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礼目光如炬,死死盯着林安之脚边那个最新的麻布口袋,又看了一眼林安之那张快要哭出来的脸,心中已是翻江倒海,疑窦丛生。
这乞丐,莫非真是什么扫把星转世,走到哪儿,哪儿就出事?
不对,是走到哪儿,哪儿就冒出与冯远案相关的物件。
这运气,也太邪门了。
“还……还愣着作甚?打开啊!”陈玄礼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他现在对这乞丐的“运气”已经有点麻木了,甚至隐隐有种预感,这袋子里,八成又是与案情相关的玩意儿。
林安之欲哭无泪,在众金吾卫虎视眈眈的目光和李白那双带着三分戏谑七分探究的眼神注视下,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的鸭子,还是快糊了的那种。
他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指尖刚触碰到那粗糙的麻绳,便如同触电般猛地缩了回来。
“军……军爷,李学士,这……这真不关我的事啊!我……我就是路过,纯属路过!我发誓,我再也不乱踢东西了!”
他哭丧着脸,恨不得指天发誓,就差跪地求饶了。
李白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芦,轻笑一声,语气却带着几分玩味:
“小兄弟,莫怕,莫怕。正所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你这运气,我看是福不是祸。”
“说不定,这袋中之物,便是助陈郎将解开此案谜团的关键所在呢!”
他这话,听着像是在安慰,可落在林安之耳中,却更像是催命符。
我不要什么福!
我就想安安生生吃顿饱饭!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林安之心底疯狂哀嚎,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
最终,还是先前那名负责开袋的金吾卫,硬着头皮上前。
他此刻看林安之的眼神,已经带上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敬畏,仿佛林安之是什么行走的“凶案现场指示器”,指哪儿打哪儿,一指一个准。
绳结解开,袋口敞露。
这一次,没有刺鼻的血腥腐臭,只有一股淡淡的木头和铁锈混合的气味,幽幽地散发出来。
那金吾卫深吸一口气,将袋子小心翼翼地倾倒,一件乌黑的物件“笃”的一声掉落在地。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汇聚过去。
那是一支箭。
箭杆以坚硬的乌木制成,通体黝黑,打磨得极为光滑,在火光下泛着沉郁的光泽。
箭头则是三棱破甲式样,棱角分明,闪烁着幽冷的铁光,一看便知锋利无比。
最令人心惊的是,在那乌黑的箭杆靠近箭头的部分,赫然缠绕着几缕暗红色的丝线,细看之下,竟是早已干涸凝固的血迹。
“这是……”陈玄礼瞳孔骤然一缩,面色大变,疾步上前,也顾不上许多,小心翼翼地拾起那支箭。
他将箭凑到火把下仔细端详,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将这支箭看穿一般。
“乌木箭杆,三棱透甲狼牙箭簇……箭尾羽饰乃是苍鹰尾羽,染以墨色……”
陈玄礼的声音低沉而凝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中挤出来的。
他顿了顿,抬眼扫过周围神色各异的众人,一字一句地道:
“此箭,完美匹配了冯远的致命伤口……”
“这……这便是凶器!”一名金吾卫再也按捺不住,失声惊呼出来。
此言一出,众金吾卫一片哗然,看向林安之的眼神,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那简直是看神仙下凡,不,是看“瘟神”指路,亦或是“福星高照”?
先是御赐赃物,再是被害者爱犬的尸体,如今连杀人的凶器都让他给“踢”出来了。
这乞丐的“运气”,简直逆天了。
说他是凶手同党吧,哪有这么巧合送证据上门的?说他无辜吧,这接二连三的发现又作何解释?
陈玄礼手持那支带血的乌木箭,目光复杂地看着林安之,心中五味杂陈。
他此刻心中,已然信了七八分李白先前那番“此人与此案有玄妙缘分”的戏言。
这乞丐,真是上天派来助他破案的?
只是这方式……未免也太诡异了些。
“咳咳,”李白轻咳两声,打破了现场凝滞而诡异的气氛。
他依旧是那副醉眼惺忪的模样,笑吟吟地对陈玄礼道:
“陈郎将,如今凶器已获,此案线索已明。这位小兄弟,虽然行事有些……呃,异于常人,但想来与冯主事之死并无直接干系。”
“依太白看,不如就此放他离去,也好让他早些去寻那‘长安一片月’的灵感,莫要耽误了作诗。”
陈玄礼闻言,面皮微微抽搐了一下。
灵感?
这乞丐怕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寻物”灵感吧!
这要是让他满长安城溜达,还不知道能“寻”出多少陈年旧案的证物来。
他沉吟片刻,凶器已得,今夜搜寻的主要目的也算达成。
这乞丐虽然古怪,但从头到尾,除了跑得快些,倒也确实没看出什么凶徒的行径。
况且,李学士开了口,这个面子不能不给。
“也罢。”陈玄礼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
“不过,”
他话锋一转,目光再次锁定林安之,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这乞儿,屡屡‘寻获’重要证物,本将还需问你几句话。你平日都在何处落脚?若本将日后有事寻你,当去何处?”
这话一出,林安之差点当场给陈玄礼跪下。
“我的亲娘咧!还找我?我躲你们还来不及呢!你们这是要把我当警犬用啊!”他心中狂叫,冷汗都快下来了。
落脚之处?
他有个屁的落脚之处。
穿越三天,除了一个破碗,连个固定的草堆都没有。
这个问题简直是往他心窝子上捅刀子!
