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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为什么?

作者:美味凝胶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来到这个世界已有数年。


    最开始时,她身无分文,无家可归,只能随着逃难的灾民们一起流浪。


    为了多了解这个世界的情况,她用自己的一双脚,走过了大半个王朝的版图。


    那个时候,叶青时从不觉得有什么辛苦。


    因为对自己来说,这是一个完全未知的世界,作为一个普通人,见识到那些前世不曾存在,只有在各种虚构作品里出现的超凡力量,绝对是一等一的有趣。


    在那之后被师尊收入门下,又开启了修炼之途,即便对自己来说有些困难,却也是非常值得为之付诸努力,能够见证到成果的快乐事情。


    但是自从男主出现之后,这一切就变了。


    不论是最开始那明显的厌恶,还是后来的威胁恐吓,以及种种莫名其妙的举动,给她带来的,都是不愉快的经历。


    他是这个世界的男主角又如何?在意识到对方讨厌自己之后,她就非常有自知之明,不在他面前出现。宗门有什么事情,她也公事公办,即便害怕对方,也绝不带上私人感情。


    她本以为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自己和他的关系好了不少,结果到头来,原来是自己单方面在误会。


    诚然男主确实帮助过她几次,她也并非忘恩负义之人,但是当一个人给自己带来的负面情绪远高于正面情绪时,她向来只会远离对方,通过这种方式,来保护自己。


    男主角在书中的经历当然很可怜,自幼被父母虐待,长大后又生活在尔虞我诈、步步为营的黑暗修仙环境,他性格上有些扭曲都是很正常的事,起初叶青时也是因为这个,某种程度上能够理解他的做法。


    然而今天这件事,叫她如何理解?


    叶青时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手腕上缠绕着的,是冰冷的深绿色藤蔓,这是男主这样木系灵根修士中常见的攻击术法。


    它们形态扭曲,互相缠绕堆叠,爬满地面,对他们的动作会做出反应,就像之前见过的那些触手一样。


    “......”


    看来触手确实挺吓人的,她潜意识里都吓出阴影来了,这种情况也能联想起来。


    “裴远,请你放开我。”


    说不了话,叶青时向男主传音。


    裴远没有回应,然而那握得更紧的手,已经表达出了他的想法。


    “请你放开!”


    叶青时话里带上了些许火气。


    “不放。”


    短短两个字,还带着些许鼻音,男主这语气,就像是正在置气中的孩童一样,完全是在闹别扭。


    叶青时只觉得一股无名怒火轰然上涌,也不知道是不是憋的,一口气哽在她的胸口中,不上不下。


    这个人,从头到尾都只能用莫名其妙来形容,莫名其妙地看见自己就走,莫名其妙地对自己忽冷忽热,甚至还莫名其妙地对自己动手。


    男主到底在委屈什么?该委屈的,是她才对吧?


    自己在对方眼里大概就是个刷功德值的工具人,但是这不意味着,他想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


    尚能活动的手掌捏了个剑指,佩剑飞叶闪过寒芒,自动出鞘飞至叶青时手中。她将大部分灵气灌输到剑身之上,无数白金色的庚金之气化作肉眼无法察觉的细密金针,顷刻之间将她手腕上的藤蔓贯穿。


    右手得到解放,叶青时一甩衣袖,收剑入鞘,一气呵成。


    她拉开自己嘴边的手,舒了一口气,接着向前走了两步,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看着男主。


    “请你放开。”


    叶青时五官圆润,平时总是带着微笑,就更显温和。然而一旦面无表情时,却又有种精致的凌厉之感。


    一双深棕色的眼中,有愤怒、不满,更多的,还是失望。


    原著中的男主就算再怎么偏执,再怎么被害妄想批发番茄酱,但她看过的那些部分里,至少还是表里如一,不会无缘无故对别人动手。


    叶青时的声音几乎冷的快要掉渣,裴远沉默一会,最终还是松开了她。


    对方戴着兜帽,低头一言不发,完全没有对现状做出解释的意思。


    宗门的制式斗篷上面刻有阵法,可以隔绝外界的探视,叶青时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心中不由得涌现出一股烦躁。


    每次都是这样。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有自己在为此烦恼。


    “裴远,你有什么诉求,可以直接对我说,如果我能帮得上忙自然会帮,但我也只是你的小师姐,修为也比你低,没有什么价值可以提供,请不要对我再要求什么。”


    “为什么不理他”和“为什么不和他讲话”之类的台词,显然已经越界。这种偏执的控制欲,令人不适。


    裴远听见她的话,立刻抬起头来,一副想要说些什么的样子。但是过去半天,他再次低了头。


    “我不知道。”


    他的声音听起来带着几分沮丧。


    不知道什么?不知道自己会生气,还是不知道人类被捆住会受伤?


