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俯卧静听的当口，草丛深处突然一阵抖动，紧接着传来“簌簌簌”的声音。
“来了！”有人低喊了一声。
下一秒，密密麻麻的灰影不断洞口钻出，那些生物外形酷似老鼠，但体型要比现实的老鼠大上一圈，毛发油亮眼珠泛红，奔跑速度极快，在玩家身边乱窜。
几名玩家第一时间挥动铁匠给的剑试图反击，但很快陷入混乱。
“它们速度太快了，砍不到！”
“咬、咬到我手啦！救命！！”
“哥们你打到我了，别乱挥啊喂！”
现实中见到蟑螂、蜘蛛就头皮发麻的玩家不在少数，如今被一窝窝成群结队冲出的大型老鼠团团围住，哪还管得上什么任务目标。
恶心、恐惧、生理厌恶在此刻一齐爆发，许多人根本不敢看清鼠群就已经下意识挥剑乱砍，动作变得越来越没章法。
一名玩家干脆转身就跑，边跑边喊：“我不打了我不打了！这也太恶心了吧！”
“它们身上有油，”星野一边躲一边扯着嗓子喊：“别跑，点火！”
于是那名玩家又着急忙慌从包里拿出准备晚上用的火把，点燃后远远扔进草堆。
火焰呼一下窜起，老鼠瞬间分散开去，灵活地从火焰边缘绕过，连尾巴毛都没烧到。
火光与乱影交织在坡地上。云开蹲在草坡背风处，反复掂量手里那截缺口铁片，看着错落起伏坡地间零散火光和狂窜的玩家以及老鼠们。
“要不这样，几面同时点火，把它们逼进低洼。”星野险险躲开一只大鼠：“火虽然不能烧到它们，但可以有效控场。”
众人很快领悟，立刻分散行动，将火把丢向几个关键洞口和斜坡口，草根遇火瞬间引燃，顺着山风连成一片，形成半环形火线。被火吓退的巨鼠果然循着本能，纷纷收缩到中央那块低洼。
星野回头大喊：“云开你还愣着干嘛！”
话音未落，云开蓦地起身，左脚在坡脊凸起处借力一蹬，整个人贴着草坡滑出一道弧线，稳稳落到鼠群侧后方。
竟然成功了！她眼里划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喜。
这个动作她早已在无数游戏中操控角色做得驾轻就熟，但掌控身体精准执行脑中的战斗想法对云开来说还是第一次，她感受到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新奇感。
站稳瞬间，她顺势向老鼠数量最多的地方横挥铁片，五六只老鼠当场被掀飞。
与此同时，另一边布下的火线此时刚好燃起，热浪汹涌翻腾，鼠群本能地躲避火源，尖叫着避开燃烧线奔走，最终被逼得一股脑冲向地势较低的洼地。
好机会！云开依据游戏经验迅速判断出鼠群走向，借着微斜的地势大步加速，迅速跑到洼地另一端火焰较弱的地方，提前站住关键封口点。
她将刀尖深深插入土地，沿着坡边干草与灌木交界处迅速划出一道痕迹——这一带是风口又靠近火线边缘，在云开划下痕迹的引导下火星顺着风势蔓延烧过去，刚刚好封死鼠群的逃窜后路。
鼠群本来就受到火光惊吓躁动不安，此时退路又被人死死守住，被迫四散冲撞，不少老鼠被燃烧的火星溅到，行动速度大大降低。
众人见状士气大振，纷纷抱团推进，补刀围剿。
不知过了多久，火势渐弱，草地上只剩星星点点未熄的火星。焦黑的土壤上横陈一地老鼠尸体，空气中弥漫着烧焦毛发与灰烬的气味，整个草原坡地像刚经历过一场小型灾难。
云开在这场混战中几乎将全身力气都耗了个干净，此时浑身发软充满虚脱感。她拄着铁剑挪到星野身旁，半靠在草地上，汗顺着额角滑下。
顾星野低头清点地上的老鼠尸体，又忙着把云开挑给他的两只受了伤却还会动的老鼠捆在一起，夸赞道：“学得够快，动作够帅。”
云开笑着摆了摆手：“游戏宅的经验之谈罢了，你要整天搁电脑前泡着也能学会。”
大家将草坡上的残局清理得差不多，又围坐着闲聊一阵，等体力稍微恢复，便结伴踏上返回村子的路。
走到半途，又陆续碰到不少刚刚从村里出来的玩家，手里都握着一模一样的铁剑，显然是刚接下铁匠的委托，正准备外出清鼠。
两拨人迎面相遇，有人主动搭话：“你们是打完鼠群回去了？怎么一个个弄得灰头土脸的？”
“嗯，我们刚清过一波，人也快散架了。”星野笑着应道，“你们现在过去的话，估计只能碰上几只落单的了。”
没办法，任务区域已经被他们这一波人清理得七七八八，短时间内再出现成群老鼠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要么就往更远的坡地走，碰碰运气。
这就是新游开荒，节奏快、资源紧，谁走得慢一步，可能就得多花几倍时间去绕路翻图。
对面几人显然还没意识到这一点，听了星野的话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最终也没多问什么，继续往前走了。
......
