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
窗外的万家灯火燃起。
窗内，离窗边不远的沙发上，一人枕着另一人的肩膀，搂着她的腰闭着眼已然熟睡，脸上依稀还可看到泪痕。
‘叮咚。’
手机响起。
林婼低头看了一眼枕着自己，哭到睡着的傅笑琳，抬手从身后沙发缝中摸出手机。
程遇：“你在哪？”
林婼单手打字回复：“我在傅笑琳家里。”
程遇：“那我去接你？”
林婼垂眼看了一眼将自己抱得紧紧的傅笑琳，想了想，还是拒绝了程遇。
指尖轻触屏幕，滴答滴答打字，“不用了，我今晚不回去了。”
程遇：“……”
沉默半响，程遇又发来一条信息：“那你今日顺利吗？”
“那是自然。”林婼回复得没有一丝犹豫。
程遇：“好，等你回来，庆功。”
林婼看着屏幕上出现的字样，弯唇笑了一下。正想再发个信息，手指打了两字，门口玄关处传来了声响。
林婼抬眼，玄光那端灯光亮起，一个身影进门，走入玄光灯下。
来人短发，白色衬衫袖口挽起到小臂处。西装外套没穿，很随意地搭在臂弯中。
“我回来了。”
说着，扶着玄关开始自顾自地脱鞋。
许是许久没有得到回复。
男人抬眼往客厅看了一眼。
二人眼神对上。
脚下的动作，瞬间就停下来了。
如同定格一般。
林婼轻轻说道：“原来是你啊。”
乐仲行。
乐仲行嘴角扯出一抹尴尬的微笑，“林小姐，你好。笑琳没跟我说你今晚要来。”
林婼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进来吧。”
乐仲行这才继续刚刚的动作，从鞋柜中拿出属于自己的拖鞋，换上后，走到客厅。
而后拘谨地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背挺得笔直地，默默地看着正靠在林婼肩膀上睡得正香的傅笑琳。
也看见了傅笑琳脸上的泪痕。
眼底闪过一抹诧异。
“那个……要不我把她抱回房间睡吧。”
林婼摇头，“不用，一会就该醒了。”
看得出乐仲行在这里异常熟悉的模样，“你……在这里住下了？”
乐仲行点点头，又猛地摇头。
而后似乎想到什么一般，解释道：“没有。偶尔会过来。不过我已经跟笑琳说过，其实可以住我那边的，不过笑琳不喜欢，她说喜欢这里。”
大约是傅笑琳已经跟他说过，这里是林婼的房子。
但乐仲行解释的声音有点大。
林婼能感觉到依偎在她肩膀的人有了点动静。
低头看去，傅笑琳幽幽转醒，睁开眼镜，睡得朦朦胧胧的眼睛看到她，立马绽开一抹笑意。
“林婼……”
林婼朝乐仲行的方向抬起下巴，“呐，你小情人来了。”
一句话，让傅笑琳猛地睁大眼睛，起身，回头。
一眼就看见坐在旁边单人沙发上的乐仲行。
“啊！我忘记了！”
声音内的懊恼，让林婼觉得十分好笑。
“你跟乐仲行重新在一起了。”话语是肯定句。
傅笑琳很是无奈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回头朝林婼扁嘴道：“我不是故意瞒你的。”
林婼看着她委屈的小样子，又接着想到上次她问傅笑琳男朋友的事情的时候，傅笑琳脸红，掩面逃离办公室的模样。
故意质问道：“你不是，从不吃回头草吗？”
这下，傅笑琳彻底不敢看向林婼的眼睛了。
眼神漂移在房子内的各个地方，支支吾吾道：“我以前确实觉得回头草没什么好吃的。”
“那现在呢？”
傅笑琳的反应太可爱了，林婼没忍住，继续追问道。
“现在……”傅笑琳咬住下嘴唇，回头看了一眼乐仲行。
男人俊逸的脸庞上，一双桃花眼正温柔地看着她，笑意满满。
很认真地朝林婼承认道：“现在觉得，还行。”
傅笑琳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林婼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她本来也不会干涉傅笑琳的情感生活。
刚刚不过是觉得好玩才追问罢了。
嘴边挂起笑意，起身道：“你喜欢就好。那我就先回去了。”
傅笑琳知道林婼的意思，也没有强留，说：“好。”
顿了顿，还是起身，抱住了林婼，软软地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林婼，有什么事你就跟我说。别憋着。”
傅笑琳的话，在林婼耳边响起，很轻，却又很重。
她能感觉到，一股暖流在她的四肢百骸中流窜。
心脏那处，酸酸的，软软的。
喉咙微哽，林婼浅浅地应了一声，“好。”
*
待林婼开车回到自己公寓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林婼一回来就将自己甩到客厅正中的大沙发上。
她没有打开公寓内的灯光。
黑漆漆的空间，十分安静。
安静地林婼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扑通，扑通……
周而复始。
恍惚间，她耳边又响起了傅笑琳的那句话。
“林婼，你也曾经很难过的……”
林婼睁着眼睛，比黑夜更黑的眼底，复杂无序的情绪漫延开来。
“是这样吗？”
清冷的声音响起，在黑暗的空间中回荡，带着一丝轻轻的叹息。
向来冷硬，坚定的心，此刻也开始有些不确定了。
此时，傅笑琳说话时候，颤抖的嗓音，通红的眼眶，仍旧历历在目。
