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当然能。”罗随舟撇嘴挑眉道，“不过邓易刚睡下，你别去惹。”
余溪意外道：“他这么早来公司？”
“睡觉？”余溪又道。
罗随舟“嗯”了一声，撂下这位总光顾公司的大明星，进了剪辑室，并把门锁了起来。
余溪有些恍惚，倒像是回到了从前。
那时候邓易刚爆火没多久，就宣布不会再演戏，转而成立了现在这家影视公司，不拍戏的时候天天呆在公司，把公司当成了家。
当年，余溪出于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软磨硬泡邓易多日，邓易才同意她加入公司。
这些年公司的知名度直线上升，她作为公司最先签约的艺人和股东之一，赚到了不少的钱。
可她赚到的远远不如邓易赚到的多。
邓易现在是什么都有了，该有的，不该有的，他都有了。
这两天余溪晨跑时，总回想周吉安那天的话，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慢慢变得富有条理，横看纵看都清清楚楚。
梦魇好几次之后，邓易终于清醒，眼睛纳入的事物陌生又熟悉，他慢慢撑起身，靠着沙发背反应了一阵。
“我叫了外卖，一起吃。”余溪提着外卖对刚出办公室的邓易招呼道。
邓易歪头看了一眼剪辑室。
余溪说：“罗随舟出去吃了。”
邓易进入剪辑室，拿到手机，随便整理了一下头发，再到会客厅的时候，余溪已经打开了外卖盒，他顿了顿说：“你慢慢吃，我回家了。”
“你总带着的那个笔记本，我帮你物归原主了。”余溪抽纸擦掉桌上的汤汁，语气仿佛是在说汤淡了、菜咸了、米饭太硬了。
她见邓易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笑着说：“我在你的阴影下挣扎这么多年，走之前给你的生活增加一点阴影，心里多少才能平衡一点。”
余溪和邓易的成名路有很多的相似之处，只不过她通过第一部电影出名之后，并没有像邓易那样顺利地穿梭于各大综艺，拍摄各种各样的广告，在极短的时间里积累到可以支撑梦想的资源。
当初那个提醒邓易不要忘记最初梦想的自己，竟然将梦想忘记了这么多年，而且将对邓易的嫉妒当作是爱慕。
不过也许她曾经的确爱慕过他，只是那点年轻时的爱慕，早已被邓易从始至终的冷淡磨成了尖锐的嫉妒。
她应该在每一次看到邓易拿奖的时候，就发现她对邓易的感情中包含了嫉妒。
如果她对他单纯是爱慕之情，她不会在他每次拿奖的时候心里希望拿奖的那个人是自己。
她应该在不小心看到周吉安笔记本里的内容，并马上认为邓易其实是一个抄袭者的时候，意识到她对邓易的爱慕之情不仅不纯粹，甚至可能不存在。
那次聚会，她差点冲动地问邓易为什么不能选择她假结婚，那时候她没能得到答案。
现在她知道了答案，因为她不是周吉安，她没有周吉安那种看似浅薄但实际具有启发性的想法，她不能为他邓易所用。
余溪自我宽慰地想也许她只是被网络上那些她和邓易的CP文和视频迷惑了，让她如今才幡然醒悟。
人们往往把对异性的嫉妒当作喜欢，把对同性的喜欢当作嫉妒。
余溪已经不记得这句话的出处，但她记得早在周吉安点出本质之前，她就已经看过这句话。
“历程乔迁宴那天给她的？”邓易问道。
“怎么？她竟然没有告诉你这件事？”余溪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些惊慌，顿时无比放松，“看来她已经对你没有以前那种信任了。”
这一点，邓易比任何人都清楚，可被人直截了当指出，心里还是猛地一凉，半晌都没缓过神。
余溪再追加一支毒箭，“那你做的试验还有什么意义？”
返家的路上，邓易回忆这两天那人的反常，她何止是对他不再像以前那般信任，她甚至时时刻刻都在提防他。
她也认为他跟她结婚只是为了做试验。
她的确把她曾经的承诺忘得一干二净了。
“要结束了吗？”
冬天的太阳依旧火辣，晒得地上的一切泛着一层惨白的光。
听筒传出她所在世界的热闹，衬得他所在的世界如同一潭死水。
周吉安被陆佳妮和王志晖糊了一脸的蛋糕，怕沾到手机上，便把手机拿得有些远，又没办法开免提，听不太清楚电话那头的声音。
她好不容易从疯玩的人群里逃出，躲进卫生间，洗了两把脸，马上把手机贴近耳朵。
电话那头太静了。
“你还在吗？听得到吗？”周吉安的音量比平时高。
“听得到。”邓易的声音不高不低，“我听到你很开心，比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开心很多。”
