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宝琼手里捏着只草编蛐蛐坐在靠窗的榻上,一旁的四喜手指翻飞,下一只草编蛐蛐在他手中已经成型了一半。
四喜是谢琢那日送谢宝琼回院子后,选了几个人让他自己挑,谢宝琼随手指了一个,就是眼前的四喜。
谢琢又帮着选了一个略懂些拳脚的,是在屋外守着的三七。
这几日,除开谢琢和谢容璟的院子没有探查,谢宝琼已几乎将侯府摸了遍,但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也因为谢琢的吩咐,身后跟上两条尾巴,谢宝琼在侯府横行的这两日,连同那日躲在假山中的闲言碎语都没有再听到过。
侯府的各处虽不对谢宝琼设限,但坏就坏在谢琢还吩咐了件事,禁止他这几日离开侯府。
谢宝琼起先也没当回事,他又不会听谢琢的话。
但谢琢吩咐留下来的三七却好像不仅是略懂些拳脚这般简单。
……
“小少爷,您瞧。”谢宝琼还在心底罗列谢琢的罪行,又一只草编蛐蛐被捧到面前。
谢宝琼放下手中的那只,将它编入到桌案上的草编蛐蛐大军中,又接过四喜手中新递来的那只。
“这些就够了。”谢宝琼制止四喜继续编蛐蛐的动作。
草青色的蛐蛐有谢宝琼的半个手大,方才看了四喜编了那么多次,他也学会了,等来日回四水山要给晓春也编上一筐。
“那小的给您编些别的。”四喜又乐呵呵地拿起蒲草。
……
门口处三七的声音隐隐传入谢宝琼的耳朵,他放下手中的草编蛐蛐,翻身屈起一条腿,双手撑住窗沿,半个身子挂在窗外,探头去看来人。
如若来的人是谢容璟,他不太想见。
谢容璟这些时日待他好到有些过头,院子中的小厮一日要往璧月轩跑三趟不止,有时是派人送些点心,有时是在府外带回的新鲜玩意。
可若谢琢真是害了华阳郡主的凶手,纵然谢容璟不知情,也不能算无辜。
门口的位置只剩了三七一人,谢宝琼连来人的半片衣角都没看清。
身后却出现一道气息。
“侯爷。”
伴随四喜的声音,谢宝琼感受到一双手托起他的腋下,将他挂在窗外的身子抱了回来。
“怎么这般淘,当心摔了出去,磕到脑袋。”
谢宝琼被拎回来坐好,还有几分发懵。
谢琢把他带回来后就忙于春闱舞弊一案,往往都是日暮时分才有空来见他,像今日这般早倒是少见。
不由问道:“谢大人忙完了?”
谢琢在谢宝琼身旁落座,视线一扫便能注意到挤在桌面上的草编蛐蛐大军,拿起被谢宝琼胡乱放下的那只。
“处理得差不多了,那位苏小公子前两日便被放了出去,不过不方便来府上拜访,琼儿想见他吗?”
谢琢语气淡淡,视线落在手心的草编蛐蛐上,没等谢宝琼回答,转而挥退了屋内的侍者。
谢琢的目光分明落在手心的蛐蛐,心思却仿佛飘了很远。
“苏公子还要读书,我就不去打扰了。”谢宝琼将桌面的蛐蛐一只一只装入准备的匣子中。
谢琢垂手让手心最后一只蛐蛐落入匣子,从袖中取出一方匣,示意谢宝琼打开。
绒布中央躺着把崭新的长命锁。
“这是爹新让人打的锁,先前的那把爹先替你收着。”
谢宝琼看了两眼,见不是他那把被谢琢拿走的小锁,便没了兴趣,关上方匣子和装草编蛐蛐的匣子堆叠在一起。
谢琢没有置喙谢宝琼并不上心的举动,只将谢宝琼跑到草编蛐蛐上的注意拉回:“琼儿,爹问你。”
谢宝琼的视线从手中的匣子上移开,分出一部分给谢琢:“谢大人说,我听着呢。”
“琼儿还记得我与你第一次见面?”
“记得。”谢宝琼颔首,他当然记得,毕竟一上来就想当他爹的也只有谢琢一人。
“你那日提到的华阳郡主,你了解多少?”可知她去向?谢琢克制住自己情绪,没有将问题一连串抛出来。
谢宝琼拨弄匣子中草编蛐蛐的手指顿住,面部肌肉僵硬地绷住,谢琢这是要打探口风了?
手指抚摸上青色草编蛐蛐的背脊,谢宝琼垂着眼开口:“华阳郡主就是谢大人的妻子。”
“还有呢?”谢琢瞧着谢宝琼的模样就知道谢宝琼知道的绝对不少。
谢宝琼掀起眼,提高了声调:“不知道。”
窗外原先还艳阳高照的天不知何时变得阴沉,泛着潮湿的空气沉甸甸地压在人心头。
谢琢眉头微微下压,眸色渐暗,但语气依旧饱含耐心:“好,那爹换一个问法,你那小锁是谁给你的?”
