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启,我们老封家对不起你啊,原以为对你的亏欠能在知酥身上弥补一点,我却没能保护好她……”
老爷子边说边抹眼泪。
直到,身后传来夏知酥的声音。
“爷爷”。
夏知酥没想到,老爷子居然大老远来了A县。
探望过世的父亲。
一时间,心里不是滋味。
一直以来,老爷子都把她当成亲孙女。
发生再大误会,依然第一时间相信她。
夏知酥可以怨封家所有人。
唯独对老爷子,心怀有愧。
“爷爷,您怎么来这啊,梁叔呢?”
夏知酥看了一眼,四周都没人,不由得担心。
在这里看到夏知酥,把老爷子吓得不轻。
“是酥酥啊。”
“酥酥,你刚才听到什么没有?”
老爷子神情带着一丝躲闪。
夏知酥没察觉,摇头。
当时满脑子想的都是老爷子怎么会在这。
就没注意听人家说什么。
不过好像听到“我却没能保护好她”之类的。
老爷子一直疼爱夏知酥,现在,孙子孙媳离婚,老爷子觉得愧对夏振启,会说这话也不奇怪。
夏知酥安慰老爷子不用太内疚。
“我跟封言煜之间是有缘无分,您千万别觉得对不起我。”
“的确是我们老封家对不起你,唉……是我们老封家无福啊。”
在很多事情没有明朗时,夏知酥并没有细想这些话身后的含义。
经历这么多事,她已经看开了。
不会再去勉强什么。
见夏知酥没听到什么,老爷子松了口气。
想起在书房看到的东西,老爷子握住夏知酥的手。
“爷爷听安瑶说你今天来A县,本想先来看看你父亲再去找你。
既然碰上了,你跟爷爷说实话,你是不是怀孕了?”
夏知酥瞳孔微缩。
说到孩子,那万念俱灰的痛,就如洪水般奔涌袭来。
老爷子以为夏知酥在防备,宽慰道:“酥酥,爷爷不是逼着要你跟阿煜复合,也不是要夺走你的孩子,爷爷就想知道它是不是真的?”
这毕竟是千盼万盼的消息。
有了孩子,孙子孙媳就有转回的余地。
夏知酥沉默半晌,点点头。
“是真的啊,那太好了。”老爷子笑起来像个孩子。
忽然想到什么,又问:“阿煜知道吗?”
夏知酥低着头,委屈地摇头。
当时,她发现封言煜可能不知道,还极力争取。
以为能改变结局。
不过,封言煜并不相信。
就算相信,也还是坚持要抽她骨髓给许知意。
所以,知道不知道也没什么区别。
夏知酥胸口闷疼:“爷爷,封言煜他……”
不要这个孩子。
夏知酥不知道该怎么跟老爷子说其中的弯弯绕绕。
不等她开口,老爷子大腿一拍,兀自道:“阿煜还不知道是不是,那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哎哟,我们老封家有喜事了……”
老爷子迫不及待要拿出手机给孙子打电话报喜。
就在翻找通讯录时,夏知酥哭着跪在老爷子面前。
“爷爷,对不起,孩子,孩子没了……”
……
彼时,封言煜躺在床上,把玩手中的钻戒。
其实,那天送夏知酥回到医院后,没人知道,他转身来到民政局门口。
从垃圾堆翻出夏知酥扔弃的戒指。
三年的夫妻情分,夏知酥说丢就丢。
连走出封家,也是头都不回。
封言煜胸口闷疼。
“夏知酥,你怎么忍心……”
他又灌了自己一口红酒。
自从夏知酥离开封家,封家上上下下都冷冷清清。
家里,找不到一件跟她有关的东西。
那种感觉,压抑,陌生。
从那天起,封言煜不断酗酒。
公司不去,项目不管。
哪怕许知意这边,不止一次来电话说,手术很成功,已经可以出院。
封言煜都不感兴趣。
唯一想知道的是,是夏知酥现状。
那天,她离开时那么虚弱,也不知道现在好没好一点。
封言煜强迫自己不去关注夏知酥的消息,可越是不想,夏知酥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就会越清晰浮现眼前。
这天,莫弦来汇报她的行踪。
夏知酥醉心事业,苏家那边也经常给她炖补品。
身体已经渐渐好转。
只是,从莫弦让安瑶偷拍的照片看,依旧清瘦得吓人。
好几次,封言煜恨不得跑过去见她一面。
可想到她那恨意的目光,又退缩了。
封言煜想找苏墨倾诉。
苏墨去了外地执行任务,期间联系不上人。
封言煜感觉,心里被挖走了一块。
空空的。
梁叔进来叫他吃饭。
一卧室全是烟味酒味。
梁叔哎哟了声。
“少先生,您怎么喝那么多酒啊,来来来,给我。”
封言煜抱着酒瓶子:“走开!”
