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棠心里一个激灵,不愧是祖母,总是能轻易发现不对之处。
她眼神微闪,道:“我听说的,您不知道,我跟表妹和芙儿她们凑一起,就爱私底下打听谁家后院出了什么好玩的事,鸡飞狗跳的事情听得可多了,就如昌平侯府,简直天天都有大戏,我都羡慕昌平侯府的小姐了,在府里一定很不无聊吧。”
林老夫人瞪了她一眼,骂道:“胡说八道。”
“祖母,”林晚棠朝林老夫人依偎过去,“之前我与太子有婚约之时,集中许多人都羡慕我,说太子温柔俊美,卢皇后慈爱宽和,陛下英明仁厚,好夫君好公婆全都占了,未来还能当最尊贵的皇后,可谁也看不透表象之下的龌蹉,若是我如约加入东宫,才发现太子有一个怀孕的外室,甚至他对我有怨,会趁我落难,落井下石,这次被抓,他便私自我对用了酷刑,这些事若是发生在婚后,发生在东宫,我能依靠谁呢?”
林老夫人握着她的手,轻抚她已经痊愈的十指,叹了口气,道:“确实让你受委屈了。”
林晚棠嘟囔:“还好没真嫁过去。”
“不过以我们林家的地位,你想平嫁或是低嫁,满洛京除了皇室,还是有众多可选的,卢家就没什么势力,我看照之对你不错?”林老夫人看着她。
终于来了,还好她早有准备。
“之前我把他当哥哥的好友,现在也算我的好友,没别的意思,况且,他如此年轻便已经是员外郎,又是卢皇后远亲,前途无量,再过十年,说不定朝中无人能出其右呢。”
林老夫人直接忽略了前面的话,男女之间的情意不过是锦上添花,不重要,“前途无量本是好事,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成嫌弃了,我听闻京中不少勋贵人家想将女儿嫁给他呢,你想低嫁有你的道理,但你也得考虑到日后的地位,妻凭夫贵,国公府不能当你一辈子的靠山,遇到大事,你在外的地位,可比在家中的地位重要多了。”
林晚棠沉默片刻,低声道:“若是女子也能挣得功名就好了。”
林老夫人抚了抚她发顶,道:“这需看时运,非一人之力能改变,差了时运,哪怕你做的比男子再好,功劳再高,也只会得些无关痛痒的嘉奖和赏赐,得不到功名地位。”
“祖母并非给你泼冷水,你才十八,往后余生还长着,你若一直有这般心气,又善于抓住机遇,没准真能改变。”林老夫人顿了顿,“说的有些远了,在你遇到那样的时机前,还是顺应世道,做好眼前该做的事吧。”
林晚棠点点头,“我懂祖母说的。”
“那照之……”
林晚棠打断道:“他便算了,我有时觉得看不懂他,似乎比太子还能伪装呢,我要找个老实巴交的,心里不会藏事的。”
林老夫人无奈道:“那先依你,但必须说好,你的婚姻大事不可拖到明年,我会叫梅氏去找媒人,到时安排你跟人相看,不可推脱。”
“好好好,知道祖母想快些把我嫁出去了。”林晚棠扁扁嘴,在挨打前跑开了。
林老夫人看着她背影笑骂:“小兔崽子!”
……
转眼又过数日。
这日过午,林晚棠如常去看林世松。
兄妹俩住的院子离得不远,一个叫棠影轩,一个叫松风庭,松风庭更挨近前院。
林晚棠到了松风庭,意外发现卢照也在。
两人正坐在庭院的凉亭中下棋,林晚棠过去,坐在棋盘边的石凳上。
棋局看着才刚开始不久,两方都慢悠悠的,暂时看不到精彩刺激之处。
尤其是林世松,布局慢,放棋子的动作也慢,只因他用的是左手。
林晚棠笑道:“照之兄好耐心,哥哥这样慢,你也能忍。”
林世松瞪她:“好啊,你不是来关心我的,是来嫌弃我的。”
卢照看她一眼,莞尔道:“正好让我多些片刻思索,不然怕下不过世松。”
“照之兄太谦虚了,”林世松道,“我执棋慢了,何尝不是在思索,这才开局不久,已经有些许吃力了呢。”
林晚棠不想理会他们的互捧,看着林世松右臂显然新包扎的纱布,道:“你今日已经换过药了?”
