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夕阳垂落,橘红漫天,透过薄纱帘幔,晕出一室暖光。
眼前是一只放大的狐狸脑袋。
胖乎乎,毛绒绒的粉色爪子扣住一截白皙修长的手腕,正往自己身旁拽,碧蓝的眼睛炯炯有神,同她对视,闪着愉快的光。
楚辞青僵住。
只觉手背似乎被狐狸抓住,浮起熟悉的温热触感,阻止了她摩挲伤口的动作,强硬的不留半点余地。
客厅不大,懒人沙发正对着落地镜,稍一侧身,光洁镜面映出一张轮廓分明的侧脸,冷白面皮似被胭脂轻染,浮着淡淡的粉。
咳咳,楚辞青收回眼。
手机扣在腿上,低头,把扯歪了的纱布移回原位,回忆着护士的手法,不伦不类地打个结。
捡回手机,又来了一条信息。
宋天粼:【晚饭很好吃,谢谢。】
她呼吸微滞,心说:还能回她,应该没事吧?
翘起的尾指摩挲着下巴,眼神闪了几闪,身子一歪,重新倒进绵软的绒布中,肚子恰好咕噜一声,像在附和他的话。
宇宙最强楚小青:【奶贝.小事一桩不用谢.JPG】
这声谢,真要说也该她来才是。
主管医生刚来的消息,说三个月前为温小姐申请过的医疗志愿者名额今天特批下来,将在后续脑干复苏治疗中减免大部分费用,让她不用再担心费用的事。
至于这个加急特批从何而来,都是社会人,大家都懂。
她微哂,隔空戳着毛绒脑袋,认真地想了想,忽然觉得碰上倒霉蛋也不全是坏事。
对面显然很高兴。
粉色狐狸原地起蹦又轻盈落地,落地后还歪头摆了个得意的pose,可爱又傲娇,看得人手痒痒的。
楚辞青眼底划过浅淡的笑意,目光移到上方,啧了一声。
手指轻动,望着新鲜出炉的昵称,唇角止不住地翘起。
幸运男神(梭子蟹版):【奶贝.比心心.JPG】
幸运男神(梭子蟹板):【下周我去海城,等回来后可以约你吃饭吗?】
幸运男神(梭子蟹版):【看在奶贝的份上。】
幸运男神(梭子蟹版):【奶贝.眼巴巴.JPG】
梭子蟹占满了大半屏幕。
最后一只双手合十,甩着大尾巴,水蓝色眼睛透着晶亮的光,满脸写着:求求了。
就像今天监护室门外
嗯,很接地气的幸运男神。
噗嗤,手机从指缝间滑落。
楚辞青双手捂住微微发烫的脸,缩在沙发里,笑得肩膀一抽一抽。
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反差这么大的男人,外表高冷得像不问凡世的云中仙,私底下却是个又粉又软的梭子蟹,还是超会卖萌的版本。
如果让周总知道他男神私下是这个样子,不知道会不会当场表演一个原地发疯,比如——大手一挥,把所有办公区全堆满粉色狐狸?
楚辞青脑补了下自己坐在工位上,往左看是狐狸脑袋,往右看是狐狸尾巴,抬眼看天花板都是狐狸洞的布置,禁不住抖了两抖。
以她对周总的了解,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不行,她必须替梭子蟹死守这个秘密。
宇宙最强楚小青:【奶贝.嘘,别说话.JPG】
宇宙最强楚小青:【等你回来再说。】
她答应了。
宋天粼唇角微不可察地翘了下,很快又压下,但眼眸里的亮光怎么也掩不下。
等对方再没有要回复的意思,转身,对上旁边盘腿坐在沙发上的男人,银丝镜框后桃花眼目光灼然,亮得像黑夜里2000w的电灯泡。
宋天粼:“你还有事?”
贺子衿摇头:“你有事。”
两人脸色平静地对视,目光在空中炸出火花。
好半晌,宋天粼眉眼微松,“就是你想的那样。”
“真的?”
贺子衿猛地跳起,闪电般窜到宋天粼身边,不可置信地盯着男人俊逸的脸庞,语无伦次,你你你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一时说不好到底是宋天粼会喜欢车神那样的女人,还是宋天粼居然会喜欢人类这件事给他的冲击更大。
贺子衿甚至想伸手掐一下那张矜淡如常的脸,但到底畏惧于往日的威严不敢下手,无处安放的双手只能抓起头发,一双桃花眼瞪成牛铃,表情滑稽又无助,像是听见了什么荒诞的笑话。
惹得宋天粼颇为不悦,冷冷扫一眼已经失去表情管理能力的好友,警告道:“所以,不要再打她的注意。”
“她是我的人。”
她亲口说的。
……
突然没了悬在头顶的巨额治疗费。
楚辞青暂时把找兼职的事放一边,舒舒服服地懒了整个周末,周一早上被闹钟吵醒时,还颇有些意犹未尽。
果然,懒惰才是人性。
努力工作什么的,那都是生活所迫……
不!她要为小目标而奋斗!