林婼忍不住，‘啪’地一声，将右手覆在双眼上。
但紧闭的双眼，脑海中却闪过了——
唐芬嫌弃的嘴脸，和林倾崖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真的是……令人讨厌呢……”林婼呢喃。
脑子中陆陆续续杂乱地闪过许多画面。
林婼睁开眼睛，猛地起身，撒起车钥匙和手机。
她打算去找程遇。
今日，她不太适合一个人独处。
风驰电掣。
林婼很快来到了程遇在市中心小区的一套房子。
古朴的暗红色大门正紧闭着。
她再次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定位，确认程遇就在里面后，摁下了门铃。
‘喀哒’的一声，门很快打开。
林婼猛地跳了上去，双腿夹住他的腰际。
程遇诧异却双手稳稳当当地将人接住，正要说话，被林婼亲了上来。
连说话的空隙都没给他。
唇齿相接，换做往日，本就是正常享受的时间。
但今日，林婼能感觉到程遇的逃避。
连嘴巴都不愿意张开。
她双手强势地将他的头固定住，咬着他的下唇，学着他往日的模样。
唇齿不清地说：“乖。”
程遇：“……”
而后，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小遇，谁啊？”
林婼脑子中的所有杂乱都被这道声震没了，她僵硬地转过头去。
头发灰白的老人瞪着眼睛，半张着嘴巴，看着她与程遇。
脸颊爆红！
【哈哈哈哈哈……】此时，一直安安静静的系统爆发出一阵大笑。
“程爷爷……”林婼连忙从程遇身上下来，扯了扯自己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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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您……您怎么在这……”
说这话的时候她将手伸到程遇的背后，狠狠地拧了一把。
系统的笑声更肆无忌惮了，回响在两人的耳边。
程遇的背部登时挺得更直了。
一边让系统赶紧闭嘴，一边背过手去，将林婼作怪的小手握在掌心。
解释道：“爷爷今日来中心医院体检，就顺道来我这边看看。”
程煦此时也反应过来了，笑了起来。
“看到你们两这么好，我也就放心了。”
林婼努力扬起嘴角，朝程煦笑着：“程爷爷身体硬朗，肯定没什么事的……”
“没事，没事。”程煦摆手，朝程遇道：“小遇，给司机打电话。我也是时候该走了。”
空间就该留给年轻人。
程遇立即应下。
爷孙走后，林婼叹了口气，抬手盖住自己的额头。
太丢脸了！
真的事太丢脸了！
这辈子，她大概都没这么丢脸过吧……
直至程遇回来，林婼脸颊上的热度都还未退下。
程遇伸出食指刮了刮她的脸颊，“怎么，还没缓过来？平日开人的狠劲哪去了？”
林婼没好气地将他的手拍开。
“这能一样吗？”
在公司，无论是训斥还是开除，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但今日这样……
尴尬，实在是太尴尬了。
程遇低笑，宠溺地看着她。
看着林婼实在受不了了，张开五指，小手捂住他的脸庞将他的脸推到一旁。
“程爷爷来了为什么不跟我说？还有，系统为什么也不出声？”
系统：【出声了还能有这一出吗？】
林婼：“……”
程遇无辜地摊开手：“我本来打算去找你的，但是你不是说你没空嘛。恰好爷爷今日过来附近体检……”
剩下未尽的话，林婼也大概都知道了。
说来说去还是她自己，搞突击却将自己给绕了进去。
深深吐出一口气来。
林婼摆摆手，满脸放弃拯救的模样，“算了算了，发生就发生了吧，就这样吧。”
但她的神情，动作，一点一点地落入程遇眼中后，程遇却诧异了。
“你今日……好似跟往常不太一样……”
程遇迟疑地说。
往日的林婼，总是拘着。
凡事约束着自己，要做好一个林氏继承人的模样。
所以，无论在他面前，还是在其他人面前，林婼是自持的，永远坦然自若的。
但今日与他……或许是爷爷的原因？
程遇不确定。
他细细地看着林婼。
男人黑黢黢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她，带着探索，好奇。
林婼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如蝴蝶翅膀一般蒲扇了几下，低下头看着自己，还是白日的浅色西装。
抬头望向程遇，奇怪道：“什么不一样？”
程遇斟酌着语句，缓缓说：“好像，放开了很多。”
听了这话，林婼笑了起来。
背着手，昂起头。
神情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气。
“我从今日起，便是林氏的董事长了。自然就有些不一样了。”
林婼的张扬，也沾染了程遇。
男人露出与有荣焉的神情，伸出大拇指，朝她比了个很棒的手势。
“超级棒！”
顿了顿，“那过几日，抽个时间陪我飞一趟海市吧？”
海市。
那位生物、物理学家。
“你决定了？”林婼问。
程遇点了点头，“我跟它，都决定了。”
与此同时，系统也说：【对，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