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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第15章

作者:沐水笙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霜露院重归寂静,树上的鸟儿争鸣不止,南笙站在廊下,看似安稳如素,实则内里已像火烧一样难受。


    花楹出门已经有两个多时辰了,关了好几日的院门始终都没动静。


    江湛说到做到,果真再也没出现过。


    院墙外的柳枝随风摇晃,南笙忽而想起那个沈轻尘来。


    当日在竹里馆,他端得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是字字句句照见她今日的窘迫。


    “以桓王的性子,是绝不会做赔本的买卖,我沈轻尘无心党争,更不爱侍弄权贵,我若是他,绝不会把宝押在这样的人身上,公主殿下不觉得此举太过冒险了吗?”


    他又说:“万一他心里早有钟意之人呢?比如当今叱咤风云的魏王,公主又该如何应对?”


    他还说过:“既然殿下如此诚心求娶,那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可现在,南笙连院门都出不了。


    忽然,门开了,花楹带着食盒走到跟前,欲言又止。


    “怎么?被发现了?”


    花楹摇摇头:“东西已送到,可徐长史说,王爷自有安排,叫公主别把心思浪费在这种事上。”


    “看来他是不愿帮我了,亦或是江湛已下定决心,非要如此,连他也无能为力。”


    花楹急道:“那怎么办,殿下总不能真嫁给孙寒英那个狗东西吧?”


    “不急,不急,容我再想想。”


    花楹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一边:“要不奴婢想办法溜出去,叫沈侯爷来帮忙?”


    南笙摇头:“江湛做事,不会留余地,你去找徐长史的事,说不定现下已有人报到他耳边。”


    “那······那就真的这样认命了吗?”


    暮色四合,身后的灯笼一个个亮起,面前的茶树渐渐被夜色吞没,只留下一地的阴影。


    花楹热好了饭菜,南笙匆匆吃了两口,便坐在案桌前,一直手抚摸着一个小小的方形盒子,若有所思。


    等花楹进来,手里拿着一盏老旧的油灯。


    “殿下要这灯做什么?莫不是有什么东西要烧?”


    油灯呲响几片烛花,光影在两人的脸上跳跃着。


    南笙拿起一块绑在小木根上的铜片,放在了烛火之上。


    花楹看不懂,但也不再多问了。


    南笙犹豫着。


    今日花楹送过去的信上,她早已涂满了萤月蛾的毒粉,只要此时将手中的母蛾放在烛火上烧灼片刻,徐长史就会乖乖过来。


    只要能见到他,她就有办法能让他清醒,与他商讨应对之策。


    可等到现在,她心里又不觉生起几分怀疑。


    徐君泽善谋,但未必就能猜中魏王舍我其谁的野性,更不会相信傅云倾暗藏着的另一面。


    纵然能把他唤至此处,又有几分把握,能让他帮自己说服江湛呢?


    指尖碰在桌面,有规律地响动着,忽然,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有人来?”


    花楹耳聪目明,已到了屋门前,见南笙已将面前的东西都收起,才轻轻地抬了门闩,正要开口,眼前那人忙小声制止,问:“殿下呢?”


    “徐长史请进,殿下等你多时了。”


    徐君泽看了眼身后,闪进院门,径直朝着南笙所在的地方走去。


    见了南笙,他先是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


    “徐长史何必行如此大礼?”


    “殿下的来信,微臣收到了,只是,微臣实在人微言轻,恐怕无法左右王爷的决定。”


    南笙久在后宫,第一次感受到臣子的跪拜敬重,心里忽而升起一股难言的楚痛。


    他能如此,无非是看在她是南夏国的皇室之人,可如今,故园倾覆,自己又处在这样尴尬的位置·······


    “徐长史请起。”南笙请了他坐下,又叫花楹泡杯清茶,才缓缓开口。


    “王爷想让我进魏王府,想来也是迎合圣意,缓和桓王府与齐人的关系,可我如今不愿跟随魏王,今日请徐长史来,便是为了此事。”


    徐君泽忙道:“殿下万莫因此责怪王爷,说来也怪微臣,那日谈及殿下的亲事,微臣也曾应和过,只是,微臣不知,殿下为何会对魏王一事,如此排斥不就,可有什么前因?据微臣所知,魏王尚不曾到过栎阳,公主若只为从前的战事而做决断,是不是······是不是有些过于轻率了?毕竟,毕竟战事与个人,总不能全然相提并论。”


    王府的事,徐君泽没有不知道的,照理来说,公主与沈轻尘本就毫无瓜葛,突如起来的接触,甚至三两句话便暗自定下亲事,以男女之事互通,竭力要走到一处,实在出乎意料。


    不过话说回来,堂堂公主,欲要择夫,寻求新的庇护,并不奇怪,怪异在于,既然沈轻尘可以入她的眼,魏王又有何不同?


    同样是齐人,为何非要退而求其次?


