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叶青时的笑容僵在嘴角。
小师弟在说什么？她好像听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为了避免是风太大自己出现幻听，她再次确认了一遍。
“小师弟，你确定吗？”
“确定。”裴远轻声答道。
“那、那先回宗门再说吧。”
二人之间的氛围一下子因这要求变得十分奇怪。直到落地后来到自己家中，请小师弟坐在桌子前，为他倒好茶水后，叶青时脑子里还在发懵。
为什么？她不懂。
她只记得刚才自己大脑过载，顺势就驾驭纸鹤往家里飞去，男主不知为什么没有提醒她，反而是默默地跟了过来。
“小师弟，这个茶还合你口味吗？”叶青时坐在裴远身旁，侧身问他。
“合口味。”
兜帽和刘海的遮掩下看不见对方的眼睛，但是从语气可以听出来，男主大人现在心情不错。
叶青时：“......”
太怪了，这实在是太怪了，这显然不是男主您这个人设应该做出来的事吧。
但是......
她仔细回想起今天发生的种种，突然好像又悟到了什么。
有没有一种可能，小师弟是看到青蚨虫母子亲情，然后觉得寂寞以及羡慕了？或者是看见自己摸了子虫的头，也想代入感受一下吗？
原著中的他，好像直到大结局都是孤身一人，连个能够推心置腹的小弟都没有。
听起来怪可怜的。
想到这里，叶青时做好心理准备，深吸了一口气。
“裴远师弟，既然你入了我们玄天宗，就永远是我们的小师弟，以后有师兄师姐陪着你，以后你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开口。”
修仙长路漫漫，男主未来离开宗门也好，不离开也罢，至少现在可以让他感受到一点温暖。
叶青时觉得这个功德值系统应该绑定在自己身上。
完全不用刷，就她这道德标准，几年就可以升到满级。
裴远向右微微歪头，过了许久，才回复了一句“好。”
看来他这是感动了。
叶青时不由得也露出一个微笑，和男主大人搞好关系，简直可以算是自己修炼以来的里程碑事件。
“那，那我就来了？”叶青时柔声问道。
裴远无言，而是正对着叶青时，低下了头。
“不摘兜帽吗？”
“嗯。”
男主的要求本来就奇怪，现在再加个奇怪的条件也没什么了，叶青时屏住呼吸，轻轻地把右手伸进了兜帽内部。
手下的裴远突然浑身气息一滞，周遭的温度骤降，吓得叶青时立即收回了手。
“抱歉，你不舒服吗？”
“没有不舒服，小师姐，请你继续。”
既然是对方这么要求，叶青时深吸一口气，再次抚上了小师弟的脑袋。
黑色的发丝如它看起来那样蓬松而柔软，手感极佳，叶青时小心翼翼地动了动，见裴远没有反感，便加大幅度，揉了两下。
裴远身子紧绷，甚至开始发抖。
他压抑着吐出几口浊气，轻声道：
“小师姐，可以了。”
“嗯，好。”
裴远的声音有几分沙哑，还带着奇怪的韵律，一听便知道，他这是在忍耐着什么。
叶青时又懂了。
小师弟毕竟也是个男人，面对异性的触碰，当然会有些反应。毫无疑问，他现在在忍耐的是——
生理性厌恶。
她可以万分断定，男主现在内心一定是在反感与渴望中天人交战，而且现在一定是心灵上的空虚战胜了身体上的反应，才不得不呈现出这般忍耐的模样。
当然不能怪她想多，原著中有个不长眼的家伙只是碰了男主的衣角，他就当场把那双手砍下。
和这样喜怒无常的人打交道，心理压力实在是太大。
叶青时坐回椅子上，悄悄松了口气。
裴远站了起来，隔着兜帽，极具存在感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小师姐，以后我可以多找你聊天吗？”
叶青时见他要走，也站起来送客。
她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微笑，背后她看不到的地方，无数粗壮的触手自黑雾中涌出，蓄势待发。
“好呀。”
叶青时说出了唯一正确的回答。
***
巢穴之中。
裴远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来的，他脚步虚浮，仿佛置身于云端之上。
刚走到水池前，那些聒噪的小触手便迫不及待现身，开始吵吵嚷嚷。
——母体好厉害，被她摸摸舒服，喜欢她，喜欢母体！
——喜欢喜欢喜欢！
我好厉害。
重塑后的身体向来没什么表情，裴远现在心中却有种冲动，他控制脸上的肌肉，缓缓做出了一个人类眼中名为微笑的动作。
开心。
他再次打开脑内的系统界面，取出之前在系统商店兑换的那本书，以及自己的簿册，对照着一条一条观看笔记。
好开心。
他最近才学会写字，册子里的蝇头小楷算不上好看，但认认真真，写得十分工整。里面第一条写的是，对喜欢的人要适当地主动......
