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冷柜的蓝光映在林淮煜脸上，他的指尖在成排的饮料罐间游移，最终取下两罐荔枝味汽水。拉环开启的瞬间，细密的气泡升腾而起，在暮色里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学霸，尝尝这个！”林淮煜不由分说将汽水塞进秦悸宇手里，自己仰头灌下一大口，喉结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滚动，“超甜，和你上次给我的糖果一个味！”
秦悸宇握着易拉罐，金属表面的凉意沁入手心。他看着林淮煜随手将吸管插进饮料，红色的液体顺着吸管缓缓上升，突然想起今早走廊里那个近乎拥抱的姿势。这种没来由的联想让他有些慌乱，低头抿了口汽水，甜腻的味道在舌尖散开。
两人并肩走在放学路上，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拖得很长。林淮煜絮絮叨叨说着下午篮球赛的趣事，说到激动处，还会模仿陈暮投篮时滑稽的姿势。秦悸宇安静地听着，偶尔用单音节回应，目光却不自觉地追随着红发少年跳跃的发梢。
路过文具店时，林淮煜突然停住脚步。橱窗里，一个精致的金属书签在灯光下泛着微光，形状是只展翅的蝴蝶。“这个适合你！”他推开门走进去，不等秦悸宇反应，已经将书签拿在手中，“学霸看书那么多，正缺个像样的书签。”
秦悸宇看着林淮煜付钱的背影，店员笑着说：“你弟弟真贴心。”红发少年愣了一下，随即转头朝他眨眨眼：“听见没？以后我罩着你。”
这句话像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秦悸宇心底泛起细微的涟漪。他接过书签，金属的凉意里还带着林淮煜掌心的温度。书签翅膀上刻着细小的花纹，在夕阳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恍惚间，竟和林淮煜眼睛里的琥珀色有些相似。
回到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了。秦悸宇打开台灯，将书签夹进正在看的数学专著里。手机在桌上震动，是班级群里的消息。陈暮发了段林淮煜今天打球的视频，画面里，红发少年在球场上肆意奔跑，汗水湿透的后背在阳光下泛着光。
【陈暮】：煜哥今天帅爆了！
【林淮煜】：那必须！@秦悸宇学霸看到没？下次教你！
秦悸宇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文字，手指悬在键盘上方许久，最终退出了群聊。他翻开习题集，却发现怎么也静不下心来。林淮煜送的小爱心摆件还别在书包上，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
深夜，秦悸宇被窗外的雷声惊醒。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他摸黑坐起身，忽然想起林淮煜上次在雨里送早餐的样子。黑暗中，手机屏幕亮起，是林淮煜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下雨了，学霸关好窗户】。
他握着手机，看着这条未读消息，喉咙有些发紧。窗外的闪电照亮房间，在墙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秦悸宇下床关好窗，雨水的气息混着泥土的味道涌进来，恍惚间竟让他想起林淮煜身上淡淡的皂角香。
第二天清晨，雨过天晴。秦悸宇到校时，林淮煜正站在教室门口和几个同学说笑。看到他走近，红发少年立刻挥手：“学霸！快看！”他举起手里的东西，是个用彩纸折成的小房子，“我昨晚学的，里面还能放纸条！”
秦悸宇看着林淮煜眼里闪烁的期待，鬼使神差地接过小房子。纸面上还残留着胶水的痕迹，显然是仓促间完成的。“谢谢。”他轻声说，声音小得像是说给自己听。
林淮煜笑得露出虎牙：“不客气！等我学会更厉害的，给你折个城堡！”他转身时，彩虹手绳扫过秦悸宇手背，带来一阵轻微的痒意。
教室里，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课桌上。秦悸宇打开小房子，里面躺着张字条，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和学霸做朋友超开心！】。他捏着字条，感觉心跳有些不受控制。他知道，林淮煜对谁都这样热情，可为什么，这份热情落在自己身上时，却让他如此慌乱又如此期待？
上课铃响起，林淮煜匆匆跑回座位。他转头看向秦悸宇，阳光为他的侧脸镀上金边：“学霸，今天放学后，我们去图书馆研究那本谜题书？”
秦悸宇看着他，喉咙发紧，最终点了点头。窗外的风掠过树梢，带起一阵沙沙声，就像他此刻纷乱的思绪。在这个蝉鸣渐起的夏日，有些东西正在悄然改变，而他，似乎已经无法抗拒地，朝着某个未知的方向倾斜。
图书馆的木质地板在脚步下发出细微呻吟，秦悸宇跟着林淮煜穿过摆满古籍的书架。红发少年的指尖划过书脊，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纸墨香，最终在靠窗的老位置停下——桌面上不知何时摆着两杯温过的拿铁，奶泡在杯口勾勒出歪扭的爱心图案。
"早来的陈暮帮买的。"林淮煜解释着拉开椅子，发梢扫过秦悸宇手背时激起细小的战栗。他翻开布满涂鸦的《数学趣味谜题》，某页折角处夹着片干枯的银杏叶，"这道拓扑学的题，我用七巧板摆了整晚都..."