    虽说女子心思最难测,但天下之事,唯有细微处才可洞见几分真相。这是他历来的处事之道。


    “徐长史应该想到,圣上既已开始询查寿宁的战事,可见已是打算连皇后的面子也不顾了,魏王行事如此张扬,孙元简之死,尚且没有定论。


    以皇帝的心性,魏王又能得意多久?”


    这些徐君泽心里自然有数。


    “我选择沈轻尘,一来,他身上的确有难得的君子之风,身处如此漩涡之中,总能独善其身,可见其胆识。


    二来,我毕竟是南夏的公主,齐人忌恨南夏久矣,我自然要找个能看得起我的。”


    徐君泽认同地点点头。


    “再者,依我所见,将来,唯有这沈轻尘,才是皇帝心中唯一的可信的能当大任之人。”


    徐君泽疑惑:“这如何见得?微臣可听说,沈家家宅不宁,这沈侯爷又素来为人轻贱,其母裴氏一族曾与叛贼结党,已是犯了天威,纵然沈轻尘才华斐然,齐人自己尚且都看不上他,皇帝又怎会在这种时候,再反其道而行?”


    “徐长史可知,沈轻尘的师父是为救圣上而死,帝后二人性命垂危之时,是沈轻尘带人拼命护驾?”


    “这·····在下受教了。只是,殿下既已知晓如此多的内情,为何不直接说与王爷听?”


    南笙轻叹口气:“此时我说再多,他都不会听,况且有傅云倾在,他听了也不会信。”


    “傅女史应当不是······”


    “她是什么人,眼下都不要紧,我找徐长史来,只为一事。”


    “殿下请说。”


    “无论如何,这桓王府我注定是待不长久的。王爷与我生出嫌隙,已是无可避免,可寻找江泽一事,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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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之下,唯有他能做到。


    倘若将来有任何关于阿泽的消息,还请长史念在娘娘的份上,一定告知我一二,可好?”


    徐君泽自是感怀,连忙应下了。


    “殿下所说,微臣谨记于心,殿下放心,这婚事上,微臣定当竭尽全力,成全殿下。”


    两人话别,徐君泽走到门口,忽又停下:“殿下,王爷他······他并非不看重你。”


    南笙点点头,但没有话。


    徐君泽想了想,叹了口气,消失在夜色深处。


    另一边,既白出现在拂山居:“徐长史已入霜露院。”


    江湛猛然放下手里的兵书,从案前站了起来。


    “要不属下现在带人去······”


    “不必。”


    江湛想了想,还是坐了回去。


    “她这是想定了非要走。”


    既白:“没想到殿下与沈轻尘的关系,已经这么深了,花楹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


    “傻小子,她们主仆俩,这是从来都没信过你我。人各有志,有些事,还是不要勉强了。”


    这话像是说给他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江湛寥落地望着空荡荡的屋子。


    “可是花楹答应过我,说今年端午,一定会陪我回家祭祖的。”


    既白嘟囔着,心里乱糟糟的,临走前,免不得问了句:“那·······前几日傅女史问是否要备好嫁妆,王爷说要再等等,今日午后,傅女史又来问了一趟,王爷也没见她,眼下,她若还来问,是不是也该开始备上了?”


    既白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江湛并不接话,既白只得先退了出去。


    屋内孤灯,将他的身影印在身后的墙壁上,上面还有许多为南笙准备的话本子。


    但他却拿出了藏在柜子深处的那只玉兔捣药的耳坠。


    宸妃于他,是年少的好友,亦是后来相互扶持的帮手。


    当初宸妃母族因事遇险,宸妃在后宫式微,为了扭转不利的局势,他才想到要将南笙养在宸妃膝下,随便找了个由头,让皇帝接受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公主。


    可现在,眼见着当初那个小女孩儿,变得愈来愈沉稳,愈加有决断,如今还要为自己做主,主动攀附上沈家那小子。


    他很清楚,这不算没顾及到他,他也似乎应该感到庆幸,可事实上,他心里只剩下无能为力。


    宸妃留下唯一的线索,指向了南笙。但她自始至终都不承认,他也不曾真的信过。


    而傅云倾与宸妃的关系,他亦十分清楚。


    当初后宫妃子有人陷害宸妃,是傅云倾拼死用自己的命替宸妃挡了灾,要说她杀害宸妃,他亦是不信。


    事实与真相,仿佛就在眼前,但又始终让人捉摸不定。


    忽然,身后柜子里,掉出来一幅长卷,他心里一动,展开一看,果然是亡妻董月遥从前最喜欢的那副踏雪寻梅图。


    “踏雪寻梅,满头风雪路欹斜,月遥,你送出去的坠子,如今又回到了我手里,可世事诡谲,这一回,我好像真的找不到出路了?”


    他盯着那幅画,久久未再言。


    可忽然,他喃喃自语起来:“诗在灞桥风雪,功夫却在诗外·····功夫在诗外·····证据,自然也在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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