林安之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支支吾吾道:
“军……军爷,小人……小人四海为家,平日里……呃,随遇而安,居无定所……那个,天当被,地当床,走到哪儿算哪儿……”
他总不能说自己睡桥洞,或者哪个坊市的屋檐下吧?
那也太没面子了,虽然事实就是如此。
李白在一旁听了,却是哈哈一笑,对林安之道:
“小兄弟,你如今得了太白半两银子,又得了那一百文赏钱,身家也算颇丰了。何不先寻个干净的邸店住下?”
“长安城虽大,有个遮风避雨之所,也好过夜宿街头,餐风饮露,免得下次再‘不小心’踢到什么惊天动地的东西。”
林安之一听,眼睛顿时亮了。
对啊!
他现在可是有钱人了!
半两银子是五百文,加上系统给的一百文,足足六百文。
这可是一笔巨款。
“多谢学士提醒!多谢学士!”林安之感激涕零,差点就要给李白作揖。
这位李学士,真是个好人啊!虽然爱喝酒,但脑子清醒,说话也好听。
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群煞星,先去填饱肚子。
那胡麻肉饼的香味仿佛已经在他鼻尖萦绕了,馋得他口水直流。
吃饱了,再找个最便宜的客栈或者车马店的铺位,哪怕是通铺,只要头顶不再是冰冷的长安夜空,他就心满意足了。
就在他满心欢喜盘算着如何挥霍这笔“巨款”时,脑海中那冰冷的机械音再次不合时宜地响起:
【叮!恭喜宿主间接协助官府寻获重要证物(赃物、犬尸、凶器),特别奖励技能:“察言观色(入门)”、“过耳不忘(残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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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察言观色(入门):宿主可初步判断他人情绪及话语真伪。】
【过耳不忘(残缺):宿主对听过一次的信息,有一定概率完整记忆,当前记忆容量及提取效率较低。】
林安之:“……”
察言观色(入门)?
过耳不忘(残缺)?
听起来倒是高大上,可这玩意儿对他一个乞丐有屁用啊?!
能当饭吃吗?能换肉饼吗?
还不如直接奖励几斤粟米来得实在,或者给个“乞讨精通”技能也行啊!
“系统你个坑货!就知道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林安之在心中无声诽谤,但脸上却不敢露出半分不满。
不再理会金吾卫和李白等人复杂的目光,林安之揣着他那颗激动的心,以及对美食的无限向往,对着陈玄礼和李白胡乱拱了拱手,说了句“多谢军爷学士,小的告退”,便一溜烟跑向了灯火稍微明亮些的街市方向。
他现在只想离这些麻烦越远越好。
他先是冲到一个依旧亮着灯火,还在营业的胡麻饼摊子前,摊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丈,正打着哈欠。
林安之豪气干云地从怀里摸出十文钱,往案板上一拍:
“店家,五个胡麻肉饼!多加肉,多放芝麻!要刚出炉的!”
那卖胡麻饼的老丈见他虽衣衫褴褛,形容狼狈,出手却还算阔绰,也是眉开眼笑,手脚麻利地从热腾腾的铛上给他铲了五个饼,用油纸包好。
“好嘞!客官拿好!”
林安之接过热腾腾的肉饼,那股子面香、肉香、芝麻香混合的香气直冲鼻腔,也顾不上烫,张口就咬了一大口。
“唔!香!太香了!”
饼皮焦脆,内馅肉香四溢,油脂丰腴,香得他差点把舌头吞下去。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啊!
三下五除二啃完一个,肚子里总算有了点东西,他舒服地长出了一口气,又问那老丈:
“老丈,小子请教个事儿。敢问这左近可有甚么干净又便宜的住处?小子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想寻个安身之所。”
那老丈正忙着给下一位客人烙饼,闻言头也不抬,随口指了个方向,含糊道:
“便宜的住处?有啊!你往东边那条巷子拐进去,走到头,寻那‘迎春楼’便是,他们那儿……嘿,便宜得很,保管你满意。”
林安之得了指点,心中一喜,连声道谢:“多谢老丈指点!”
他提着剩下的四个肉饼,兴冲冲地便往老丈所指的东边巷子走去。
“迎春楼?听这名字,倒像是个正经客栈。迎春迎春,迎接春天,好兆头!”
他边走边嘀咕,心里美滋滋的,脚步也轻快了不少。
巷子越走越深,光线也愈发昏暗。空气中,隐隐飘来一股……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香风,甜腻腻的,还夹杂着女子嬉笑和隐约的丝竹之声。
林安之走到巷子尽头,抬头一看,只见一栋两层小楼,门口挂着两盏粉红色的灯笼,灯笼上歪歪扭扭写着三个墨汁淋漓的大字——“迎春楼”。
楼门口,几个女子正倚门招手,见到林安之这个陌生面孔,更是媚眼乱飞,声音娇嗲:
“哎哟,这位小哥儿,面生得很呐,快进来耍耍嘛!”
“我们这儿的姑娘,个个水灵,包管伺候得你舒舒服服,乐不思蜀!”
林安之:“……”
他手里还提着四个香喷喷的胡麻肉饼,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活色生香的“迎春楼”,以及门口那些热情似火的“姑娘们”。
一阵夜风吹过,他只觉得后背发凉。“我……我艹!这他娘的是青楼啊!”
那烧饼老丈,你个为老不尊的!你说的“便宜得很”,是这个意思?!
【叮!触发新的兼职任务。送一封密函从迎春坊到漕运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