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白介绍信到手,苏见欢马上用钢笔一笔一画认真填上,去往何处,去干嘛,去多久。
近日忙其他事之余,苦练的成果还是有效的,起码不是狗爬字了。
她再次去了一趟苗家,拿上军大衣,与苗红秀说自己要离开几天,但没把向卢桂花讲的那套忽悠人的说辞和苗红秀说。
“你要去做啥,你没单独出过远门吧?”
“我……”
“算了,你不用说,你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你等下。”
苗红秀转身从抽屉里拿出笔记本,歘歘歘在上面写下一行字,快速撕下来递给她:“这是我一个表姑家地址,她住在军属院,人很好。你有事就去找她,知道吗?”
苏见欢握着纸条,心里暖暖的,“行,我知道了,红秀姐。”
告别苗红秀,她来到村口,准备蹭大队的拖拉机上公社,坐大巴车去县城。
向来话少的她刻意和周围大妈大婶打了招呼,力求更多人看到自己离开的痕迹,以免牛兰英找不到她,跑去找卢桂花和苗红秀撒泼。
拖拉机摇摇晃晃,突突突地一路狂奔。
苏见欢不喜欢坐拖拉机,又吵又晃,能把人脑浆摇匀。
到达公社,她软着腿跳下车,缓了好一会儿,背着两袋大米朝粮食局去了。
“你好,同志。”
苏见欢的声音引起柜台后的工作人员注意,她把两袋大米放地上,“麻烦帮我换成全国通用粮票。”
“介绍信呢?”
“有的,稍等。”
对方扶了扶眼镜,目光停在那哪怕认真写,还是笔画稚嫩软塌的字迹上许久,才道:“你又不出省,兑换全国通用粮票干嘛?”
农民不像城里人每月都有单位和街道发的各种票证,像一些生活用品所需的票证,一般是向供销社出售自家养的猪和一些农副产品时,供销社和食品公司会给。
像这种如果需要出远门,需要省粮票或者全国通用粮票,就得背着粮食向粮食局兑换粮票。
这是在苗家吃饭时,苗母告诉她的。
苏见欢大大方方地说:“我和同村插队的几个外省知青关系好,她们托我帮忙兑换一些全国通用粮票,想寄回家。”
对方看了她一眼,提醒:“兑换省粮票是足斤足两的,兑换全国通用粮票会少一些,这个你清楚吧?”
“清楚。”
“行。”
工作人员将两袋大米上秤称重,又抓起一把大米看了看,说:“一共八十三斤五两,给你一张五十市斤的和两张十市斤的,还有五张一市斤的。你这个大米品质中等,给你一毛八一斤,一共十五块三分,你数数,拿好了。回头数目不对,我们是不认的。”
苏见欢拿着几张粮票仔细看了看,暗暗咋舌:少十八斤多啊。
不过,全国通用粮票在哪儿都能使,省粮票只能在省内用,虽然她暂时用不到,但备一些总不会错的。
手里有粮,心里不慌嘛。
所有琐事搞定,现在可以去车站坐大巴了。
冬日寒意深重,街上戴帽子和围巾的人越来越多,苏见欢把围巾拉高蒙住脸,以免碰上牛兰英被认出来,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到了车站,出示介绍信,买车票,赶上最后一辆去县城的大巴车。
其实,这不是苏见欢第一次单独出门。
前世她得知乔卫国没死,还另娶他人后,情绪崩溃之下不管不顾去部队闹过。
但被及时追来的牛兰英污蔑,说乔卫国一直把她当妹妹看待,根本没同意娶她,乔卫国牺牲的消息传来第二个月,她就嫁给乔卫国的弟弟乔卫民了。
所以乔卫国不存在重婚,也不是负心汉。
完全是苏见欢对乔卫国的觊觎之心不死,又见他事业爱情双丰收,心里嫉妒发狂,跑来部队污蔑他作风不良,想毁了他。
牛兰英是苏见欢的婆婆,也是她的养母。
众人自然相信她的话,再看苏见欢情绪激动癫狂,一副大受刺激,精神不正常的样子,加上乔卫国的岳丈暗中使力,这个风波竟然就这么过去了。
人们还颇为同情乔卫国,苏见欢反而成了那个攀高枝不成,意图毁人前程姻缘的极品女炮灰,遭众人所不齿。
她狼狈地被强行带回清河大队,心里的不甘日积月累下,发酵成恨意。
从那以后,她就成为所谓的搅家精了。
死过一次,成为灵魂状态的她,蜕变长出黑色生命力,变得坚韧和不拔,早已不惧任何流言蜚语的攻击。
“平安县到了,抓紧下车。”司机大声喊道。
苏见欢几乎要吐了,摇晃了两个小时,车上各种气味混杂,她的思绪拉回现实,跟随人流走出车站。
车站外停着各种马车牛车,还有拖拉机。
她赶时间,不得已再次坐上拖拉机,一路突突突向着火车站开,好在县城的路平很多,路两边商店林立,甚至有不少小摊贩。
看来,政策在逐渐放宽。
来到县火车站,依旧需出示介绍信购买火车票,想到要坐两天一夜,苏见欢没犹豫,直接买了一张硬卧票。
这个年代的火车票是一张长方形泛黄的小硬纸块,上面印着安宁县——省城,硬卧(上),票价10.9元,仅限当日乘车。
火车站人流不多,火车是老式绿皮火车,速度慢,铁路路线又绕又长,所以要坐两天一夜。
如果是后世的高铁,七八个小时就能到。
苏见欢羡慕地叹口气,她这辈子能活到高铁研发出来那天吗?
