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雪没有彻底融化，堆在窗外，雪光白得刺眼，反进窗来，在白光穿透下，边悯迷糊醒来。
年后乌云回回剌，指名道姓要印蕴护送，印蕴不能拒，护送乌云回去，始终没和边悯说话，就算离开也没有告诉边悯，还是打听才得知她已经走了，算来已去了半个月，半个月来，边悯都窝在印府不肯挪。
榻上被褥软枕好像被他的气味浸染，他已经嗅不到印蕴身上的气味，跟随气味而去的还有在印蕴身上的安全感，气味消失，安全感也就消失了。
边悯书了一封，绑在小鸽子脚上，期盼它能将信带去，并不期待印蕴能回信，只是想反复出现在她面前，她忘性大，怕她一走一个月，就真的忘了他，不要他了。
在印蕴的榻上瘫到晌午，边悯磨磨蹭蹭起床去东厂。
边悯没有印府的钥匙，印蕴还在时，他就跟条狗尾巴，黏在她身后跟着一道入府，她不管他。印蕴走后，他就翻墙，起先还有人报官府，说有人闯印府，却也没几个人敢捕边悯。
东厂狱里大大小小的罪犯都因万岁特赦天下而离开，独个席君还在狱中，边悯死活不肯松口放人，左右便不敢动。
边悯在外一向忌惮身子一类，大家都晓得他出身，没进狱门，佝腰过来个番役，谨慎道：“边掌印，里边出了桩事儿。”
“什么？”边悯要进，被人拦着赶到值房。
番役道：“昨儿本来打算给席君上刑的，结果有人发现她是女身。”
边悯愣怔下，“你们脱她衣裳了？”
“差不多吧。”
印蕴也是女身，刚被他撞破那会儿恨不能刮他皮，许是出自对印蕴藏秘的心疼，怜惜她，亦会怜惜和她相同的人，边悯想了想，“把她衣裳穿好，暂时押着，先别动刑。”再想到席君女身这事说出去，担心陈放拿捏印蕴，他又吩咐：“此事保密。”
边悯不好心，没有刑席君，也没有放席君，把她关在单独的狱房，谁来也不放。
席君一开始还会反抗，没过几天就泄了精神，瘫坐在墙边不言只字，整个人都萎蔫。
这日夜里打雷，边悯在东厂狱里睡觉，忽然被人扯肩站起来，他东倒西歪站着，“督公，您有事儿？”
“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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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丢魂似的，”提督上脚踹，边悯闪身躲开，“京郊又闹命案，你去查。”
“没怎么，属下先去了，”边悯带走一批番役。
京郊下暴雨，白光连天，番役搜查命案宅子，边悯靠在院子门边，雨沿着斗笠边落下，落下的一瞬息，夜中闪过影子，他迅速跟上。
追到寺庙山下，边悯停住脚步，遥遥望着那背影，她衣袂在雨中纷飞，边悯看着看着，走了神。
“边掌印，那人上山了吗？”
边悯缓缓回神，看向殷切的番役，摇头。
寺庙和以前一样，宁静，殿里燃香飘进雨水，融到一处，雨水和燃香的味道都淡化了。
边悯跨过门槛，其中几位念经的僧人恰好念完，转头看边悯，有一位认得边悯，他慢慢起身，告诉边悯：“菩提居士在寮房。”
后院始终有一股菩提叶的苦涩气味，挥之不去，边悯几乎是跑着到寮房，推开门。
印蕴正背对他，褪下女裙，精致的肩膀带有英气，她没想到边悯这样横冲直撞，衣衫除净，来不及穿上。
她回侧首，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