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卡进度条
春三月,长安东市,茜桥流水。
青春少艾的少男少女,对面而坐。
“记得,我庾季夏若有平反出狱的那日,定会为丁四小姐做一件事。”
“你记得就好。”丁婳松了一口气。
“只是,公义天理在上,伦理纲常在上。不过我想四小姐要我做的事情并不会有违。”恢复神智的庾季夏忙给自己的承诺打起了补丁,虽然补丁大概率是用不到了。
这次轮到丁婳莫名其妙的笑了。公义天理?伦理纲常?天地君亲师,庾季夏你这种逆天叛君囚父杀兄弑师之人和我讲不违公义天理?不违伦理纲常?
丁婳无言,两人对面相视,沉默。
“那根银簪我没带在身上,下次见面,还你。”庾季夏正襟端坐却低着头,似乎是不敢看她。
丁婳手肘撑在桌上,手背支着双颊直直的看着庾季夏道:“不着急。”反正是没有徽记的普通款式。
“定个日子吧,我把那根簪子还给你,你日后若有什么难处,以此为凭,我帮你办一件事情。”
“信物?”丁婳看着对面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小公子语调有几分戏谑,她想起了系统的那个问题[你觉得此时的他可怖吗?]
一点点,不怎么怕,所以更好奇未来几年发生了什么?人不可能一日变成那个样子,又或者他现在这样才是装的。
“是,信物。”
“如你所见,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前两年家里打了两对儿,我那里还有三只一样的。”
“既然是成双成对的东西,那我更不好拿着。”庾季夏低着头说,和女子单独相处,他显得十分局促。
他越是这个样子,丁婳就觉得越有趣,竞连最后一一点惧意也没了。
“公义天理在上,伦理纲常在上是吧?”丁婳用转音念出来,戏弄的味道十足。
“是。”
“那……”丁婳从他消瘦许多的脸颊盯到他与长袍同色的米白色发带。“你答应我三件事好不好?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难做的事。每次做完我便把簪子还给你一根,三件事了,两不相欠,好不好?”
[系统,他对我的好感度有没有下降?]
[主人,没有检测的好感度变化。]
“可以,我答应你做三件事。”
“?”丁婳秀美的眉毛挑了起来。
“只是我们留着簪子这样的信物……如被发现……恐有污四小姐的声誉。”
“?”你知道你日后会怎么污你嫂嫂的声誉吗?
“不妨事,差不多的莲花纹银簪子你在东市里逛两圈,能买个百八十支。要是难寻的东西,我早向你讨回来了。”
“这样啊。”
“我总不能去狱中戴着孤品珠宝吧?”丁婳又把目光移到了他头上的玉珠链和玉簪上,估计是其母卢夫人选的东西,其实这样珠圆玉润的物件更适合去年上元灯节的那位小公子,如今的庾季夏让一场牢狱消磨的瘦削太多了。
“是我想多了。”庾季夏抬头道。
“那我以后……想见你的时候该怎么见你?”丁婳得寸进尺头往前探了两寸,两人一时之间挨得极近。
庾季夏十分慌忙,“我……”
[系统提示,宿主丁婳,目标人物庾季夏对您的好感度增加1%,目前好感度为29%]
?这么容易?这也太纯情了吧?
丁婳努力压下嘴角,身子向后撤,“我的意思是,我如果日后真有了什么难处,该怎么找你?我总不能直接去庾府找你吧。”
“原是这样。”庾季夏恢复了低着头非礼勿视的模样,略一思索,“东市上有一家今古斋,我每月初一都会叫人过去买纸笔,你如果有事月底可留一封信,说是留给庾府上的元吉,他会交给我。”
杜家军四散,大部分都被庾家收编,庾泽念着元吉与庾季夏相熟,就把元吉扔给他做护卫。
“好啊,我有事会写信给你的。”
一刻钟后,今古斋。
丁婳在屋内的货架上翻信纸。
[主人你为什么不和庾季夏多说几句话?好好了解一下攻略目标,你现在的处境能跑出来见他的机会可不多。]
[他刚刚那副样子,我能和他说什么呢?]
[主人你看看,你们才说了几句话,好感度就涨了1%啊!]
[我也很奇怪,为什么这个好感度有时涨得那么容易,牢中那样艰难的处境,却没有大涨。]
[主人,你有十年的时间呢。]
丁婳选好了一本新信纸,转头就看见大门口走进来两个青衣公公。她目送两位公公走到柜台和掌柜的攀谈了几句,掌柜的似乎把账本大小的册子给了公公。两位公公自然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临走前看了丁婳一眼,见是个十三四岁着锦衣的小丫头,便没管,昂着头直接出门了。
[系统,这两位公公不会是今古斋幕后的大掌柜吧。]
[自然不是,青衣都是小喽啰。]
[公公……长安最大的……魏陆?]
