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时,封言煜面色阴沉。
雨还在下,路况朦胧。
夏知酥打开还热乎的离婚证。
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
六年的爱恋,弹指之间,就这样以离婚的悲剧收场。
夏知酥看了封言煜一会儿,从无名指滑出戒指,递给他。
“物归原主。”
封言煜心情复杂地看着戒指。
这是他精心设计的。
为夏知酥设计的。
她才是它真正的主人。
“送你了就是你的。”
“这不合适。”
也没必要。
夏知酥坚决。
封言煜拿出车遥控解锁。
“那随你处理吧,我封言煜送出去的东西不会收回。”
那语气,仿佛在诉说无关紧要的事。
可这枚戒指,珍重到二手甩卖还能换不少钱。
夏知酥见他不像是开玩笑的,半晌,走到不远处的垃圾桶面前。
毫不留情抛进去。
“走吧,去医院。”
拉开副驾驶车门,夏知酥手臂被男人扼紧。
“夏知酥,你真下得去手!”
他的心意,说丢就丢了。
不带一丝不舍。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夏知酥平静道。
一句话掀起惊涛骇浪。
封言煜气得连说了两个好。
车内气压低沉,谁也没说话,一路到达医院。
封言煜带夏知酥去了院长室。
院长说了基本的步骤,整个流程下来,差不多10天左右。
也就意味着夏知酥从今天起要住院。
解释完,院长又拿出告知书,让夏知酥签字。
夏知酥签字时,手直发抖。
又是采血,又是抽骨髓和白细胞。
反反复复,孩子能保住才怪。
她护住肚子,抬头看封言煜:“你真要这么绝情?”
“你想反悔?”
夏知酥含泪签下自己的大名。
手机被没收。
夏知酥进入隔离室,门缓缓关上,仅剩的一点希望也随之消失。
期间,抽血时,夏知酥又问了护士。
“我真的没怀孕吗?”
护士有点心虚。
“对不起,我只负责抽血。”
夏知酥躺下,看着一管一管的血从体内输出,心寸寸下沉。
这样下去,她的孩子……
“不,够了,够了!”
忽然间,夏知酥挣扎着要拔掉针头。
很快,多名护士围过来,将她死死按压。
血继续抽。
夏知酥绝望摇头。
“痛,我肚子好痛……”
“不要抽了,我求求你们,放我出去……”
“封言煜,我快来好不好……”
不管她怎么哀求,没有护士搭理。
仿佛,她是个疯子。
最后的最后,夏知酥进入昏厥状态。
不知道是不是她错觉,有一次,恍惚中,好像听到护士们在交流。
“哎,你们说这女的是不是得罪大佬了,怀着身孕还被逼献骨髓。”
“是啊,院长特意交代了,要多抽出一倍的量,一定要弄掉她的孩子。”
“别说了,继续抽吧……”
时间好像过去了一个世纪。
十天的浑浑噩噩,终于结束了。
看着手背的针孔,昏迷期间,夏知酥可以感受到,密密麻麻的针眼扎进血管。
他们抽她的血,骨髓。
一朝惊醒,夏知酥猛然起身,抚上平坦小腹。
想起什么,连忙跑去妇产科。
“医生,你帮我看看我的孩子还在不在……”
夏知酥刷医保卡交了一系列费用。
医生给做了个B超。
末了,医生摇摇头。
虽然是料到的结果,夏知酥还是很难过。
她的孩子,没了。
就这样,被弄没了。
夏知酥伏膝,失声痛哭。
对不起,宝宝,妈妈没保住你,对不起……
一下子抽去这么多血,她面如白纸,身弱如纸片人,一吹就能跑。
走出彩超室,夏知酥一头栽倒。
这里,就像个牢笼,让人窒息。
她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她艰难地爬。
就算死,也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忽然,一张轮椅来到她面前。
夏知酥看着许知意优雅起身。
她!
夏知酥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从时间上看,许知意应该还没动手术。
就算做了手术,也没办法一下子这么……精神抖擞。
为什么……
还没回过神,许知意蹲到夏知酥面前。
张扬嘴脸。
“哟哟哟,真可怜啊,老公没了,孩子也没了……”
“是你干的!”夏知酥强撑口气,欲爬起。
她实在太虚弱,一下又栽下去。
许知意把玩胸前卷发,笑,“这重要吗,反正已经是事实了。”
“你这个杀人凶手,还我孩子的命来——”
夏知酥激动地要去抓许知意脚腕。
不等她一口咬下去,身子猛地被踢几脚。
夏知酥嘤咛,额头冒出细细冷汗。
她的肚子,好疼……
看到她生不如死,许知意优雅地擦拭自己的鞋。
“夏知酥,就凭你,也想跟我斗!”
说罢,用过的脏纸巾,甩到夏知酥脸上。
夏知酥眼睁睁看许知意洋洋得意离开。
泪水化为悲愤。
“许知意,你欠我的,我一定连本带利还给你!”
……
夏知酥不顾身体疼痛,一点一点爬到外面的走廊。
有人看到,连忙去喊护士来。
叶颂正打算去看许知意。
看到攀爬的夏知酥吓一跳。
夏知酥表情痛苦,极力忍耐着什么。
叶颂丢掉手里的花,连忙过去帮忙。
“夏知酥!”
夏知酥不知道是谁在喊她。
这一路,已是筋疲力尽。
她呢喃着疼。
封言煜从公司赶过来时,夏知酥刚打了止痛针。
不是亲眼看到,简直不敢相信,夏知酥虚弱成这副模样。
小小的一只,了无生机。
叶颂道:“她刚睡下了。”
“多谢。”
封言煜把夏知酥的手放进被子里。
心疼地吻女人眉心。
叶颂放轻声音。
“这到底怎么回事,夏知酥又怎么了?”
叶颂此刻还不知道夏知酥怀孕给许知意捐献骨髓一事。
倒是前几天,苏墨问封言煜夏知酥在哪。
封言煜谎称在陪老爷子度假。
现在又出现在医院。
有点奇怪。
叶颂不是非要知道,就是好奇。
封言煜没说话。
一个骨髓捐献,仿佛要去夏知酥一条命。
他心疼,也内疚。
护士例行过来查房,封言煜问了下夏知酥状况。
护士说失血过多,需要长期静养调理。
封言煜嗯了声。
“一定要用最好的药,留下病根,你们医院也不用开下去了。”
护士知道封言煜的身份,闻言,胆战心惊离开。
夏知酥醒来时,看到封言煜在旁边办公。
那股恨意随之而来。
夏知酥强撑起身。
双目瞪得跟铜铃一样大。
封言煜发觉,欣喜过来。
“醒啦……啪……”
夏知酥这一巴掌,使出毕生力气。
“封言煜,我恨你,我恨你……”
夏知酥捶打男人胸膛,哑声嘶吼。
不顾手背上的吊针。
情绪异常激动。
封言煜怕她伤到她自己,钳制怀里的人,连忙按护士铃。
“知酥,冷静点!”
“你放开,你让我怎么冷静,你这个杀人凶手,你把孩子还给我,还给我……”
夏知酥挣扎不开,抓住男人手背,狠狠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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