明知对方看不见，周吉安还是有些尴尬地挠头，给出无用的解释，“我们在玩李智慧的生存游戏，不是那种玩起来很开心的游戏。只是她们阻止我接电话的时候，跟我闹了一下，声音有点大。”
电话那头的人短促地“嗯”了一声，仿佛根本没有听她讲话。
有人在门外敲门催促：“吉安，快点，不然你要受罚。”
周吉安急忙说：“我们下午计划去骑行，到时候我直接骑车回家，你不用来接我。”
门外又多了一个声音，“小心我们罚你做大冒险。”
周吉安听到大冒险三个字直冒冷汗，外面那群人的脑子结构复杂，想出来的大冒险要多刁钻就有多刁钻，她惹不起。
“我挂了。”周吉安动作很快，她想如果她动作慢一点，最后是真得挂。
邓易最后唤的那一声“吉安”被生生斩断，没能抵达遥远的过去。
率先看到爆料邓易父亲邓文成丑闻的余溪，通知了公关部之后，马上给邓易打电话。
“你也到运气不好的时候了。”
邓易的车还停在陆佳妮家的小区之外，他收回投放在车外的视线，打开手机点了热搜，无所谓地看了几眼，“有电话打进来，挂了。”
“嗯，是真的。”邓易回道，“我会用公司的账号回应，你们不用管。”
抽空玩手机的赵星然嚷道：“她好像爆给营销号了。”
赵星然的话没头没尾，周吉安却一下反应过来，马上凑过去看，正好看到邓易的回应。
邓易用公司的账号发了简短的回应：邓文成并不是我父亲。请将重点放在他的违法犯罪事实上。
虽然周吉安知道邓易早已有应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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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但看到热搜后面跟的那个爆字，心脏还是咚咚地狂跳。
她坐到旁边，用自己的手机查看相关的新闻。
邓易的声明让之前扒他生父的帖子再次火爆。
令周吉安、陆佳妮以及赵星然意外的是爆料中竟然没有提到周吉安和赵星然，甚至除了邓易和邓文成，爆料中没再出现任何一个具体的人名，仅仅是罗列邓文成的违法犯罪事实。
“会不会不是覃喜让爆的料？”赵星然问。
周吉安也觉得不是覃喜让爆的料，主要是覃喜让不可能掌握那么多的证据。
“不管是不是，现在邓文成的丑闻已经捅破，她再想做文章也做不起来了。”陆佳妮说。
周吉安眼珠子转了转，快速说道：“我不跟你们去骑行了。”
门砰的一声关上，许知彦看着风一般消失的人，不满道：“她又这样。”
陆佳妮踢了他一脚，对他的自作多情感到厌倦，“你明明知道她从始至终都对你没意思，怎么得不到回应还怪上她了。”
周吉安跑到路上，看了一下骑共享单车到家需要的时间，决定打车回去。
她正打开打车软件，汽车车速忽然减慢的声音滑至耳边。
“我还以为你在公司。”周吉安拉开车门上车。
“不是要去骑行？”邓易看她系好了安全带，便重新启动车。
周吉安一时语塞。
他一副丝毫未受热搜影响的样子，令她连关心他的话都不能讲出口。
最后是邓易先开启了话题，“给陆佳妮送了什么生日礼物？”
他大概又想问她有没有把他的生日礼物准备好。
周吉安扭头看他的没什么温度的侧脸，回道：“陆佳妮不收生日礼物。”
邓易也扭头看她，眼神里满是不信。
“她说她什么都不缺，让我们不要送。”周吉安融了一点小心思在话里面。
一点一眼被看穿的小心思……
“我什么都缺，你得送。”邓易清清楚楚地表明态度。
“我又没说我不送你礼物。”周吉安泄气，说完还想嘴硬一下，“我已经想好送你什么了。”
邓易笑了笑，“那就好。”
他的话仿佛是对他自己说的，对他自己说的安慰话。
其实周吉安已经准备好邓易的生日礼物，但在余溪给了她笔记本，以及她看到了抽屉里的那份离婚协议书之后，她准备好的礼物便失去了意义。
所以她需要在一周时间里，准备好新的符合邓易预期的礼物。
周吉安想既然他不给她关心他的机会，那她干脆利用坐车的这段时间再上网看一看生日礼物相关的帖子。
她的手指点来点去，看到的都是些邓易用不上的东西。
她在搜索词里加了“老公”两个字，不断往下翻，翻到了一条配图很那个的帖子。
可邓易明确了说了他不要那样的礼物。
周吉安沉浸式地解决面临的难题，耳朵收入了邓易的声音，但是根本不知道他具体说了什么。
她干咽口水，速速关掉手机，问道：“你说什么？”
车驶入车库，停好车后，邓易方才重复自己的问题，“要不要跟我去海岛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