一段被忽视的前世记忆浮现。那时丁婳刚刚嫁到蜀中,吴翁对吴雯珺说过,太平日子会一直过下去,只要权臣,宦官,世家三者互相制衡,保持平衡。吴雯珺又对她说,会和她一直过安稳的日子。
脑忽然脑子里的那根弦炸开,许多事串联在一起。长安能迅速恢复太平,只因为取代杜捷的人是庾泽。大总管魏陆的书铺与庾家过从甚密,庾泽的夫人是范阳卢氏族长之女,庾泽的长子庾经文马上会娶琅琊王氏的长房孙女王鹿韭,现在这个三角的平衡,恐怕比杜捷在时还要牢固,这份牢固甚至并不在乎龙椅上的人是谁……
三月二十九日,夜。
梨歆苑,书房。
丁婳咬着笔杆,不知道该怎么写下去。
[系统,你上过学吗?]
[没有,主人我……]
[所以你也不会写信?]
[你给他写的什么呀?]
[流……水……账……]
[流……水……账?你要攻略他好感度百分啊,写这种信能行吗?]
[我知道不行,我要是有文采会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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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还用得着问别人吗?]
三月三十日,上午。
丁婳终于把写好的信放在信封内,交给了锦瑟,让她带去今古斋。
尺素有情,若是有名姓被抓住了,就是私相授受。所以丁婳没有署名,其实信也没什么内容,不过是这几日的流水账,百十个字再加一声问好——愿季夏无霜。
她写这四个字的时候,突然觉得六月季夏这名字取的一点都不一般,“季夏无霜”就应该对“长乐未央”。不愧能佩剑进未央宫废帝的名字。
丁婳很少有机会出门,就算会出门也在没有之前能碰上攻略目标的运气了,所以她每个月末都会寄一封信,庾季夏也会回一封信。她总是写写梨歆苑的日常,庾季夏也会回她一些无聊的日常。
拿信的时候她常常在想,庾季夏的人生不会是这般无聊吧?怕只是挑了细枝末节的小事来写。在写到第五封信的时候,堂妹丁媛千里迢迢的来了。在写到第六封信的时候,丁嫣嫁人了。
月月有回信,事事有回应。如果不是她能看到系统进度条,丁婳甚至都要以为自己快攻略成功了。
九个月,九封去信,九回封信,好感度涨了0%。春去冬来,她好像陷在这个任务里,虚度了一年的光阴,新年将至,她的生命只剩九年了。
她本以为自己会不甘,会闹。但真正看完第九封回信,和系统确认完好感度仍是没有变化后,她只是平静地一声叹息,只能接受,就像前世接受父母之命一样。
丁婳把新到的回信放回匣子里,锦瑟的表情十分难看。“小姐,要是被发现了……”
“没有署名的东西,我就说是嬷嬷写的。”丁婳抬头看着锦瑟稚嫩的小脸儿胡诌道,“现在胆子怎么这么小?”锦瑟可是敢帮原住民烧瘟疫尸体的狠角色,不过丁婳宁愿她这一辈子不要再经历这些。
当夜,丁婳辗转难眠。
好不容易披了件衣服从暖和的被窝里出来,摸黑到了书房,点了个小蜡烛,把白日看过的那封信取了出来,想了想,顺便又把庾季夏前寄给她的那八封信一起取了出来。
书房没有炭火,虽然一来一去时间短,但等丁婳回到锦被中,也被冻得彻底没有了睡意。
她便靠在床头重新看那几封信,左不过就是一些在书房写写画画的日常,若是她没有多活那一辈子,怕不是真要以为庾季夏是什么文质彬彬的白面书生了。
自古能迅速掌权的路只有一条——弃文从军,杀人建功,步步高升,伐异夺权。
一个人能在五六年后就彻底掌握大厦五十万兵马,就说明他不仅在战场上未尝一败,于庙堂上也是没有半步路行差踏错,更不知有多少白骨垒路。
丁婳绝不信一个这样的人现在会什么都不做,只是被命运推过去。
又重看了一遍信笺,丁婳注意到最近的回信上写了着一件小事,庾季夏日前发现了一张字条,是他本人在失忆前写的,要府中的小厮于京西竹林找到某物,找到了就烧了,他对于此物为何很是好奇。
再读一遍,丁婳莫名觉得庾季夏定会去此地寻找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