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姐。”裴远偏头看她。
少年明明是面无表情，但那双黑色的眼睛存在感实在是太过强烈，漆黑的虹膜中不含一丝杂质，眼中带着朦朦胧胧的水汽，只是看着，就会令人感觉像是被漩涡吸进去一般。
——像是掠食者在看着自己专属的美味佳肴。
好在裴远那极具侵略性的表情只维持了一瞬，他的眼尾缓缓下垂，嘴角上扬，咧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请坐。”
“啊，好。”
叶青时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笑，虽然很好看，但是总觉得有些瘆人。
不过瘆人也很正常，眼前这位这毕竟杀星大人的幼年体，偏执阴鸷阴暗系之类的性格现在只不过是初见端倪。
叶青时在客厅的桌子前坐下，比起这点小事，她更关心别的问题：“小师弟，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你身上怎么全是水，要不要紧？”
之前就看见他这样一次，也不知道男主大人到底在干些什么。
裴远也在她旁边坐下，身上衣衫抖动，甩出几滴水珠落在叶青时身上。他与师姐对视一眼，接着迅速分开，看向旁边的桌子。
“在修炼，控制不住气息。”
没了兜帽的遮挡，小师弟看起来似乎是有些不自在，湿漉漉的刘海一直在往下滴水，他也不去管，反而双手握拳，坐得端端正正。
嗯......怎么感觉他怪怪的。
“你真的没关系吗？”
小师弟乃是木属性灵根，木水相生，在相生属性浓郁的地方修炼，是很常见的突破方式。不过每次都这样浑身湿透地出来，男主大人也不嫌难受。
经过叶青时提醒，裴远这才慢吞吞地施了个净身的术法。
白色雾气飘散，衣物变得柔软干燥，他一头黑发蓬松，还带着自然卷曲的弧度。
无兜帽版本的男主属于稀有状态，叶青时一直看着他的头顶。
昨天自己已经试过了，那里手感简直一流，等未来男主成神飞升，自己可以拿这件事和小伙伴吹上三天三夜。
等到裴远整理好自己的装束，叶青时这才把之前师姐给的画册拿出来，递给师弟。
“四师姐回来了，她想接下这个任务赚取灵石，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裴远认真看完，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她：
“小师姐，你会去吗？”
少年声音清冷，语气却微微上扬，叶青时听着，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小师弟在期待和自己一起去。
或许是怕生，又或许是害怕寂寞。
他到底才是个十来岁的孩子，这么一想，还挺可爱的。
“我会去。”
听到叶青时的回答，裴远再次露出微笑。
“小师姐，我要和你一起。”
***
既然是黑市，那自然是见不得光，它的地址不在州府，而是在附近山脉的一处盆地之中。
这里云雾缭绕，树木丛峦叠嶂。看似是罕有人迹的深山老林，实际上是障眼的术法笼罩了整片区域。
叶青时一行人身穿特殊黑袍，遮蔽自己的气息。
秋丝雨来到黑市入口处，念出特殊的法决，眼前一片空间立即如水波荡漾，自行开辟出一人宽的通道。
“走吧。”秋丝雨道。
叶青时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她左看右看，倒是觉得有些新奇。
黑市里面不像她想象的那般黑暗，建筑规划整齐，绝大部分都是商铺，外面挂着各式牌匾，看起来和热闹一点的商业街没什么区别。
唯一不同的是，街上来来往往，绝大部分人都用袍子斗篷之类的东西遮掩身形。
这种体量的黑市，如果说官方修士完全不知情，叶青时绝对不信。
“听说这里会定期上贡，只要不是太出格，稍微规避一下，上面不会管的。”秋丝雨对她传音。
叶青时顿时了然。
在师姐时不时的介绍中，三人来到了画册上记载的地址。
这里是一处较为宽敞的店面，窗明几净，看起来十分正规。只不过外面的店铺抬头写着的，不是傀儡宗的名号，而是三个大字：
人偶宗。
叶青时：“......”