开心得停不下来。
“......”
文字从眼中传达至大脑，那个器官现在却处理不了任何别的信息，裴远索性把书本收了回去，自己和衣坐在了水池中。半透明的池水没过了他的大半张脸。
“咕噜噜。”
身体内部实在是过分炽热，裴远吐了几个泡泡，试图散去这份温度。
他就这么待了半天，直到身子慢慢冷却到人类正常的体温，这才去处理脑内那个突兀出现的声音。
“宿主大人，您能理我一下吗......”
“说。”
“啊，太好了，我还以为您听不见呢！我是功德值系统一万五千八百二十七号，这个世界只有我一个，所以您可以直接简称我为系统。”系统用雌雄莫辩的孩童声线弱弱地说道。
“嗯。”
“是这样的，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绑定了一位名叫裴远的人类，但是因为一些意外，我失去全部能量进入休眠状态。就在几个时辰前系统检测到功德能量足够，恢复了AI机能。在我的检测中，您与之前那位名为裴远的个体的遗传信息有些许差别，但是整体上大致相同。”
系统的声音越说越小。
“所以，请问您是裴远吗，能否请你告知在我休眠这段时间内发生了什么事，这或许会影响到系统权限的判定。”
裴远现在心情很好，不吝啬向这个陪伴了自己几年的东西透露一些信息：
“他死了，然后变成了我。”
“是、是这样啊。”
系统的语言出现卡顿，它偷偷地扫描了数次眼前这个生命体，结果却始终显示，他就是裴远——虽然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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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有些许差别。
但是既然自己的程序依旧能够识别他的权限，那么，应该就没问题......吧？
它只是个底层小系统，只要按照设定办事即可，系统一万五千八百二十七号不去想那么多，挂上公式化的声线，正式向宿主大人介绍自己的功能。
“宿主大人，您只要做好人好事就可以获得功德点数，这些点数能够在系统商店兑换许多来自不同世界的东西，比如科技世界、魔法世界等等。商店会随着您获得的功德值数量提升等级......”
裴远面无表情，一动不动，任由系统说完长串的介绍。
“麻烦。”
“是的，您或许会觉得刷功德值很麻烦，”系统用官方语言熟练应对，“但是功德值不仅可以兑换实物，还可以兑换寿元和气运，据我所知，您应当是根基不稳，寿元只有两个月了，那么我十分建议您......”
系统说着说着，突然卡了壳。
在它的检测报告上，裴远寿元的那一栏，显示着一串数字：
ξ□◆□□※τ◆/99999999
***
夜深了。
屋外的月光笼罩大地，一条半透明的小触手顺着门缝爬进了屋子。
里面全是猎物的美味香气，它身体卷曲，隐匿在角落里，幸福得快要晕厥。
——母体可以吃掉她吗好想吃掉她要和猎物贴贴快点把她变成我们的贴贴贴贴好香好香......
小触手并非完整的生命，它只是母体分割出来的一小部分，为了完成今天的任务而来。
母体在忙着修行，今晚就由它来守护猎物，以及......
给她种下印记。
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小触手十分自豪，因为它知道，自己是母体身上最特殊的部分，掌控着独一无二的功能——它是一条交接腕。
猎物正在看书，小触手躲藏在角落耐心等待。
它知道母体不在附近的情况下，无法对她使用感知屏蔽，所以行动得万分小心。
一个时辰过去，叶青时看完了名为《在虚无时间中如是说》的书，翻了个身，从床上爬起。
她准备休息了吗？接下来就是完成母体任务的机会！
一想到等会就要在她身上留下印记，以后无论在哪里都可以追踪到她的气味，小触手立即抖擞精神，整装待发。
然而，叶青时伸了个懒腰，接着坐在了屋内的制符桌前。
为什么屋子里会有制符桌？这里不是她的卧室吗？
小触手想不明白。
它只看见美味猎物拿出朱砂等矿物原料，仔细研磨，剔除杂质。
做完这一切，叶青时又拿出毛笔，蘸着清水，在光滑的石板上绘制着符箓的图案。
她在练习吗？
这是需要极专注的事情，此时当然不能去打扰她。小触手缩成一团，依旧在角落等待。
两个时辰过去，叶青时坐在制符桌前。
三个时辰过去，叶青时坐在制符桌前。
五个时辰过去，叶青时坐在制符桌前。
眼见日上三竿，外面鸟雀高鸣，阳光透过窗子把屋内照亮，叶青时她，还是坐在制符桌前。
“......”
目睹全程的小触手似懂非懂，只知道今天错失良机，得下次再来。
悄悄离开猎物的屋子，回到母体身边，它用最简单的肢体语言，传达出自己此刻的心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