谢宝琼犹豫片刻,声音低了下去,更像是他自己的嘀咕:“没有谁给我的。”
谢琢脸上的和煦渐消,谢宝琼却突然将手中的匣子重重放到桌面,直起身直勾勾盯着谢琢:“谢大人问这些作甚?”
但凡谢琢露了破绽,他便擒了谢琢,带谢琢到华阳郡主墓前谢罪,他就可以继续在四水山修行了。
匣子砸到桌面的声音唤醒谢琢,他知道自己操之过急了,缓和了语气:“爹只是想知道你娘如今身在何处。”
谢宝琼盯着谢琢打量,但谢琢的反应瞧不出破绽。
他抱起装着草编蛐蛐的匣子,跳下罗汉床,再被问下去,他就糊弄不过去了。
瞥了眼谢琢,他留下一句:“我早先便同谢大人你说过了,我不是你儿子。”就往屋外跑去。
谢琢的目光穿过窗口朝谢宝琼远去的身影望去,长叹了口气,是他心急了。
—
谢宝琼一人跑出院子,三七不远不近地缀在他身后。
天色比起方才在屋内时还要暗,几根雨丝顺着天幕落下。
谢宝琼逐渐放慢了脚步,仰头望了眼开始落雨的天。
天边雷声滚滚,让他想起他生出灵智那日,虽过了这些年,但他如今的修为比起那会儿也好不了多少。
没等谢宝琼细想,豆大的雨点便砸落在脑袋上,迫使他回过神四下扫视可以避雨的地方。
他记得不远处有条回廊可以避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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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靠近,便看见回廊下站着一道身影。
谢宝琼的脚步顿住,脚尖一转向着重新往雨中走去。
“琼儿。”回廊下的谢容璟也看清雨幕中的人,接过小厮手中的伞快步上前。
油纸伞在头顶撑开,雨珠落到伞面响起的声音让谢宝琼不得不停了下来。
他回过身,眼神无辜,仿佛刚才真没听见谢容璟的话:“世子。”
谢容璟没有应,拉住他回到廊下,拿出帕子给他擦了擦头上的水珠。
谢宝琼盯着谢容璟那张和谢琢略有几分相似的脸靠近,动作轻柔地帮他擦完脸,神色随之变得不解。
“世子为何对我这般好?”
谢容璟帮谢宝琼擦脸的手顿住,收起帕子,顺势拧住谢宝琼脸上的软肉。
眼带笑意,语气却有几分恶狠狠:“我还当你是块石头,感受不到我待你好呢?”
被戳中身份的谢宝琼有些心虚,连伸手制止谢容璟的“恶行”都忘了。
谢容璟注视着谢宝琼垂落下的眼睫,只当他的话惹得弟弟情绪落寞,于是松开手,捧住谢宝琼的脸搓了搓。
“琼儿这些天一口一个世子,我还当琼儿不愿意认我这个哥哥。”
谢宝琼万万没想到谢容璟介意的是这点,他掀起眼,打量面前语气染上委屈的谢容璟。
谢容璟虽不算无辜,可又无恶行。
谢宝琼认真想了想,拉开谢容璟的手,道:“我其实不是谢大人的儿子。”
谢容璟垂眼和谢宝琼清澈的眸子对视上,心中松了口气,原来是爹的原因。
落到谢宝琼眼中的便是,面前的那张脸眼睫轻颤,好似他的话过于无情,毕竟对于人类来说,亲族好像很重要。
不过早些说开了,谢容璟之后应该不会来找他了。
但谢容璟的回答好像和他想得有点不太一样。
“琼儿若是因为爹牵连我,我岂不可怜。况且我本就比琼儿长了些岁数,就算是无甚关系,唤我声哥哥也是正常的。”
略显期待的眼神还是碰了石头,谢宝琼的表情显露出狐疑,人间真有这规矩?
眉间的红痣伴随谢宝琼表情的变化皱在一起,谢容璟抬手点了点那枚红痣:“好了,兄长不逗你了,琼儿不用勉强自己。”
话音落下,谢容璟直起身,往回廊外望去:“雨小了些,先送你回去换身衣服,莫要冻着了。”
谢宝琼的目光跟随谢容璟往外扫去。
雨幕中,石青色的身影撑起一把油纸伞,隐在伞下的人挂着浅淡笑意,朝他伸出一只手,远处,天光乍破。
—
谢容璟将谢宝琼送回了院子,而谢琢早早便已离开蔽玉轩。
雨势渐小,谢容璟在蔽玉轩中呆到雨停才起身。
屋檐下的谢宝琼望着谢容璟让他回屋去的身影,脑中浮现出谢琢谈话时丝毫破绽不露的模样。
一个想法紧接着冒出,既然在谢琢那得不到线索,那从谢容璟这下手会不会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他突然想到一个能派上用场的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