原来是这么个规避法？
秋丝雨带着师弟师妹们进了店铺，驾轻就熟地走到里面接待台前，显然已经来过多次。
“你好，请问贵宗还在招募伤害测试员吗？”
前台接待是位戴着面纱的女修，她语气客气：
“还请几位道友报上姓名和修为，我们会根据修为安排不同的测试傀儡。”
来之前师姐就向二人介绍过，傀儡宗如同字面意义上的那样，是以制造傀儡闻名的宗门。作品主要分为两类，即战斗用傀儡以及生活辅助用。
傀儡只消输入灵气就能运转，还能提前储存能量，因其便利的使用条件，在市面上相当受欢迎，傀儡宗也赚得盆满钵满。为了研究能多种用途的傀儡，傀儡宗开始收集真实的测试数据，以便优化功能。
作为技术人员为主的宗门，傀儡宗弟子大多不擅长战斗，于是便把这份工作外包了出去。
叶青时非常认同他们的做法。
傀儡宗修士获得了实验数据，富裕修士获得了高级傀儡，她们这种贫穷修士获得了灵石，多么良好的市场经济行为。
当然，除了介绍背景，师姐还向他们交代了一些别的东西。
秋丝雨率先走到前台正面，报出自己的信息：
“我叫张三，雷单灵根，金丹二层。”
接待员记录的手一顿。
测试员并不要求记录真实身份，只要修为灵根没错就行，只是这假名，未免也实在是太假了点。
她填写完信息，对后面的二人道：“下一位。”
叶青时走上前来，她并不打算沿用师姐的起名思路，而是老老实实，报上了名字：“花青时，金水灵根，练气七层。”
“好的，下一位。”
裴远走上前来，刚要开口，突然看见小师姐鼓励的眼神。
“裴近，木天灵根，筑基六层。”
很好，小师弟很上道，叶青时把手伸到背后，对他竖了个大拇指。
裴远：“......”
“几位请随我来。”
接待员把三人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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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建筑后方的广场，这里灵气四溢，广场正中心是一处巨大的演武台。
“诸位准备好之后便可开始测试。”
看着眼前场景，叶青时还有些好奇，她悄悄向师姐传音：
“丝丝姐，修士即使灵根境界相同，每个人的经历也都是不同的吧，修士有强有弱，傀儡宗要如何判断战斗数据有参考价值？”
秋丝雨只是笑着往不远处的建筑一指：“那边有记录人员看着呢，他们会自行判断的。再说天赋太差的修士他们也不会招募的。”
“原来如此。”
叶青时顺着师姐的手看去，那边果然坐着几位儒雅的白袍修士，看不出修为，想必至少是元婴境界。
看见有人关注自己，其中一位白袍修士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请三位决定一下上场顺序。”接待员在一旁提醒。
“小师妹实战经验少一些，我修为高战斗耗时较长，不如小师弟你先为我们做个示范？”秋丝雨提议。
裴远没有意见，一张精致的脸面无表情，比起人来，更像是战斗傀儡。
正当傀儡宗做准备的间隙，秋丝雨向师弟师妹讲解起具体的灵石赚取方式：
“首先战斗一场，会有个基础一百灵石的辛苦费，傀儡有数种攻击模式，我们需要自行应对，测试的主要目的就是记录在于不同战斗方式下傀儡的反应能力。另外，如果你在战斗中找到了傀儡的弱点，就会获得额外的奖励。”
“那如果我把傀儡破坏了呢？”叶青时好奇道。
“不会的，测试用的傀儡基本都比较高级，用料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破坏。”
师姐说得笃定，叶青时却不这么想，她往小师弟那边看了一眼。
男主大人可是在这呢，即便原著里没有这个剧情，但是这么好的装逼机会，会发生什么可真不好说。
裴远不明白小师姐这个眼神的用意，歪头露出一个有些呆滞的表情之后，拿起傀儡宗提供的白板佩剑上了场。
他的对手是一具筑基中期的傀儡，通体用寒铁制成，看样子以防御见长。
木灵根不擅攻伐，这场比赛或许会打上许久。
只见场上的裴远催动灵气，青绿色的灵光闪烁，地面突然窜出无数褐色藤蔓，将傀儡牢牢束缚。
“叮！”
他欺身一剑，斩在傀儡关节的连接处。
按照常识考虑，这种地方定是弱点，秋丝雨在旁边点点头：“小师弟反应很快，只不过......”
场上的情况如她的语气那般发生了转折，傀儡的关节只是多出些许擦伤，上面亮起特殊纹路，显然是专门做了应对措施。
裴远脚下轻点，后撤几步，退出傀儡的攻击范围之外。
“小师妹，我告诉你一个小技巧，”秋丝雨神神秘秘，凑在叶青时耳边，“他们挑选傀儡都是根据修士修为等级来的，如果想要战斗轻松一点，可以......”
秋丝雨话还没说完，演武台上突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气息。
叶青时笑眯眯地看着师姐，说出了她未说出口的话：
“临阵升级。”
看吧，这就是爽文男主角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