含着的泡沫吐掉,她用凉水搓了把脸,很快换好衣服出门。
周五加上微信后,李薇就发来了疾风俱乐部的地址,敲定周一早上俱乐部门口见。
楚辞青在过去的路上,顺手查了查这俱乐部,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那个总给她发骚扰短信,试图拿金钱诱惑她去比黑赛的经理,就出自这俱乐部,最近刚被协会纳入黑名单。
因着这一发现,她完全失了往下看的兴致,草草翻过,只依稀记住俱乐部刚换了老板接手。
这时地铁报站声响起,她把手机揣回兜里,抬头,对着几乎贴着鼻尖的玻璃门露出一个标准的八颗齿微笑——打工打工,脑袋空空。
干就完了。
俱乐部在南郊,圈了好大一块地,楚辞青远远就看见硕大的招牌,挂在一栋三层小楼上,在一片荒野里格外显眼。
一层楼高的暗红色漆铁皮门半敞着,门外站着一道娇小的身影,扎着丸子头,穿着红白色赛车服,胸口印着“疾风”两字,正低头发消息。
楚辞青一眼看去,觉得有点眼熟,正要再看,手机振了振。
低头,是李薇给她发的消息,说已经在门口等她。
她回了个OK,快走几步,正要张口时,女人抬头看来。
目光对上的刹那,对方眼里闪过显而易见的惊色,继而眼眶泛红,眨眼间便有水雾盈眶。
速度之快,不给楚辞青留下任何幻想认错人的余地,只剩无声唏嘘——
世上李薇千千万,怎么偏偏是给她盖章定论“青神已死”的粉丝?
好好一个死人冷不丁在面前诈尸,可不得把人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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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么?
唉。
良久,李薇抹了把眼角,说:“青、青神神,真的,真的是你。”
女人的声音磕磕巴巴,表情小心翼翼,眼里有惊喜,有愧疚,甚至还有几分庆幸,说不好是庆幸偶像没死,还是庆幸再遇偶像。
楚辞青心底闪过几分自嘲,唇角抿了一下,又扬起,伸手:“李小姐你好,我是楚辞青。”
李薇僵在原地,作为从第一场比赛追到退圈的老粉,她怎么会听不出楚辞青话里的意思——只是楚辞青,不是青神。
几乎是瞬间回忆起自己如何用一篇po文引发铺天盖地的讨伐,逼得楚辞青不得不现身回应,蓄满泪水的眼眶像坏了的水龙头,大滴大滴往下砸,“青神,对不起,呜呜呜,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
楚辞青伸出的手悬在空中,扬起的薄唇缓缓落下。
良久,她将手掌收回身侧,垂眸,唇角抿成直线。
女人陷入自己的愧疚中,抽泣着道歉,不停重复自己只是一时冲动,po文发出去就后悔了,这么多年一直觉得很对不起她云云。
楚辞青一言不发地听着,神色漠然得像是全然从眼下尴尬的场景中抽离,唯有身侧轻颤的长指泄露几分不平静。
她想让女人别说了。
但嗓子像被一双大手掐住,怎么也开不了口。
只能看着一根根稻草飘飘然落下。
彻底压倒她用来压制回忆的阀门。
然后从黑暗深渊里倏然伸出一只手,不由分说地将她拖拽回那个混乱的冬日。
那是三年前的蒙特卡洛。
她和萧逸景带着改装的白色奥迪第一次登上WRC的赛道,挑战这项拉力赛最巅峰的赛事。
最开始赛场上没人看好他们,或者确切地说,没人看好她。
东方面孔,无名车队,女车手,几乎没人相信她是来正经比赛的。
但她不在乎,在她眼里,所有比赛都一个样,只是为了比赛,只是为了第一。
或许是上天庇佑,或许是对手轻视,就这么戏剧性地,她和萧逸景抽中了最好的时段,用对了最好的轮胎策略,像连体人般配合得天衣无缝,赌对了所有的惊险操作,一路从吊车尾赶超到第一,夺下WRC分站冠军奖杯。
一夜之间,赛车圈全然为她疯狂——他们吹捧她为天才,说她就是为了赛车而生,极致的疯狂与理性并存,是永远的不败王者。
也是一夜之间,她的家支离破碎——楚父卷款潜逃,温小姐身负巨额债务,外公危在旦夕。
等她处理完外公的后事,出现在媒体眼里,乌泱泱的人群蜂拥而上,一面是吹捧她的丰功伟绩,一面是质疑她会赖掉巨额欠款——天堂与地狱,从来都只一线之隔。
后来。
“萧哥,啊呸,萧狗他就是个混蛋!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他竟然在你最难的时候和别人远走高飞……放弃你们的感情,逼得你不得不放弃赛车这条路……”
李薇想起后来听到的故事,恨得咬牙切齿:“都是我的错,我当时瞎了眼,竟然还为他说话,谴责你不顾情义,抛弃你们共同的梦想……”
“不是这样的。”楚辞青终于开口,声音微嘶。
李薇呆滞抬头:“啊?”
楚辞青又重复了一遍,声色凉薄:“是我的决定,与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