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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尔尔前尘8(已捉虫)

作者:糖心兔子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燃油味直冲鼻尖,熏得她几欲晕倒。


    安全带很奇怪,锁扣被人做了手脚,以一种很复杂的样子把他胸腹紧紧勒住,强拽也没办法能行,只能用利器。


    车内的安全器材箱里本该有的工具此刻却也不翼而飞,就连安全锤也是假的,锤头一击即歪,要不然刚才击窗之时不会需要费那么大力气。


    种种迹象表面,有人蓄意害他。


    霍言要去拽车里的斯野,被他一把推开。


    “听不懂我说什么吗?带她走。”


    斯野目光冷俊,霍言顿了顿,终于去拉司染。


    “我不走!”


    司染甩开霍言,趴在车窗口看里面的情况。


    “你跟霍言先走,我自己能出去。”斯野语气冷淡,脸上的表情也很平静。


    如果不是司染亲眼看到现在的情况,就要相信他说的了。安全带此刻变成了麻绳一样,将他胸腹紧勒,根本不像他说得那么轻松。她和霍言一走,他就只能赌运气,赌在救援到之前,车身不会爆炸。


    “要东西划开才行。”


    司染抬眸向四周去看,他们这辆车机油泄露太重,周围早就没有人敢靠近,几百米处都没人。


    “霍言,你往东!我往西!”


    霍言一怔,看向司染。


    “我们分开去,借工具,割开安全带,快!”


    司染头脑清晰指挥着,柔软得随时都要倒下去的女人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脚步已经向东跑去。


    “先生,撑住!我们很快回来!”


    司染今天穿的是一双酒杯跟凉鞋,跑起来以后十分不便,几步之后她把鞋扣解开,直接甩掉鞋子赤脚踩在地上。


    7月的天气,柏油马路被日晒之后的温度有四五十度之高,直烫脚心,可她丝毫感觉不到。


    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看到停靠在路边的行人车辆,司染疯狂地双手高举摇手呐喊,脸上分不清是汗还是泪。


    “有没有小刀,剪子,有没有工具!”


    “前面有人被安全带缠住了!”


    “有没有切割安全带的工具!”


    好不容易借到东西,正要往回跑,脚步终于一虚,人直接跌在地上,眼前发黑。


    “小姑娘,前面车随时爆炸,你别去了,等救援!”


    “小姑娘你现在再跑到那,也不一定能救下人,很可能就是陪葬。”


    说话声沸反盈天,炸得她耳蜗嗡嗡作响,声音时远时近,时大时小。


    司染撑着爬起来,捡起工具,什么都没说,从拦住她的人那用尽全力以挣开,继续跑。


    跑,向斯野的方向跑。


    “小姑娘,现在去是送死啊!”


    蒸热的风吹在脸上,像是十年前盛夏雷阵雨前的那股闷热。


    少年赤着瘦弱的上身,一个猛子扎进池塘里,半天都没出来。


    站在河岸上的小女孩脸上挂了满满的泪,哭着喊:“李雨弃,你快出来啊。李雨弃,你别死。”


    咸涩的液体流进嘴角的味道跟现在一样。


    少年蓦地从河里浮出,双手抓着两条蹦跳的鱼:“傻丫头,给你烤鱼吃好不好。”


    泪水糊了小女孩满脸,透过模糊的视线,她仍然看见少年脸上清澈的笑。


    “草草哥哥,你没死啊。”


    少年抓着鱼,从深水处游了上来,浑身湿哒哒地滴着水,一身潮气也湮不灭他脸上俊朗的笑容。


    他把鱼丢进桶里面,手在干布上胡乱擦了擦,揉着女孩的头顶,温柔极了:“草草哥哥还没等到小染的草莓蛋糕呢,舍不得死。”


