大宝笑闹着要抱弟弟,柳浩的声音高八度:“快拿长命锁来。”
她摸了把脸上的汗,后知后觉肩膀酸得抬不起来。
昨天王氏羊水破了孩子还卡着不动。
大夫说是胎位不正,只得听天由命。
柳荔拿着银针就往产房冲,扎穴位、转胎位,整整折腾到天亮。
这会儿听着屋里的欢笑声,她靠着廊柱边长舒了一口气,抬头看去,那边朝霞染红了半边天,嘴角也跟着染上笑意。
就在这喘气的空档,前院突然传来下人的通报:“太子驾到!”
柳荔心口猛地一跳,刚提起衣摆想从角门溜走,又觉此地无银三百两,只得转身往回走,正撞上换了身衣服要去迎接的柳浩。
“四哥!”她拉住兄长的袖口,压低声音道,“呆会儿太子若问起我,就说老家突发急事,我连夜出城了。”
柳浩皱眉:“你如何断定太子是来找你的?”
“来不及解释。”柳荔紧拉他的手腕,“总之按我说的回,别多问!”
见妹妹神色坚决,柳浩只得答应。
他整了整玉带,快步往前厅走去,只见颜烨身着月白常服,身后仅跟了个持刀侍卫。
柳浩俯身行礼:“臣柳浩参见太子殿下。”
颜烨抬手虚扶,直奔主题:“孤今日私访,昨日与令妹有约,特来拜会。”
柳浩垂眸道:“昨夜接到家书,舍妹因老家急事,已连夜赶回太州。”
颜烨目光一转,忽而轻笑:“听闻柳爱卿府上添了麟儿,孤来得仓促,未备厚礼。”他解下腰间双龙玉佩,递到柳浩面前,“这是给小家伙的见面礼。”
柳浩浑身冷汗直冒,连连后退:“太子殿下!此乃皇家信物,犬子如何担得起?恳请收回!”
“世人都说‘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家’。”颜烨眼底笑意渐冷,“太源柳氏这般门第,自然当得起。”
柳浩弯身道:“坊间流言纯属谬传,我柳家上下对皇室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还望太子明察!”
颜烨收回玉佩,右手按上腰间剑柄,眯起的眸子里寒芒乍现。
突然纵声大笑:“柳相不必如此紧张,孤不过是开个玩笑。”
柳浩埋在袖中的手死死紧捏住衣服下摆。
他从翰林院编修到宰辅不过五年,这期间太子独掌大权,皇上形同虚设。
以前的颜烨不甚了解,现在的他可谓了如指掌。
勤政时爱民如子,发病时喜怒无常,动辄杀人。
好在这些年自己还算合他心意,加之天下初定,柳浩也想施展抱负,才咬牙留在朝堂。
可此刻看着颜烨狂笑的模样,是要杀人的前兆。
柳浩背脊发寒,却不敢显露半分。
他深知颜烨不会当庭斩了自己,却难保府中其他人的安危。定了定神,沉声道:“太子殿下的玩笑折煞微臣,舍妹确实已于昨夜返乡。”
“无妨,”颜烨漫不经心道,“你书信一封便召回便可。”
柳浩忙道:“臣这就去写。”话未说完,已被颜烨抬手打断。
“令妹来回奔波也要几日,你看这般可好?”颜烨忽然逼近,将玉佩径直塞进柳浩手中,“孤瞧你家麟儿甚是投缘,不如收为义子,接去宫中教养几日。”
柳浩刚要推辞,忽闻院外兵甲声响。抬眼望去,门口已站满持刀士兵,为首的怀里正抱着襁褓中的婴儿,正是刚刚出生的幼子。
寒光映着婴孩的啼哭声,柳浩望着颜烨似笑非笑的脸,终究弯下脊梁,将玉佩系在婴儿襁褓上:“承蒙太子垂爱,犬子能得殿下庇佑,是柳家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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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烨让侍卫抱出孩子时,未惊动王氏,柳浩只道:为了让她好好休息,孩子交给了奶妈。过几日再抱过来与她同睡。
王氏生产夜,累得早就虚脱喝了些补气血的药便沉沉睡下。
柳荔一直都在府中暗处观察颜烨的一举一动,待他们都走后才现身。
柳浩拉着柳荔的手腕道:“小五,你赶紧离开京城。”
柳荔抽回手道:“我怕我离开不了,再说二宝被他带走,我必须留下。”
柳浩道:“你什么时候与他有的瓜葛?”
