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魁走近那幅画，手指轻触揭开白布。
一股吸力，将他拽了进去。
霍魁没有慌乱，只是平静的等待。
短暂的感知剥夺后，他又一次站在了那片熟悉的星光下，只是这一次……
原本柔软的草地，已经枯黄，明明已经过去许久，但焦土的气息似乎仍弥散在空气中。
霍魁走到他与黎夜同赏星光的地方，再次慢慢坐下身，仰头看着流星划过天际。
很快，霍魁便感受到身后多出的呼吸声。
但他并未回头，仍然仰望着这片绝美的夜空，目光沉落，眸光波澜不惊。
黎夜等了片刻，见霍魁真的丝毫不担心他直接动手，眯了眯眸，挨着霍魁坐下，轻叹一声，笑道：“你真的很特别，不怕我杀了你吗？”
霍魁双手后撑着地，歪头懒懒的睨了黎夜一眼，焦灼的风吹拂发丝，却遮不住霍魁眼底近乎空洞的凝望。
这一刻，霍魁通过黎夜的眸，与自己对视，他才忽地意识到——此刻他注视黎夜的眼神，与黎夜初见他时一样。
这认知让霍魁的呼吸颤了颤，内心五味杂陈。
相同的神情，是否也能代表相同的心境。
所以当初的黎夜，是如此绝望疲惫吗？
霍魁的心，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攥住，呼吸变得艰难而沉重。
他们都是玩物，被操控着情绪。
霍魁虽然还未曾见过主系统，但却已经可以完美的分析出主系统那扭曲的寻乐心理。
如果他是这场游戏的操控者，他或许也会因进展过于顺利而很快失去兴致。
为了再次获得乐趣，为那些羔羊设置障碍，就变得不难理解了。
只是，作为羔羊而言，这一切太过残忍了。
霍魁要眼睁睁看着他好不容易与黎夜拥有的一点感情，被那样轻易的抹去，再见便又是要为了生存，而开始利用感情。
仿佛一切从未改变，残忍的令人发指。
虽然不想承认，但霍魁真的有些累了。
他还记得自己进入游戏的目的，是因为那个人和他说通关了就可以得到真相，可以解除血脉中的诅咒。
可现在看起来，这从根本上就是一场精心编织的骗局，而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霍魁极轻的笑了声，难掩疲惫道：“你要是想杀我，早就动手了。”
霍魁说完，还不忘意味深长的看一眼此刻抱膝，坐姿都透着乖巧的黎夜。
黎夜不置可否的笑了下，坦然承认了霍魁对他的分析。
随即，黎夜又看向这片夜空，不禁感叹道：“真美。”
霍魁依旧注视着黎夜的侧颜，仿佛此刻爱人的容颜比他曾向往的星空，更加迷人。
霍魁听到自己喃喃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黎夜的呼吸颤了颤，他听到了霍魁的话。
目光流转，对上霍魁凝望他的眸子，这一次轮到黎夜问出那句有些熟悉的问题：“我们之前……真的在一起过吗？”
黎夜只是对待感情有些近乎纯粹的赤诚，又不是真傻。
他清楚自己与霍魁的关系，本质对立。
尤其在霍魁利用他的感情脱离副本后，更是难免对两人到底有没有过曾经的感情而产生质疑。
只是这次，黎夜连一刻杀念都没动过。
因为他确信，至少此时此刻，他是真的对这名叫霍魁的小骗子，一见钟情了。
这也成为了黎夜眼下唯一能自我安慰的理由——既然这次能一见钟情，或许之前也真的有过同样的情况。
所以，在黎夜通过感知这个空间，能与霍魁所在的逆生公馆产生微弱的联系，便找了过来。
黎夜不喜欢被动的等待，他要主动找霍魁问清楚，再决定要怎么惩罚这个利用他的小混蛋。
但紧接着，黎夜便有些自闭。
霍魁像是个能看穿人心的妖精，总能轻易的牵动他的心，让他失去冷静分析的能力。
黎夜根本不会想到，霍魁现在对他的所有了解和拿捏，完全是经验堆砌出来的结果。
霍魁现在看黎夜，就像是在照镜子——他在跟当初的自己对话。
霍魁笑着反问道：“你现在想和我在一起吗？”
黎夜有些委屈的垂眸，嘟嘟囔囔的抱怨道：“你就不能先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吗？”
霍魁失笑，抬手往上拽了拽睡裤，露出脚踝上的铃铛。
那上面，残留着黎夜自己的气息。
做不了假，这比任何话语都有力。
同时，霍魁还抬起手，用带有戒指的右手，轻抚黎夜的脸颊，让他去感受那戒指上虽然微弱，但仍能被感知到的相同气息。
面对黎夜对两人感情的质疑，霍魁虽有心痛，却还是耐心的给出了回答。
霍魁可以狠下心让自己利用黎夜对他的感情，来达到活下去的目的，但在是否相爱过这件事上，霍魁不想说谎。
黎夜听到霍魁平静的柔声问道：“还需要其他证明吗？”
黎夜纤长的睫羽轻颤，缓缓合眼，蹭了蹭霍魁的手心。
这样就足够了……
这样就很幸福了……
当黎夜再次睁开眼，对上霍魁眼底那份隐隐的期待，“我永远都会因得到了你的爱，而感到无比幸福。”
霍魁的手僵了一瞬，黎夜没给他再说话的机会，一个炽热而急切的吻凑了上来。
缠绵动人的情话，在此刻都化为了最有利的行动。
霍魁在恍惚间，听到黎夜对他许诺：我会想办法找回记忆的，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我都不想忘记。
霍魁潮红着脸，神情迷醉而餍足的笑着，扬起脆弱的脖颈，泄出一声高昂的喘息：“唔！”
这一刻，爱意的灌溉，让霍魁短暂迷茫颓然的灵魂再度鲜活。
至少此刻，他们的所愿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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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穿过数据长廊的许言默，正站在另一条他走廊上，耳畔是……
叮铃——！
熟悉的上课铃声响起，许言默呼吸一颤。
“不……不，不……不，不……不会的……”
许言默喃喃，冷汗顺着发丝滴落滑进衣领。
他近乎绝望的抬眼，看向眼前的教室门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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