    司染咬着唇,眼里的泪流在嘴里,呼吸急促到差点就接不上来,跑不动了就挪,一步一步往前挪。


    伴着喉咙间含糊着一声“斯野”,她再次跌倒在地,下身一阵撕裂般疼痛,痛得她发晕。


    然而下一秒,司染手撑着地,重新站起来,对着前方正要挪步。


    轰鸣声震耳,火光直冲天际,浓烟滚滚。


    手中的工具霎时掉落一地。


    司染人往地上一软,意识也随之模糊。


    涣散间最后发出的声音是:“草草哥哥……”


    *


    司染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所有人都跟她说,李雨弃死了,掉河里死的。


    十年前的小乡下,野塘野河数不清,连安全标志都没有,也有出过事的小孩,但仍然抵不住孩子们偷偷去河里玩。农村的大人们活多,家长们管不过来,孩子都是放养的。


    尤其是李雨弃,他那个养父不回来的时候,就他一个人住,更没人管他。


    说是下河游水死的,可司染不信。


    她的草草哥哥水性那么好,在水下能憋气两三分钟,经常这样吓唬她,虽然被骗过好几次,可她每次都会再上当,哭得昏天暗地的时候,李雨弃就像一条鱼儿似的,从河里冒出头来,向她摇手里抓的大鱼。


    “丫头,晚上给你烤鱼吃!”


    李雨弃烤的鱼特别香,是用木棍架着,用生火点着真烤的,他技术特别好。


    可何艳雨不让司染去吃,说脏。


    村子里很多孩子的家长也都不让他们的孩子跟李雨弃玩,因为他没上过学,是他们嘴里的“野孩子”。


    但司染总是会偷偷跑出去,跟李雨弃有约定好的暗号和秘密基地。


    在那个小窝里,司染度过了她最快乐的童年,直到12岁,李雨弃不再出现在那里。


    每个人都说他死了,可司染没看见过有他的墓碑。


    农村人死了都有一片土坟,一个坟头挨着一个坟头,司染曾经半夜的时候偷偷跑去找李雨弃的坟,吓得把嗓子都哭哑了,回去还挨了顿打。


    可真的没有李雨弃的坟,他也许没死的念头就从那时候种下了。


    所有数年后的一夏,她再次从京北踏上了回浽县的路,因为有个发小说,在浽县看到了一个长得像李雨弃的人。


    可没想到,那一路上手里的草莓蛋糕翻了,她也遇到了一辈子都难以忘记的坏事,却始终没能再遇到草草哥哥。


    *


    再睁眼的时候,入目是剔透的吊瓶和浓重的消毒水味。


    “染染,醒了?你可吓死我了。怎么就出车祸了。”


    司染又闭上眼睛,晕了一会儿再睁开,看到萍萍的脸。


    “萍萍?”


    司染动了一下,却觉得全身被抽了力气一样,软绵绵的。


    “你严重贫血,别乱动,好好休息。”


    司染睁着眼睛,待意识回笼,恐惧感一瞬将她包围。


    “斯野!”司染喊声异样,一下子抓住萍萍的手,唇抖得说不出话来。


    “他没事。”萍萍连忙安慰她,“霍言他来看过你了,这会儿又去照顾斯野去了。都没事。”


    “都没事吗?”


    “没事没事。”萍萍道,“你说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你以为你女英雄啊,那种时候还敢往回跑。”


    “放心,他俩都是皮外伤。斯野被浓烟呛到了肺,也在这个医院住院,不过都说没什么大碍。”


    萍萍拍拍司染,把她被子提了提:“好好休息,两个大老爷们有什么值得你操心的,你自己身体才最弱。”


    司染眼角一润,点点头。


    没事就好。


    “对了。”萍萍有些为难,“你别怪我,你当时那个样子真把我吓坏了。所以我就打了阿姨的电话,她现在应该在路上了。”


    “啊?”司染一惊,撑着就想坐起来。


    何艳雨身体不好,从浽县到这里转大巴车都得三辆,十分不容易。


    “对不起,染染你别着急。”萍萍一个劲道歉。


    司染怎么会怪她呢,只是……


    “萍萍,能拜托你一件事吗?能不能去接一下我妈,她没来过京北,也不认识路,我担心她一个人出什么事。”


    “没问题,就是你这里一个人可以吗?”


