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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8章

作者:兰萋萋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天凉下来了,今年的秋比往常都要冷,那股子冷气从窗缝进来,直钻衣内,玉悲阖上窗子,拉开帘子,今儿又没有太阳。


    “你今天复职是不是?”玉悲到榻边,扶坐起郁菩,他还没睡醒,含糊不清地嘀咕两句,继续趴在玉悲肩侧睡。


    玉悲揉揉郁菩的脸,把他揉个半醒,他打个呵欠,“嗯,下晌回去。”


    见他仍旧懒散,玉悲抬手朝他背后拍一下,又酸又涨,还很疼,他立刻哼声,离开她的肩,下榻穿衣,偷摸着骂了玉悲几句。


    从前在师门,两位师长都不大会照顾自己,玉悲虽是最小的那个,却担了照顾他们的责,早晨起来弄早膳,又是午膳,晚膳,有时还要吃宵夜。


    如今她在外面,住西厂就凑合厨房的饭,在府里她就弄膳食,郁菩是猫儿胃,随便糊弄他就好,小决吃得多,给他多盛些,幼犬则是小决自己喂养。


    玉悲出去熬了锅薏米莲子粥,小决还躺着,喊了他几声,他和他的幼犬一块儿出来,坐在桌子边乖乖吃饭。


    郁菩最后入座,不习惯用早膳,每每吃起饭来都很困难。


    玉悲不劝郁菩,注意力都在小决身上,他长得白白嫩嫩的,很像她小时候。


    下晌,郁菩穿好职袍,配好牙牌,玉悲配了刀,两人一前一后刚要出府门。


    小决过来拉玉悲的衣袖,“玉悲姐姐,你上回在铺子里买的手链能不能帮我买一串回来?”


    不是小决提起,玉悲都快忘了,她刚来西厂时,有一天在外边瞎逛买了串链子,她点头应好,去拉郁菩的手,拉不动。


    抬头一瞧,郁菩盯着小决,欲言又止似的,郁菩张了口,还是没说出来,看了眼玉悲,选择作罢,“走吧。”


    郁菩入宫,玉悲在宫外等他,府邸离皇城不过几里功夫,不会出岔子,但他就要玉悲跟着,玉悲不嫌麻烦,正好出来还能逛一逛。


    郁菩面见皇帝,在殿外跪了半个时辰,高贵妃出来,才知皇帝病得厉害,压根没醒过,高贵妃同他说了些过场话,便回殿去了,也没叫他起来。


    后续见过太子,太子和他说起近况,东厂这几月监视百姓,耳中容不得杂音,郁菩当初派的人手扮东厂番役,挖墙脚挖到皇亲国戚下,触怒几位亲王,东厂有颓败之势。


    高贵妃亦是,吃了先前金宝扇不打招呼的造谣坑害,当初虽然止住了口,却不知为何,现在外面还是有传言。


    流言蜚语,吃亏的都是女人,哪怕另一方是个阉人,大多数人的目光仍在女人身上,常常不分青红皂白,先骂女人,再责男人,最后才考虑起此事真伪。


    郁菩是无所谓名声优劣的,他没有名声尊严可言。


    在宫中伺候太子至傍晚,敢在宫门下钥前出宫,郁菩没见到玉悲,猜她是玩心起了,便没寻她,独自回西厂。


    秋天的夜晚很快黑下来,京郊堆了阴云,逐渐飘细雨。


    “玉悲,要不要伞?”


    “不要。”


    “小心脚下泥巴,你一身素衣裳好容易踩脏。”


    玉悲停步,前方人也停下,转头看她,她道:“玉霍,师父真的生气了吗?”


    她嘴上说不要伞,其实已经被雨淋得睁不开眼,玉霍撑开伞到她身边,推着她走,“对啊,说你是孽障呢。”


    “孽障就孽障,反正我今晚要下山的。”


    这伞不大,两个人打有点挤,玉悲向玉霍身边靠近,露在伞外的手挪进来,玉霍见了,将伞倾给她。


    一路黑压,风雨刮打脸庞,玉悲捂着脸走,玉霍又把手举起来,挡在她面前,替她挡些雨。


    玉霍道:“你下山去哪儿,去郁菩那儿吗?让师父晓得了扒烂你的皮。”


    玉悲咂嘴,“我去哪儿你们就别管了。”


    玉霍听罢,笑了起来,一笑,伞都歪了,玉悲朝他虚踹一脚,他躲得快,她踹空了地儿,脚下湿滑,跌了下去,说跌也算不得,俯着身子两手撑地,脏了手心和膝上衣料。


    玉霍拉她起来,“我背你吧。”


    见他不似玩笑,玉悲拍拍膝,摇头,“用不着,快走吧!我还要回去的。”


    玉霍抿抿唇,玉悲抬头对上他,他提起唇笑,“师父不一定让你再下山呢。”


    玉悲不答,跟着玉霍往前走。


    大抵郁菩入宫没过一个时辰,玉霍就找到玉悲了,他料定以她的性子会到处乱跑,很快就把她逮住,她多问了他怎么找到这片的,他没有回答。


    玉悲可以跑,但跑不了一辈子,总得回去交代交代,她有把握,既然能跑出来一次,那就能跑出来第二次,所以跟着玉霍回去见见师父也没什么。


    “咦,把我带哪儿来了。”


    夜里酒楼还开着,比白天还热闹,中堂布了缎花布绢,一排唱戏的边唱边跳,跑堂的甩搭汗巾,迎进玉悲和玉霍。


    “哟,两位淋成什么了都!”跑堂的眉眼堆笑,冲身旁小二招呼,“去,给司姑娘和司二取帕子来擦头。”


