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训练室里，宋惊月手指飞速点按，屏幕上的角色在特效飘飞的人群里变幻莫测，鬼魅般将对面斩于马下。
“等等，齐哥别上……没事没事，等下一波。”
齐濯操控的人物顶着一堆人冲进去，不出意外地屏幕灰掉。
他皱眉暗骂一声，神情懊恼。
队友嘴上还在鼓励，实际也能感受到齐濯的不在状态。
一番鏖战，艰难的“胜利”二字出现在屏幕上，齐濯轻叹一口气，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今天就到这吧，晚上视频会议里再复盘。”
宋惊月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后仰靠在电竞椅上，一旁的屏幕上大大的MVP彰显着她刚才力挽狂澜的神迹。
她眯着眼看向对面频繁失误的男人。
是因为刚才看到她和路择鸣的亲密举动，才会这样魂不守舍吧。
宋惊月不可否认的内心滋生出几分窃喜，因为别人为她吃醋也变相证明了她的魅力。
尔后联想到她为什么现在魅力这么大，她的笑容一僵。
“没事齐哥，状态慢慢调整，比赛时不犯错就行了。”几个队员拍了拍齐濯的肩膀安慰他。
齐濯嘴角勉强勾起算是回应。
“不过还得是惊月姐啊，一波突破太帅了。”队员真情实意地夸赞道。
齐濯随着他们的视线一起看向宋惊月，冷峻的面容看不出什么表情，黑眸深深。
刚才和她那样亲密的男生，是她的男朋友吗？
那边宋惊月佯装谦虚地摆手，实则嘴角的笑都藏不住了，显然开心得很。
齐濯心中仿佛有一只大手狠狠地攥住了他的心脏。
是新交的男友，还是在他为她牵肠挂肚魂不守舍的每个夜晚，她就已经有男朋友了。
想到后者的可能，齐濯就生理性恶心，说不上是对她还是对自己。
网络上和人暧昧已经是他对自己保守的感情观的挑战，如果还是在对方有恋人的情况下。
齐濯缓缓抬头，正好对上宋惊月看过来的眼神。
宋惊月歪了歪头。
现实生活闯入太多人以后，她已经快要忘了网络上和江濯倾诉衷肠的日子。
青春期那段压抑、痛苦，混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高傲和胆怯的经历，是她和齐濯隔着屏幕依偎在一起取暖度过的。
默契配合时飙升的肾上腺素，给她对齐濯产生模糊好感的错觉；偶尔撒娇时跟在帅气的男角色后面做个小跟班，对方刻意的纵容和保护又让她享受恋爱的甜蜜。
当年对世界滔天的恨意里也有这样一份懵懂诚挚的片段。
可如今已经过去了。
宋惊月不否认她对齐濯有特殊感情，也为他对自己吃醋而感到窃喜。
可现在有从小陪伴的魏恪和她纠缠，天降的完美男友路择鸣和她甜蜜，还有其他杂七杂八占据她情绪的人。
每一个都比活在青春记忆的虚拟江濯来得迫近、直接。
“我们打会娱乐放松一下吧。”
休息时间几个队员为了活跃气氛，招呼他们打娱乐模式。
“我们直接十个人开房间打内战吧！”他们兴奋地翻看自己列表的怨种，“我再拉五个人，到时候输的那方挑个人请奶茶！”
很常见的娱乐方式。宋惊月进了开的房间，初始位置就在名为江濯的动漫头像旁边。
想到他刚才看自己的眼神，宋惊月犹豫要不要换队伍。
“好了人齐了，我们就按这个位置来！”队员随意拉了几个认识的高玩，“进去打什么位置自己调啊！”
他开游戏的速度很快，宋惊月刚注意到自己的列表里闪上了一个熟悉的头像，游戏就开了。
“我们队里好像没打辅助的啊，谁能补个位？”不认识的队员一进去就在麦里喊。
“我不会啊，我辅助很烂的。”
“我也不打，我连辅助英雄都没有。”
众人都是游戏大手子，不是很想补位辅助。宋惊月也不愿意打，混在其中说了一句不会。
听到明显的女性声音，麦里沉默一秒，然后就有人出来状似打圆场。
“没事，那要不一楼你补个位吧，你随便拿谁都行。”
“对，你随便玩，我们带你。”
身在一楼的宋惊月心底一沉。如今开阔不少的心胸又回到游戏这个狭隘的世界里，她开始烦躁。
“凭什么我补？你……”
宋惊月打游戏的时候脾气很差，碰到这种轻视女生的普信男更是想直接骂。
“呵。”一声嗤笑打断了她刚要上头的情绪。
其他队员这次没人和他们在一起，都聚在另一个角落。听到声音后，宋惊月下意识看向对面的人。
齐濯面容冷淡，以往隔着屏幕为她出气时还未完全感觉到他的压迫，现在人就在对面，宋惊月直观看到他压低的眉眼和冷峻的侧脸。
“按的什么标准让你上来就指挥？”齐濯话如刀刃般锋利，浓眉拧起毫不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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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语的攻击性。
“报分数，最低的自觉去补位。”齐濯常年霸榜的id极具说服力，他毫不客气，“当然，要是谁不想要脸的话，谎报也行。”
巅峰分数最能体现实力，而齐濯的id更是无人不知。他一开口便直接震住了场面，也替宋惊月把火力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刚才那几个提议的面子被驳了自然不爽，但在游戏这个等级森严的地方，实力才是话语权。
他们不情不愿地报了分数后，果然最终是另一个男的去补位辅助。
宋惊月再次抬头看了一眼对面，齐濯按在屏幕上的手顿了一下，却还是没抬头看她。
熟悉的模型场景里，宋惊月操控的人物和齐濯的并行，多年刻下的默契和肌肉记忆让他们在人群中斩下对面一次又一次。
激昂的播报夹杂着麦里的欢呼声，年少的回忆潮水般袭来，宋惊月也不自觉露出了笑意。
屏幕里，即将对对方的基地进行最后一击，宋惊月旁边的男英雄用技能甩刃，转了一个高难度的圈，仿佛是胜利过后的耍帅邀功。
宋惊月眉眼弯弯，手下习惯性地也做出回应，然后两个人物同时愣住。
“怎么了，快推啊。”麦里已经死了的队友催促声响起。
宋惊月的手指顿在屏幕上，余光里是同样有些愣神的齐濯，但是两人都没有抬头。
半晌，她操纵人物拿下胜利。
耀眼的结果播报占满屏幕，宋惊月却思绪飘远。
……有点惆怅，那是独属他们的庆祝方式。
角落里的其他队员笑嘻嘻地互相甩锅，他们这边赢了却默不作声。
宋惊月定定地盯着屏幕，手指纠结地绞在一起，在思考要不要和齐濯好好谈谈。
左下方却突然闪了一下。
“哇，我刚刚在观战，你打野也很厉害啊。”
和她一起玩过的薛扬突然发来消息，打乱了她的思绪。
她点开和他的聊天框刚想回复，却蓦地想到什么。
等等，他刚才在观战？那……
宋惊月眼睛逐渐睁大。就在这时，头顶突然笼罩上来一片阴影，齐濯站在她上方，他唇线抿直，主动打破僵局。
“我们谈谈？”
与此同时，手机上薛扬的消息又新增了一条。
“不过……你不是说你男朋友不会打这个游戏吗，怎么……还是榜一啊？”
刚打完的战绩结算里，两个紧挨的名字，赫然是配对的情侣i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