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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六章

作者:长湦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崔琤回来的时已是傍晚,因是刚刚下过雨,满地都是落花。


    崔府的景致在整个京城都是数一数二的灵秀,雨后更是让她有如临仙境之感。


    在她看来,纵是崔府的一树梨花,也要远胜太极宫里匠人们堆砌出的盛景。


    崔琤展开折扇,提着裙子慢悠悠地下了马车。


    回到闺房后侍女们围到她的身边,边问她今天玩得如何,边为她将繁杂的头饰解下。


    崔琤眉眼弯弯,柔声说道:“今日去了许多地方,到永明寺吃了斋饭,还去兴庆坊的铺子逛了许久。”


    说着她便又将折扇打开,笑着说道:“看我新买的这把折扇,笔法比宫中的画待诏还要厉害。”


    翠微将刚刚拆下的簪子与耳饰放在桌案上,接过那折扇故作惊异地说道:“真是厉害,我看连老爷阁中的那些珍藏都比不过呢。”


    她其实并不懂画,只是知道崔琤孩子心性,才故意这样说好叫她开心。


    她们这位姑娘体弱多病,养在深闺多年,最是天真烂漫。


    不过翠微也觉得这位画师的确是有些功力的,连她个外行看了都觉得是极精致的,也不知费了多少心思才绘出的。


    在看见那红印时,翠微小声惊呼道:“姑娘,这可是柳子隐的作品?”


    她虽不懂画,却是识字的。


    姑娘果然是慧眼识珠,连无意间都能找寻到柳子隐的佳作。


    崔琤的眼眸闪动了一下,原本她还想着找兄长问询,没想到翠微竟识出来了。


    “柳子隐是谁呀?”她做出懵懂的样子轻声问道。


    翠微手执玉梳,笑着说道:“他本名柳约,字子隐,因是撞了陛下的讳才以字代名。”


    “他父亲正是大名鼎鼎的忠毅侯,”翠微继续说道,“柳约据说年纪很轻,今年才刚刚及第,是陛下钦点的探花。”


    原是忠毅侯的儿子,怪不得李澹会刻意将他的画作摆在紫宸殿。


    崔琤抿紧唇,突然就对手中的折扇失了兴致。


    忠毅侯是最杀伐的郇王党,李澹做亲王时就极信任他,即位后兴起的几次大狱也全是他操刀的。


    她只是感到奇怪先前为何很少听说他的名字,他分明考中了进士的,凭他的身份若是入朝为官定然声名大噪。


    前世她是个被架空的傀儡皇后,长期接触不到外界,对朝中事务的了解也就比稚童稍多些。


    崔琤闷闷地说道:“那可真厉害。”


    她刚语毕便有人来传唤,崔琤一见是父亲身边的随从,便知晓定是父亲要她过去。


    刚巧她的长发也已被尽数梳通,翠微边为她束发,边吩咐年轻侍女道:“将那盒里的小食取出来些。”


    崔琤每次到父亲跟前就要许久才能离开,因此简单吃过些小食后才快步赶去西院。


    她的院落离西院最近,到得比哥哥还要早些。


    成国公崔祐之正坐在桌案前翻看着一本册子,崔琤用余光悄悄瞥了一眼,隐约瞧见是男子的画像。


    父亲心细如发,又没什么姬妾,自嫡母去世后府中的事务只有老夫人和姑母在打理。


    但毕竟他才是几个孩子的父亲,对子女的婚事最上心的还是他。


    兄长崔珏幼时曾生过一场大病,差些就要撒手人寰。


    嫡母那时又已不能有孕,为了子嗣方才做主为父亲纳了一房良妾进门,是个小官家的嫡女,进门的时候才刚刚及笄,但她甫一生下崔琤便过世了。


    因此崔祐之心中一直怀着愧疚,对崔琤格外疼爱,嫡母在世时更是将她视若己出。


    崔琤肯定父亲早已知晓自己和李澹的事情,也知晓他们二人已不会再有瓜葛。


    父亲比兄长还要内敛温和,纵是看出不妥也决计不会主动找她说些什么,他至多只会私下里为她相看未来的夫君。


    前世她偏执地爱着李澹,到头来却是一无所有,临到死时都未能再见到父亲。


    想到这里她的眼眸有些湿润,但还未等她开口,崔祐之便温声唤道:“令令来了呀,快坐下。”


    他合上手中的册子,亲自倒了盏热茶放在她的手边。


    崔琤乖乖地坐在父亲身侧的软椅上,她有些微微的紧张,父亲会说什么?


    却见崔祐之忽然从盒中取出一只纸袋,甫一打开,桂花的香气瞬时就蔓了出来。


    他轻笑着说道:“瑞鹤楼的桂花糕,尝尝。”


    她猛地一阵心悸,用力地攥紧手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崔祐之揉了揉她的头,温声说道:“怎么不吃?难道是我记错了,还是令令现今已经不喜欢桂花糕了?”


    “喜欢的。”崔琤紧忙说道,旋即便接过纸袋吃了起来。


    这世上再没有比父亲和兄长更疼爱她的人了,可前世她竟不信自己的父兄,而全心全意地爱着李澹那个阴狠凉薄的男人。


    她是多傻才会落入他的陷阱中,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他利用欺骗?