玻璃幕墙外突然炸响惊雷，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棂上。秦悸宇的视线被闪电照亮的瞬间，林淮煜已经将外套披在他肩上。柑橘混着潮湿空气的气息将他笼罩，对方手臂擦过他后颈时，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盖过了雨声。
"空调风口对着你。"林淮煜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却在转身时碰倒了拿铁杯。褐色液体漫过秦悸宇摊开的草稿纸，那些未完成的公式在水痕中扭曲变形。红发少年手忙脚乱地抽纸巾，指腹不小心擦过秦悸宇正在书写的指尖。
空气突然凝固成粘稠的琥珀。秦悸宇盯着林淮煜慌乱道歉的嘴唇，看着他睫毛上沾着的奶泡碎屑，喉咙发紧得说不出话。直到对方掏出手机播放解题视频转移注意力，他才惊觉自己攥着湿透的草稿纸，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痕。
雨声渐歇时，林淮煜突然掏出个铁盒。生锈的盒盖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二十三颗玻璃弹珠，每颗都裹着不同颜色的糖纸："便利店老板送的，说集齐能换..."他突然凑近，秦悸宇能看清他眼底跳动的细碎光斑，"学霸要和我组队兑换神秘奖品吗？"
秦悸宇后退时撞翻了椅子，金属与地板碰撞的声响惊动了管理员。在低声的道歉声中，他瞥见林淮煜将弹珠一颗颗收好，彩虹手绳垂落时勾住了他校服纽扣。红发少年弯腰去解的动作太过专注，呼吸扫过他膝头的皮肤，让他想起昨夜梦里若有若无的触碰。
走出图书馆时，积水在路灯下泛着碎银般的光。林淮煜把伞倾向他这边，自己右肩很快洇出深色水痕。路过甜品店时，他突然拽着秦悸宇冲进去，玻璃门上的风铃叮咚作响："请学霸吃红豆鲷鱼烧！要两个奶油夹心的！"
温热的甜馅在舌尖化开，秦悸宇看着林淮煜吃得满脸奶油的模样，鬼使神差地掏出纸巾。指尖触到对方脸颊的瞬间，红发少年突然僵住。店外的霓虹灯光透过雾气照进来，将两人的影子叠成模糊的一团，在地面上轻轻摇晃。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母亲发来的催促消息。秦悸宇收起手机时，林淮煜已经付完钱，正把剩下的鲷鱼烧仔细包好塞进他书包："当宵夜。"他转身时彩虹手绳扫过秦悸宇手背，"明天篮球赛，记得来给我送水？"
夜风卷起秦悸宇额前的碎发，他望着林淮煜消失在街角的背影，尝到嘴角残留的甜味。书包里的鲷鱼烧还温着，隔着油纸传来的热度，却比不上刚才触碰时那人皮肤的温度。图书馆里未解开的谜题，此刻都化作缠绕在心头的乱麻，在夏夜里越缠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