“换过了,照之兄帮忙的。”
林晚棠撇嘴踢他一脚。
动作很轻,林世松早习惯了。
“不是跟你说过等我来吗?我都看不到你伤口恢复得如何了。”
林世松解释道:“我这不是怕累着你,正好照之兄来看我,他也想看我恢复得如何了,我便让他顺便帮我把药也换了,你就放心吧,比昨日好多了。”
“算了,我明日一定要亲眼看看。”
一旁的卢照道:“那样就算好多了吗,世松这伤势着实可怕,都这么多日了。”
林晚棠也发愁:“是啊,两日前宫里的崔太医奉陛下命令,特意出宫来看,说还要半个月呢。”
“哎,你们别这样,”林世松一脸受不了,“崔太医还说了个好消息,我这伤若不出意外,养好了能跟从前一样,不影响舞刀弄枪,我还白得一个月清闲,这不挺好。”
“照之兄,该你下了。”
庭院中有一株十分高大的松柏,是从前祖父选府邸时就在的,可以说先有了这棵松柏,才有的林世松,还有松风庭。
晚春的风轻柔凉爽,树影摇曳,簌簌声响。
凉亭周围栽了些凤尾,一同在风中摆动,发出不一样的声响,错落雅致。
林晚棠觉得惬意,不想走,又嫌石凳不够舒适,叫仆从搬来一张竹藤椅,靠在椅背上,难得安静地看他们下棋。
这两人下得慢吞吞的,林晚棠棋艺虽不算精通,但她是个急性子,看到紧张处,简直要咬着唇,才能逼自己不要说话。
观棋不语是必须遵守的礼数。
渐渐地她憋得也有些累了,目光不知不觉从棋盘上缓缓挪到虚空中,再逐渐变得模糊,直到眼睛闭上。
林世松无声看了她一眼:“……”
卢照笑着朝他摇了摇头,亦没有说话。
两人似是有种无言的默契,就这般安静地继续下棋。
一局棋下了小半时辰,两人不过消遣,并不在意输赢。
见林晚棠睡得安详,林世松给不忍叫醒,用眼神示意卢照,再来一局。
卢照点了点头。
中途,太阳渐渐西斜,暖意消散许多,穿过凉亭的风多了些许寒意。
林世松叫来仆从,命其去他屋内拿来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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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毯。
然而拿来薄毯之后,他一只手不方便,正犹豫着,卢照主动接过薄毯,只用气息道:“我来吧。”
卢照轻手轻脚将薄毯盖在了林晚棠身上,他目光过分专注地看着她安然的睡颜,眸底有些复杂。
他今日过来,看林世松是次要,想借机偶遇她才是目的。
一日前,卢皇后委婉地同他说了些话。
卢照心里若说没半点苦涩,那是自欺欺人。
可他除了冷静克制,还能如何。
今日见她之前,他想着找机会问问她,可如何问,他没想好。
见了之后,卢照微妙地感觉到,林晚棠似乎认可了他作为她哥哥的好友,又或者作为她的好友。
她没有想之前那般,对他直呼其名,哪怕初见产生的些许敌意消散了,她对他也称得上毫不客气,春猎时她看见他在林世松身边,眼神都似乎在说,离她哥哥远点。
那时的卢照由着不可明说的目的,哪怕她不喜,也非要靠近,他数次帮她,却心思不纯。
直到闻纲下令要杀她。
卢照本该听从命令,一直以来他都是如此,为了母亲的遗愿,他不会违抗舅舅,一次也没有过,直到这一次,他只是在脑海里计划如何杀死她,都会难受抗拒到深陷癔症不能自拔。
他几乎没多犹豫地违抗了命令,甚至做了件称得上背叛的事。
做完之后,他丝毫没有违抗命令的负罪感,只有报复了伤害她之人的快意,以及接她出狱时,灵魂如此欢欣,前所未有的轻盈。
是只要靠近她,而她也不抗拒他靠近,便能有这种感觉吗?
此刻他在帮她掖薄毯,前所未有的近,她呼吸依旧平稳,睡颜恬静安详,像对风不设防的安静垂挂枝头的海棠,他得到了答案。
罢了,今日还是不问了,如今这样就不错,事极必反,来日方长。
林世松见他磨磨蹭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不好出声叫他回神,只能干瞪眼。
忽然他福至心灵,想起祖母和二叔的话,心道,照之兄不会真对我妹妹有意吧?
林世松意识到后,连忙藏起眼里的异样。
可他大概是初学此道,藏不干净,卢照坐回去后,与他对视一瞬,便看出来了。
他也不躲避,只是凑过去,用极低的气音拜托林世松:“先替我瞒着。”
林世松愣愣点头。
无人看见,一旁的林晚棠眼睫微动。
她亦是头脑刚醒,不然卢照为她盖上薄毯时,就能发现。
林晚棠没立即睁眼,只在心底疑惑,瞒什么?
不过哥哥总不会做对她不好的事。
……
北城门。
封霁紧赶慢赶,在今日酉时前进了城。
离开洛京又是一个多月。
从在信都读到信,到今日赶回来,过了十一日,这十一日马不停蹄,风尘仆仆。
他要先回府,同时命人给宫里报信,皇兄今夜多半会叫他进宫,为他接风。
回府路上,他可以绕了一下路,快要路过宁国公府门前时,他远远看见兄妹俩正送一人出府。
封霁不由得勒马,眯起眼睛看去,想看得更清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