柳荔便把昨天吃席间遇到颜烨的经过告知。
柳浩听毕疑惑道:“见色起意?”自家妹妹确实有这个资本,只是太子性格虽大变,但不是贪色之人。
柳荔垂眼道:“或许只是认错了人。”
“不管这些,你先离城。太子这般,你断不可落入他的手中。”柳浩按住她肩膀:“你侄子的事莫要担心,他是太源柳氏和江州王氏的孩子,不管怎样太子总会敬我们三分,想来他只是一时意气。等他想明白了自然会归还我儿。”
柳荔想到柳荔晦暗不明的面相,心中隐隐不安,她掐指一算,二宝其命宫稳固,寿数可至九十九,并非夭折之相。
柳荔还是不安,趁着柳浩出去的空当,她拿出三枚铜钱卜了一卦——泽雷随卦。
泽在雷上,泽随雷而动,常人所随由心。
柳荔决定由心而动去见颜烨。
她向兄长讲明,前往宫中换取侄儿,柳浩本不同意,见她坚决不再阻拦,备了马车与她同往皇宫。
颜烨这边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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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她会来,侍卫听得柳浩报了家门直接放行。
等候多时的贴身宦官赵进忠弓着腰迎上来,柳浩见状忙拱手:“有劳赵公公相迎。”
“柳相折煞老奴,此乃分内事。”赵进忠目光转至柳荔,“这位可是与殿下有婚约的柳姑娘?”
柳浩忙道:“吾妹与殿下的婚约早就不作数了。”
“姑娘生得这般天仙似的,又菩萨心肠,与殿下真是天造地设!”赵进忠恍若未闻,只管絮叨。
柳荔不语,只是笑了笑,随他往内廷走去。
三人走到回廊处。忽有黑影一闪,柳荔本能抬手去挡,掌心结结实实撞上一团柔软。那物受了惊,利爪狠狠划过她手背,登时渗出四道血痕。
定睛一看,原是只纯黑野猫,此刻正站在数尺外的墙头上,绿幽幽的眼映着天光,纵然跃下宫墙不见了踪影。
柳浩急问:“小五没事吧。”
赵进忠朝猫跳下的地方望了望,而后上前忙道:“姑娘要不要请大夫?”
柳荔拿出手帕包扎好伤口道:“无事,皮外伤。”
赵进忠道:“许是哪个宫嫔养的猫,吓着了姑娘,我先替主子们说声‘对不起’。”
柳荔笑道:“倒也不能怪它,它不过是路过,我挡了它的道路,自然就要抓我。”
赵进忠笑道:“柳姑娘当真好脾气,老奴还有一事相求,请姑娘成全。”
“你说。”
“姑娘深宫幽冷,宫嫔们会养几只猫排解寂寞。还请姑娘见了殿下莫提此事。”
柳荔应下:“好。”
三人来到太子寝殿外,柳浩正要随柳荔一同入内,赵进忠却笑着拦下:“柳相且随老奴去瞧瞧小公子吧。”
兄妹二人目光交错,柳浩朝柳荔微一点头,便跟着赵进忠往别院去了。
柳荔仰头望着高大的朱漆宫门,她闭眼深吸一口气,推开殿门,暖香混着茶香扑面而来。
颜烨身着月白宽袍,松松垮垮披在肩头,听见动静抬眼望来,轻声道:“过来。”
柳荔迟疑片刻,快步走到茶案前俯身行礼:“臣女柳荔参见太子殿下。”
殿内寂静,唯有那风声吹过的轻响。
柳荔盯着脚下的青砖,腰背酸得发僵,终于开口:“殿下,臣女可否落座?”
未等应答,她径自坐下,取过空杯连喝三杯。
刚要开口,腕间忽然一紧,颜烨不知何时逼近,抓住她缠着手帕的左手,猛地扯开布条。四道血痕坐落在白净的手背上,他眸光一暗,喉结滚动。
柳荔惊觉危险,刚要抽手,男人忽然倾身,湿热的舌尖碾过伤口。
她吓得连退数步,脸色惨白地看着颜烨,他唇角还沾着血丝,眼底泛起满足的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