梁叔劝不住,摇摇头。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
夏知酥扑在老人膝盖上,不知哭了多久。
光听这撕心裂肺的哭声,就知道她有多难过。
夏知酥没告诉老爷子更残忍的真相。
只说自己之前住院是因为自己作息不规律导致流产。
老爷子没责怪孙媳,孙媳伤心成这个样子,已经够痛了。
他怎么还能雪上加霜。
就是好不容易盼到曾孙,突然间又没了,需要时间消化。
不过……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老爷子送夏知酥回夏家后,就回了浦市。
直奔苏家。
……
夏知酥状态不好,怕夏泽看出端倪,吃了饭就回浦市。
走在天桥上。
下面,是宽阔江流。
深不见底。
浦市的天气总是阴晴不定,淅淅沥沥又下起雨。
夏知酥没跟那些人一样东窜西逃,寻找避雨之所。
木讷地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一辆红色的法拉利停在她身边。
车主降下车窗。
对夏知酥道:“上车。”
夏知酥回头,是叶颂。
在夏知酥看来,叶颂跟他们一样,都是害死她孩子的凶手。
夏知酥扫了他一眼,眼神写着黄鼠狼给鸡拜年,不怀好意几个字。
没理他,继续往前走。
羸弱的身影,好像要被这场大雨吞噬。
叶颂没由得一股烦躁。
停好车,跑下来。
“哎你拽什么!我都没计较你在病房冲我大呼小叫好吧!”
“so,你要来算账是吗!”夏知酥停下,火气说来就来,“行啊,今天不是你叶颂弄死我,就是我弄死你,帮凶!”
夏知酥撸起袖子叉腰,做足干架姿势。
叶颂喉咙滚动。
他也就嘴上一说,真对女人动手了,传出去怎么做人。
“你把话给老子说清楚,谁帮凶呢,我怎么着你了!”
“你自己心里清楚!别再来招惹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夏知酥也没想真动武,她怎么是叶颂的对手。
要教训,也得用文的来。
叶颂见夏知酥不领情,不再热脸贴冷屁股,转身就走。
没走几步,忍不住回头。
夏知酥完全无视他。
叶颂忍不住骂了句靠——
夏知酥走着走着,听到后面一声呻吟。
下意识回头看。
叶颂一动不动地倒在雨泊里。
夏知酥慌忙过去。
“喂。叶颂?叶颂?”
叶颂故作虚弱:“扶我上车。”
夏知酥把人扶到车里。
今天,真是倒霉透了。
夏知酥嘀咕道。
突然间,叶颂生龙活虎起来。
趁夏知酥不备,锁紧车窗。
“你这是干什么!”
“躲雨啊。”
“你刚才装的!”
这小男生,还真幼稚得可以。
叶颂没说话,开启了暖气。
夏知酥扭头看窗外,不想搭理他。
车内放着舒缓音乐。
叶颂摸了摸鼻子,一声轻咳。
“那个,你跟煜哥,真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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