    司染摇摇头:“我没事。”


    人现在虽然还是浑身没有力气,但也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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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虚弱得让人照顾的地步。


    “那你有事去喊霍言,斯野的病房就在你楼上。”


    司染点点头,打了个电话给何艳雨,跟她先报了个平安,那边已经哭得不成音了。


    “妈,一会儿到了中县就别坐车了,找个旅馆先住下,萍萍开车去接你。”


    *


    司染打过舒缓痛经的吊针,人睡足了觉,再醒来就感觉好了很多,有力气了。


    护士在她身边查房,弯唇一笑:“你醒了?你男朋友都来看了你好几次呢。”


    司染心里一懵,但知道她说的不会是斯野。


    “你严重贫血,这吊水只能应急,后面你还需要好好补身体,别的你没有什么大碍了。”护士继续交代着,司染没怎么听进去,脑子里猜她刚才说的“男朋友”恐怕是霍言。


    “哎呦,你看你男朋友又来了。”护士小声道,还俏皮地眨了眨,拿起东西出去了。


    司染一看,果然是霍言。


    “夫人,你醒了?”


    霍言手上缠着纱布,看出她的疑虑,甩了下手:“就跳车窗时候玻璃渣划到了,倒是你,身体这么差,等以后叫岑姐天天给你炖补气血的汤喝,好好养养。”


    司染撑着坐起来,人已经舒服很多了,张了张口想问,又不太习惯。


    尤其是对着霍言,他总是一口一个夫人喊得顺溜,她却没办法把那个“先生”挂在嘴边。


    “斯野他?”


    “他还睡着呢,您想不想过去看看他,就在楼上。”


    手指攥紧被单,半晌,司染点了下头。


    *


    霍言把她带到门边,双手做拜状:“夫人,你可别对先生说是我带您来的,他肯定会骂我。


    “您自己进去吧,我回‘尘吾院’拿岑姐给你们做的吃的。”


    司染点点头,顺着门缝向里望去,能看到斯野躺在那,手上也挂着点滴。


    病房里静悄悄的,探望用的花卉果篮都无,好像没人来看过他。也是,像他这样地位的人,出了什么事应该都是封锁消息的吧。


    司染轻轻推开门,带上,蹑着步子走到他床边坐下去。


    斯野眉目紧闭,司染顺着他手上的吊针皮管向上望去,蹙了蹙眉,把流速调低了些。


    霍言真粗心,他挂着吊瓶睡着了,他人还乱跑到她那去,万一水没了怎么办。


    司染原本想看一下,确定他真的没事就走,当时火光冲突的模样真的把她吓坏了。


    可现在他水还没吊完,身边除了她以外也没有看护的人,司染只好留下。


    心砰砰跳,有点后悔就这么贸然下来看他。


    又庆幸现在斯野睡着了,不知道她来。


    可吊瓶里的药水还有一半,司染不确定吊到一半的时候他会不会醒,流速还被她调慢了,现在半天坠下来一滴。


    要不要再调回去呢?


    司染双手蜷了蜷,站了起来,手指搭在滚珠上,往加速的方向慢慢推。


    就调快一点点……


    “你在干什么?”


    冷不丁出现的声音吓了司染一跳,手跟着一抖,流速推到最大,药水以一个应接不暇的速度下滴。


    斯野视线跟着上抬,看向飞速流动的控速阀门,此刻水珠连串。


    司染连忙把调速换成正常。


    尽管他肯定知道她不至于想谋害他,可就这么被抓包还是有点滑稽。


    “过来,坐过来。”斯野抬了抬手,拍拍床边,没什么力气。


    嗓子也哑得厉害。


    完全没有他平日里让人不敢靠近的疏离,此刻脸色苍白清寡的模样,却将冷淡漠然掩去,显得有点可怜。


    司染完全没有抗拒地坐了过来。


    她在他面前总是很乖的样子。


    斯野抬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微凉的触感顺着肌肤传来,冰得她浑身起了寒意。


    斯野微垂眼睫,语气比他的手还凉,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司染,你说我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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