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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今宵剩把银釭照

作者:云簪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邬悯长身鹤立,他可不是什么愣头青,二十五六的年纪即便没经历过也见过不少,面前女孩的大胆出乎他的意料。


    “哦?写的什么?”


    分明看得到他的脸,却猜不透他在想什么,连神情都捉摸不透。


    而他从始至终脸上都带着笑,那样赤裸裸的目光,邬悯似乎可以看穿她所有的情绪。


    宋乐栖觉得头顶上的伞太过碍事,想要扔下却又不想雪化在头顶,自己的东西都不听使唤,宋乐栖有些恼。


    脸颊上的红霞重了几分,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她一本正经问:“你很好奇写的什么吗?”


    她对上邬悯一刻不移开的目光,胸口因为紧张不断起伏,嘴上的话说出来语气却是轻松。


    邬悯不是十七八的小男孩,他不好说动的。


    但他莫名不想看他失望,小女孩嘛,让着点也无事,“好奇。”


    宋乐栖闻言勾唇,圆圆的眼弯起,她的笑很甜,在这冬日里给人一丝暖,许是高兴,她低头轻踢地上的雪,小声问,“你可有心悦之人?”


    得,从“将军”变成“你”了,邬悯不知是好是坏,但少女的话太过直白,又是求姻缘又是问他有没有心悦之人。


    他若是再装作不懂,也太不是人。


    “没有。”


    宋乐栖闻言抬头就对上他那双含笑的眸,她唇口微张却被邬悯抢了先。


    “胆子愈发大了。”


    在寺庙后山单独询问男子有没有心上人,邬悯从前没碰到过,亦或者碰到过,但他不在意。


    喜悦之情散了些,宋乐栖故作委屈,“你要训斥我吗?”


    邬悯勾着唇笑,语气里掺着些莫名的宠,“我哪有什么立场训斥国公府的小姐?”


    他不过一句玩笑话,宋乐栖却当了真,生怕他再说什么没资格的话,“你是玄之哥哥。”


    邬悯勾着的唇落下,宋乐栖着急忙慌的解释让他也有些拿不准。他久不说话,细细思量宋乐栖方才的问题。


    他没有心悦之人,家里母亲却逼得紧,且一朝回京那说媒的递帖的都要把那将军府的门槛踏破了。


    邬悯瞧她一眼,莫名想起那日在书摊前头听到的话。


    宋乐栖那样发问,或许也不是有多爱慕,他娶她也好,替她挡了流言蜚语,自己也落个清净。


    宋乐栖像是在等候宣判,她紧张到咬唇,手中的签文早已经不成样子。


    邬悯太久不说话她就也没什么勇气,“你就当做没有……”


    她想开口说算了,邬悯抬脚靠近,她吓得落了手中的伞,男人不紧不慢的伸手接着把伞撑在两人头顶,“躲什么?方才胆子不是很大?”


    宋乐栖的脸几乎是贴在他胸膛处,邬悯微微拉开距离,她刚想喘息邬悯就弯腰凑了上来,呼吸纠缠近在咫尺。


    周身血液几近凝固,她下意识抬头看。


    古铜色的皮肤是男人战场杀敌换回来的荣耀,凌冽的眉下是一双含笑的眸,浓密的睫毛微微扇动,唇角噙着笑,邬悯太好看了,宋乐栖全然觉得眼前的男人在勾.引她。


    不可以!不可以……


    得矜持,不可以在他面前露怯。


    她掐着手指头让自己冷静,邬悯那蛊惑般的问句让宋乐栖无从回答。


    “将、将军这是做什么?”


    邬悯不答反问,“宋小姐觉得邬某如何?”


    他温热的呼吸打在鼻尖,宋乐栖不自主的阖眼耸肩,仅一瞬她又睁开,“什么?”


    “做你夫婿如何?”


    “……”


    这、这么直白的吗?


    宋乐栖对上他的眼,本应该有许多问题要问,却似中了蛊毒一样微微颔首。


    ***


    魏国公府嘉乐堂


    外头雪还下个不停,屋里头烧了地龙丝毫感受不到寒冷,宋乐栖早早睡下却不得好眠。


    是那梦太过光怪离奇,梨花帐里她衣衫轻薄地躺在榻上,脖颈胸口汗涔涔一片,她伸手去抓想要解开衣衫散热却不得解脱。


    她急出眼角生泪,却见一男子衣衫不整地压了上来,紧接着她便听到了衣裳撕裂的声音,终于得到了解脱。


    可还不够,她下意识去抓,那男人背上被挠出一道道血痕,她急得哭出声,哑声喊,可无论她怎么喊,那男人就是不肯如她意,她发了狠一口要上那人的肩。


    男人闷哼一声目光变得危险,她看不真切却自知将人惹怒,宋乐栖是个会看人颜色的,即便在梦里也是如此,她噤了声任由男人作乱。


    她伸手去摸,摸到他背上有很多伤,不是她挠的,宋乐栖心中浮现一个名字。


    梦境现实交织,房中没有点灯,她五指抓着棉被双腿下意识靠紧。


    梦醒时喊的两声邬悯惊动了睡在外间小榻上的阿福。


    阿福掌了灯进来见宋乐栖正坐在榻上下意识开口问:“小姐,做噩梦了吗?”


    宋乐栖抬手抚上胸口替自己顺气,借着烛火看见阿福。


    混乱的梦境在脑中挥之不去,腿间异样还在,她在黑暗中红了脸。


    这样的梦和噩梦也没什么区别。


    许是刚刚那两声实在用力,她嗓子有些哑,“有些吓人。”


    宋乐栖轻声说完又让阿福给她倒了些水,接过想喝却想起在梦里摸到的疤痕。


    见她心情缓和些,阿福才问,“小姐,你梦到什么了?”