    小二哈腰应好,跑堂的给玉悲两人腾出位子,玉霍点上二两温黄酒,玉悲心心念念着要跑,心不在焉的,玉霍又替她喊了二两温黄酒。


    酒楼人多喧杂,玉悲趴在桌上扣木头小洞,小二呈来帕子,她也不擦,玉霍换位子靠在她身边,“转过来,我给你擦头,湿着回去要头疼。”


    玉悲嘟囔:“疼就疼。”


    玉霍强硬掰她脑袋,把她拉到身前,擦她湿发,她的脸快贴上他的,她登时蹙起眉,后撤脑袋。


    玉霍的手就这么停在半空,气氛也就这般僵了,玉悲眨眨眼,夺来帕子。


    “我自己擦。”


    玉悲是玉霍在外捡回来的,小时候不懂事,都由玉霍照顾,那会儿哪懂分寸,更遑论师门风气不是一般的开放,玉悲这样反应,倒容易生间隙。


    黄酒端上来,玉霍催玉悲趁热喝掉,暖暖身子,玉悲耐不过他,也就喝了,喝时不觉奇怪,出了酒楼恍觉头晕,脚下悬浮,整个人混沌不稳。


    再睁眼,天都快亮了。


    师门在高山上,这时候已经落雪,眼前白花花一片闪晃人眼。


    玉悲已经半年多没躺过她自己的小榻了,但这榻还很干净,她翻身,头颅晃荡,像要炸开。


    屋门被轻轻推开,玉霍整个人都在反光的雪光前,看不清脸色,他把食盘放到床前,“吃吧。”


    玉悲往前迈一步,脚下有力扯自己,稍不留意就被扳倒,回头看,脚边有条粗大的链子拴着。


    玉霍坐上矮凳,拍玉悲的头,“师父叫我栓的,别怪我。”


    玉悲愣了片刻,默默爬起来,蹲坐在榻边,拿过瓢羹用膳,“我知道了,不跑就是了,何必把我这样栓。”


    玉霍目光有意无意落在玉悲暴露的脚踝上,玉悲不自觉地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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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眉,缩腿想掩藏,可怎么缩也没办法脱离锁链区域,还会带起刺耳的铁链声响。


    最终没法子,只能就这样了。


    陪着玉悲用完膳,玉悲和她说了话,迟迟没有离开的意思,一待就待到第二天下午,师父一直没来见她,眼看又要天黑,玉悲耐不住,变得急躁,还是拗不过玉霍。


    索性直接同他说:“你分明晓得我在郁菩身边办事,找不见我了他肯定生气,找师门麻烦。”


    一听她提郁菩,玉霍脸色就变了,愠怒只多不少,却也按下性子同玉悲好声好气说:“他要是非找咱们麻烦,咱们就搬到塘州去,师仗在塘州有很大势力,怕什么。”


    玉悲撇了撇嘴。


    晚间时候,玉悲喊饿,喊得凄惨连天,玉霍不放人,就只能自己去煮饭,他问玉悲要吃什么,玉悲道都行,他去了,刚去一盏烛时间,把水烧沸,回来看玉悲。


    玉悲跑了。


    房中锁链被硬生生扯断了,一头绑在床头,一头无影无踪。


    权宦素来最爱滥用职权,郁菩不例外,玉悲才跑到京城外,一大堆番役架刀,来来往往行人都被盘查,玉悲刚来就被扣走,不知情的还以为犯什么大忌,成罪人押到西厂。


    玉悲一瘸一拐进值房,进去换成单脚跳,值房里没人,她找个地儿坐下,朝外喊:“哪位公公借我把刀?”


    值房门一开一关,眼前皂靴步步靠近,停在眼前,蹲下来,取刀割她脚上链子。


    玉悲伸手摸摸他脸,“郁菩,怎么一副死人脸。”


    郁菩割开链子,拍开玉悲的手,此刻恹恹无神,只有看玉悲的时候改成了瞪,“江湖浪子,还晓得回来。”


    他嗤讽得厉害,说出的话都变了腔调,玉悲不气,反而笑,扯他衣领,把他扯过来,亲亲他侧脸,他动了动唇,别开眼。


    玉悲带着调侃,“肯定要回来的,不回来郁菩偷偷哭鼻子怎么办?”


    郁菩听笑话似的嗤玉悲,“少在这里胡言乱语。”


    跑了小半夜,拖着个粗链子从山上跑到京外,玉悲再如何功夫深也累得不行,她张开双臂,“别凶我了,快抱我吧!”


    “想得倒是好,”郁菩翻了翻眼,伸手抱她上榻。


    将玉悲安置好,郁菩打了盆热水给玉悲洗脚,他半蹲在她脚边,什么也没说。


    这一天半,郁菩没能找到玉悲,哪怕滥用职权调动西厂的人手也没办法找到,玉悲的师门也无处可查,他只知道她有两位师长,一位师父,除此以外对她再无所知。


    问她?也不太好问,她恐怕会觉得他要报复,不过他的确会报复。


    突然觉得无措,如果玉悲自己不愿意回来,郁菩就真的找不到她,天涯之大,他再手眼通天也不能找到她,更何况他只是一个奴婢,皇爷的奴婢,哪里又能称得上手眼通天,真要有这能力也就好了。


    “水冷了,”玉悲踢踢脚,一滴水溅到郁菩脸上,她弯下腰揩他脸,知他心里别扭,玉悲放温了声,“别多想。”


    郁菩瞥头,冷哼:“才没有。”


    给玉悲擦干水,担心她扯得太用力,明天脚会肿痛,他还给她用冰水敷,擦上药。处理完,玉悲趿鞋去小决的小屋子找他,竟没有人,在西厂找了一圈,还是没人。


    郁菩再次带人去找小决,小决先回来了,他剧烈地颤抖,带着满下身的血,和一条被剖肚的幼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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