    叶青时反倒觉得有些好笑。


    “时间不早了,您请回吧,我要休息了。”


    他既不解释也不道歉,那就没有交流的必要。叶青时伸手向房门作出了个“请”的手势。


    裴远气息一滞,上前两步,叶青时立刻后退,与他拉开安全距离,手放在剑柄上,有些警惕地看着他。


    不排除男主恼羞成怒想杀人灭口的可能,和师尊的通讯符她已经捏在了手上。


    裴远看见她这举动,愣在了原地。


    过了良久,他才低声说道。


    “小师姐,再见。”


    ......


    少年漆黑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之中,直到确认周围再没了他的气息,叶青时这才在床榻上坐了下来。


    天边遮掩月光的云层消散,皎洁的弯勾挂在天幕,世间仿佛只有黑白两色。


    叶青时双手撑在床沿上,看着月亮,发了会呆。


    今天好像把男主得罪狠了。


    她想。


    拿出储物戒,再次查看了里面那个锦盒。


    “唉。”叶青时幽幽地叹了口气。


    看来今晚是睡不着了,还是来修炼吧。


    ***


    山洞内,裴远跌跌撞撞,坐进了水池。


    他抱着自己的膝盖,面无表情。


    数条小触手从黑雾中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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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扬起前端,晃来晃去,十分不满地向他控诉。


    ——母体,她是属于我们的,她只能看着我们!


    ——吃掉她吃掉她,这样她就能和我们永远在一起了!


    ——为什么要变成藤蔓,我要和她直接接触!


    触手们吵吵嚷嚷,诉说着象征本能的想法。


    裴远把头埋在双臂之间,看都不看,抓住一条触手,把它攥成了两截。


    聒噪。


    他总是会被这些声音影响,做出不好的事情。


    为什么要变成藤蔓?因为小师姐害怕它们。


    他从来没想过伤害小师姐,但是今天却惹她生气了。


    “嘀嗒。”几滴晶莹的液体落下,在水池中砸出朵朵浪花。


    裴远伸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模拟出来的心脏此刻平缓而稳定地跳动,然而刚才,看到小师姐对别人绽放笑颜时,它却突然像是被人狠狠捏了一下,抽得生疼,几乎快要停摆。


    怪物本没有心脏这个器官。


    这份感情,他不知道,不理解,不明白。


    自从这幅身体变成这个姿态,他就开始找她。


    这是支撑他作为生命存在的唯一执念,自己的记忆模模糊糊,唯有这几个月来,脑内才是清晰明快的。


    这段时间里,小师姐从未对自己那般笑过。


    他记得清清楚楚,第一次见面时,小师姐原本温柔友善,在听见自己的名字后却突然脸色大变。从此之后再见到自己,就永远都是客套的、疏离的表情。


    为什么?他想了很久,还是想不明白。


    如果对她使用致幻烟雾,就能看见她各种各样的模样;如果折断她的手脚,就能让她永远待在自己身边;如果用链子拴住她,就能让她哪里都去不了;如果把她变成自己的血肉——


    就能得到她的全部。


    这是来自本能的渴望,只要现象一下那个画面,浑身上下的所有触手就会兴奋得发抖。


    但是,裴远觉得这样不对。


    是哪里不对?他不知道。


    取出自己的册子,裴远一页页翻看。上面工整地记录着各种笔记,还有要做的事情。其中许多条的后面都打了勾,代表着已经尝试过。


    他本来以为自己有无限的时间和耐心,能够等待小师姐对自己熟悉起来,但是好像大部分自己做出的努力都没有成效。


    为什么会这样。


    小师姐依旧对自己是如此疏远,就连给她的灵石,还要退还回来。


    裴远收好册子,又盯着自己之前捂住她的手看了半响。


    然后,他放在了自己嘴边,吸了一口气。


    他冰冷的呼吸,和方才被她温暖过的地方重合,手上还残留着她的味道。


    明明都是第一次见面,为什么对自己和对别人,态度天差地别?


    明明,最开始认识的时候,她对自己不是这样。


    手上依旧冰冷,那份属于她的温度,终究还是掌握不住。


    裴远在水池中躺下,闭上了眼睛,山洞内部彻底陷入黑暗。


    即便知道这样不对,但是他好像......


    快要无法忍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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