    崔琤的视线有些模糊,刚想掏出素帕擦擦眼睛父亲便率先递来了帕子。


    “明日府里要设宴,”崔祐之轻声说道,“令令到时可以看看,是否有能入眼的人。”


    他像是生怕崔琤会闹脾气,紧忙接着补充道:“真的只是相看一下而已,令令。”


    崔琤的心中涌动着一股暖流。


    “我才没有不愿意相看郎君,定是哥哥向您说了什么。”她咬着桂花糕小声说道,“您这样为我考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他笑容和蔼,缓声说道:“是吗?”


    崔祐之宽容温善,崔琤的性子又极是活泼,敞开心扉后父女俩一直谈到天色昏黑。


    她看向窗外,暗想今日不是自己来得早,而是父亲确实只叫了她一人过来。


    正在崔祐之起身打算送她离开时,书阁外突然传来喧嚷的嘈杂声响:“小姐,老爷还在书阁中与人议事!”


    崔琤隐约听见妇人尖锐的呼声,那来人应当身份尊贵,侍从和婢女也拦不住她。


    当书阁的门被推开时,崔琤一下子就听出了那人的声音。


    是她嫡姐。


    崔琤有些愣怔,崔祐之却不动声色地示意她坐在原处,自己走了出去。


    自重生以后崔琤其实并未见过嫡姐几回,现今正是太子选妃的关键时刻,她这样突然闹起来莫非是出了些什么事?


    隔着一道屏风崔琤看不清嫡姐的神情,但她能清楚地感知到嫡姐的情绪正在崩溃的边缘。


    “你怎么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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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听见嫡姐厉声问道,“你凭什么做主他的婚事?”


    嫡姐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是已经这样歇斯底里了许久:“你问过他的意愿了吗?他才不愿娶你的侄女!”


    崔琤模糊地意识到嫡姐口中的这个“他”绝非常人,嫡姐待他的情感也非比寻常,但她前世却从未听说过这人的存在。


    “那你还想怎样?崔瑾。”崔琤听见父亲冷声说道。


    若非是震怒,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这样对孩子讲话的。


    “是你执意要争那太子妃之位,愿望落空后想起还有旧人,可他凭什么为你留在原地?”崔祐之不留情面地说道,“既选择去争夺权势声名,就莫要后悔。”


    “送她回去冷静一下,清醒以后再来找我。”他的声音里带着些倦怠,似乎是对女儿失望到了极致。


    外间的声响片刻间就尽数消弭了,仿佛未曾有人到过此处。


    崔琤听到父亲的话后心中更是惊异,她从未想过嫡姐与太子表兄伉俪情深的背后竟也是另有隐情。


    他们青梅竹马一道长大,本应是世间最幸福的一对璧人。


    不过旋即崔琤便意识到了问题,嫡姐的愿望怎会落空?


    前世选妃宴十分顺利,在皇后姑母的助力下,嫡姐没费什么力气就嫁入了东宫。


    这回究竟是哪里出了岔子?


    崔琤还没想明白父亲便转身绕过屏风走了回来,他按了按额角,轻声说道:“吓到你了吧。”


    她的确没有见过崔祐之动怒的样子,在她的印象中,父亲无论何时都会以君子的姿态示人。


    若非是嫡姐的请求不合理至极,他绝不会这样严厉。


    崔琤摇摇头说道:“没有。”


    她心中犹豫怎么和父亲问询,侍从忽然来报说大公子崔珏过来了。


    崔琤也知此事不可过多声张,便强忍着心中的疑惑向父亲告别,崔祐之还不忘提醒她将纸袋中的桂花糕带走。


    *


    回到院中的时候翠微已经备好热水,她怜惜地为崔琤解下衣衫,见她整个身子都没在热水里才放下心来。


    姑娘的身骨太过孱弱,若不是国公突然来传唤,往常这时候姑娘早就沐浴完舒舒服服地睡下了。


    她摸着崔琤冰凉的手掌,将汤婆子放进她的掌心,等到她的身子彻底热起来后才将人捞出来。


    “国公爷也是的,有什么事不好明天再讲?”翠微拢了拢崔琤的头发,在她耳边温声说道:“谈到现在也太晚了些。”


    她将小碟子一个个地摆在桌案上,崔琤的胃口小,每餐都只能吃一点,因此践行的是少食多餐的补法。


    崔琤听她低声絮叨地说着碎语,却丝毫不觉心烦,只觉得心底暖洋洋的。


    “你不知道,今日是突然出了些事。”她慢声说道,“改日若是有嘴碎的下人说起,你也莫要惊慌。”


    长发拢干后崔琤又坐到了铜镜前,翠微边听她讲边为她梳发。


    “事情同我嫡姐有关。”她仰起头说道,“要是有人说起,你只管暗里听着就是,千万莫要吓着了。”


    崔琤边说边翻看着桌案上的诸多饰品,翻着翻着她心头突然一跳,紧张地说道:“翠微,你可有见到一枚碧色的玉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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