众人回到铁匠铺时，云开顺手调出系统时间界面，发现已经是晚上八点多，距离下午开服过去了四个多小时。但游戏内仍然是黄昏景象，天边是浓淡交错的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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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太阳虽然低垂却迟迟没有真正落下，整个世界的色调在缓慢过渡。
铁匠正弯腰踩着那口年久失修的风箱，火星时不时从炉膛里迸出。他听到身前有动静，头也不抬地问：“回来了？别告诉我你们连个毛都没抓到。”
“算了，我也不指望你们几个毛头，那几把剑算我送给......”
他本来是想接着随口敷衍几句，可话没说完，一抬头就看见铺子前堆成小山的鼠尸，嗓子眼里的后半句话直接咽了回去。
李铁匠不敢置信地快步从铺子后绕出，蹲下来翻动着那堆油乎乎的鼠尾和毛皮，咂了咂嘴：“这些都是你们干的？”
“嗯。”顾星野应得很快，顺便拎起手里两只还在抖动的老鼠尾巴：“这俩还在喘气，您要是有药膏还可以收活的养着。”
铁匠愣了愣，随即低声说了句听不清是夸是嫌：“有点意思。”他招了招手示意众人：“在这里稍等，我有东西给你们。”
说罢便转身进了铺子后头半掩着门的小店，片刻后抱着一捆金属胚料走了出来，径直丢进炉膛中翻动添柴。他手上动作麻利，炉内炽焰顿时卷起，映得他整张脸都泛着橘红色的光。
等到火光再次熄灭，铁匠擦了把额头的汗，端出几把刚刚打好的长剑。虽然造型谈不上多么精美，但剑身光洁平滑泛着白光，显然不是刚才那堆铁片可比的。
“喏，你们几个干得不错，”铁匠声音依旧粗哑，但语气比刚见面时温和不少：“我这个人讲理，这批武器你们就拿去用吧。”
参与战斗的玩家们一个个接过武器，手上掂着分量，眼里都带着藏不住的喜悦，彼此间立刻热络起来。
顾星野手指划过剑身，信息面板的装备栏适时显示出武器名称：【白武·初级铁剑】。
他叹口气道：“你这不是有像样的东西吗？早点拿出来给我们用呗，也不至于累成那样。”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骗装备的，”铁匠斜他一眼，“要是你们拿了东西不干活，我跟谁说理去？”
星野还欲反驳，云开轻轻拍了他一下手臂，示意别闹。
“没事。”她笑着开口，将铁剑挂在腰侧。
天色比先前更深一层，风从远处荒草间一路掠过，带来了火光残留的余温与焦草气息。众人逐渐停止交谈，在暖风中感受着第一场战斗后的宁静。
远处野外忽然传来一声未知生物低沉而悠长的嚎叫，声音在暮色中回荡，经久不息。
云开若有所思，抬头望向远处天光，绿洲的夜晚何时会真正到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