胡思乱想间,检票进站了。
“亲爱的旅客同志们,从宁安开往省城的列车就要出发啦,请抓紧时间上车,过时不候……”
火车站的广播员用带着本地口音的普通话不断重复,时不时有人从不同角落赶来排队。
这会儿是下午三四点,火车上人不算多,苏见欢顺利找到属于自己的上铺,用自带的搪瓷杯接了一杯热水。
身体暖和起来,她坐在下铺小桌子前,拿出字帖和信签纸,把钢笔吸满墨水,认真练起字来。
既打发时间,又能练字,还能静心。
一举三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不觉,光线暗下来了,一道橘红色的晚霞打在纸上。
苏见欢这才惊觉天快黑了。
她动了动僵硬的脖子,伸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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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懒腰,发觉车厢里好像多了个人,转头看去,顿住几秒,“祁公安?你怎么在这儿?什么时候来的啊?”
她都没注意到有人进车厢,难道是自己练字太投入了?
祁江明的视线从书本上移开,对上她惊诧的眼睛,说:“确实很巧,见你专心练字,就没打扰你。”
这时,他放下书本,拿起旁边的饭盒,坐到小桌子前,准备吃晚饭。
饭盒打开,有软糯的红烧肉,青椒小炒肉,两个煎鸡蛋,此刻已经不冒热气了。
好丰盛啊,苏见欢没出息地偷偷咽口水,转移视线,随口问:“怎么不拿去火车餐厅热一下?”
“热过了。”
祁江明声音淡淡,抬眸看她一眼,“我带的分量很大,你要不要来点?”
热过了?但是没有冒热气,但红烧肉也没凝固,外面虽然冷,火车里温度稍暖,说明热过有大约一小时了。
可他现在才吃,是在等她结束练字?
苏见欢快速分析得出,心里感到有些歉意,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说谢谢好像有自作多情和拉交情的嫌疑?
犹豫间,她道:“谢谢祁公安,我吃过了。我要去接热水,顺带帮你也接一杯吧?”
祁江明微微颔首:“谢谢,麻烦了。”
等苏见欢回来,祁江明已经吃完了,她低头小口吃着猪油饼和鸡蛋,此时外面彻底黑了,车厢里的光线显然不足以阅读,也无法练字。
二人相对无言,尴尬在车厢里蔓延,苏见欢的脚几乎快扣出一厅三室时,祁江明首先打破沉默,“小苏同志,你是要去哪儿?”
谢天谢地,尬聊也是聊,她立刻接话:“我去省城,祁公安呢?”
“我也去省城。”祁江明停顿片刻,“小苏同志,明天会上很多人,出门在外你还是叫我祁同志吧。”
苏见欢从善如流,“好,祁同志你去省城出差吗?”
“嗯,有公事去一趟母校。小苏同志呢?”
“我啊……去部队找人。”
二人都没把自己的行程目的说透,但也没继续追问,转而聊起其他。
两个人其实不熟,聊的自然是有过的共同经历,“祁同志,那个李满仓案怎么判的?如果不方便透露,也没关系。”
祁江明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思考了一会儿,说:“这个案子影响很大,加上证据链齐全,县人民法院判决很快,已经宣判死刑,下个月枪决。”
真是大快人心!
苏见欢不由握紧双手,激动道:“判得好!”
祁江明凤眼隐隐带笑,“小苏同志,能破案有你一份功劳,等回去我让师傅给你颁一张奖状。”
“啊?不用不用,为人民服务嘛。”
苏见欢不好意思地摆手,却笑弯了眉眼,快乐的情绪根本藏不住。
这份快乐似乎也感染了祁江明,气氛终于变得轻松起来,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提议:“小苏同志,最近一直在忙流氓案,之前说要给你的夜视能力做个测试,也没找到机会。”
他侧头看了看漆黑的窗外,目光炯炯:“我看今晚正合适。”
苏见欢沉吟几秒,“行啊,要怎么测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