    “我听府里的老人说,做了噩梦要及时说出来,这样就不会害怕了。”


    宋乐栖一口水没咽下去被呛了个半死,阿福见状抬起手给她顺背,“小姐你慢些!”


    宋乐栖红着脸看她,“阿福!”


    “啊?”


    “你差点就没有小姐了!”


    一场闹剧终了,宋乐栖说是要自己静静就打发阿福回去睡,她最终还是没把那噩梦的内容说出口。


    坐起来许久背心有些凉,她双手捏着被角直直地躺回床上,屋里又陷入一片黑暗,她闭上眼却又觉得亮得很。


    终究是一夜无眠。


    翌日皇宫


    昭明帝在永和宫召见了回京不久的大将军邬悯。


    大殿里头除去守着的宫人就只他二人,邬悯上前行礼道:“臣邬悯,叩见陛下。”


    “爱卿免礼。”


    “谢陛下。”


    邬悯依言起身,他身着紫金朝服手中拿着笏板,脊背挺得笔直,即便面对帝王也不卑不亢。


    昭明帝今二十有三却已有帝王威严之相,有功之臣当嘉奖,里外都得做好,尚是太子时,他便深谙此道。


    “卿退敌万千保我国疆土不受侵扰,百姓不受战火,实乃大功一件,朕还未问过你想要什么奖赏,今日许你,你要什么尽管说。”


    邬悯未曾直视龙椅上的皇帝,他道:“多谢陛下,臣却有一愿,还望陛下恩准。”


    “你说。”


    邬悯不曾犹豫,一句话脱口而出,“臣心系一人,想求陛下赐婚。”


    “哦?是谁。”


    赐婚对于皇帝来说不是一句话的事情,他要考量,邬悯官拜大将军,他的亲,不是那么好指的。


    “魏国公府,宋乐栖。”


    闻言,昭明帝脸上的笑微不可察的散了些,语气里掺着些试探,“魏国公府?据朕了解,爱卿常年在沙场征战,又是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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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结识的宋小姐?”


    “少时玩伴。”


    昭明帝眉间一挑,“青梅竹马?”


    这四个字过于轻快,昭明帝莫名的激动让邬悯猛地抬头。


    半晌他反应过来答话,“嗯。”


    昭明帝恍然大悟一般点头,“可朕却听说宋小姐不久前才退了婚。”


    邬悯一句一句言辞恳切,“正是,臣等到这个机会不易。怕有人先于臣一步,臣想没有什么能同陛下的圣旨相比,这才斗胆求陛下赐婚。”


    “竟这样不易。”


    昭明帝顿了顿,“宋家几代忠臣,既如此朕就封其为县主,封号怀乡,择日完婚。”


    “多谢——”


    “诶,爱卿要赐婚,朕还有个要求。”


    邬悯没答话却弯了腰,俨然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昭明帝见状满意道:“昨日有人上书南州王已被押解回京,南州地理位置优越处于交通要道,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臣自当为陛下分忧。”


    聪明人说话不必点破,南州虽好却离京城远了,皇帝要收他兵权却不好明说。


    放任邬悯去做南州王,美其名曰是藩王,却人生地不熟,待他把当地事宜处理好昭明帝也就基本站稳脚跟了。


    拟定圣旨需要时间,邬悯出了宫,陆文等在外头,“将军,陛下如何说?”


    邬悯勾着唇却笑意全无,“要封我为王。”


    陆文听闻便爽朗笑起,“啊?什么王?”


    “南州王。”


    “啊——啊?”陆文呲着的牙一下又收了回去,南州王,岂不是藩王?这是明封暗削啊。


    大将军官至一品如同宰相,那南州王美其名曰是个王,却不如将军来的好,他还以为是什么京城的爵呢。


    “你惊讶什么?他急着收回兵权,还肯给我个王爷做做,已经是仁慈了。”世上多的是打了胜仗却被构陷入狱的。


    更何况南州虽远却是出了名的富庶,也不算委屈了怀乡县主。


    思及此,邬悯眼底多了几分笑意,脚下的步子都迈得大了不少。


    陆文挠挠头,“那将军,我们现在去做什么?”


    邬悯答,“现在?回府准备聘礼提亲。”


    “啊!提亲!?是那日的宋小姐?”


    邬悯睨他一眼,佯装气道:“你一惊一乍做什么?好歹也是在战场上杀过敌的,稳重些。”


    傍晚雪停,聘礼一应事务准备完毕,邬悯却先行去了魏国公府。不为其他,要求娶人家姑娘,总该拜访的。


    “国公爷!大将军来了。”


    宋凛做了快一辈子文臣却对兵书痴迷得很,书房架子上放了不少兵法,府中仆人来报时他正在书房研究兵书。他看得入迷一时没听清,“谁?”


    小厮重复道:“大将军。”


    宋凛闻言笑起,“大将军?那还等什么,快,快走!”


    他虽是文官却对行伍出生的邬悯心底满是敬意,虽不知他为何登门却也不想怠慢了。


    行至前厅与邬悯交谈,得知其来意,宋凛脸上的笑才都收敛起来。


    “你说你要娶谁?”


    邬悯面不改色不卑不亢,“宋乐栖。”


    宋凛心生犹豫,他对邬悯倒是没有意见,只是邬悯常年在外征战,媃儿嫁过去怕是不得幸福啊,且不知媃儿愿不愿意呐。


    见他面露难色,邬悯提醒道:“国公爷有何顾虑不妨说出来,晚辈也好想法子解决。”


    “我虽是她祖父,却想把终身大事交由她自己做主,大将军不妨等媃儿来了问过再议。”


    邬悯脸上没什么情绪却不冷漠,“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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