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自己？
宋南笒还想多问一点，但病房的门打开了，于灿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么快？”宋南笒问道：“不多待一会儿？”
于灿摇了摇头，“殡仪馆的人还在等着，这个时间点...外婆应该也不想给大家添麻烦。”
说完，他看向高悦，“高姨，我这边可能不太方便，之后的布置可能需要您来帮忙。”
高悦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当然，程姨也是看着我长大的人。”
高悦还要回家，没多留，最后拍了拍于灿的肩膀，“快点振作起来，你的外婆不是离开了，她是去和她爱的人重逢。”
于灿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知道了。”
送走高悦，又目送殡仪馆的人带走外婆，宋南笒以为于灿还需要缓一会儿，没想到他走到她的面前，道：“明天估计还有安排，今天先去我家里，可以吗？”
宋南笒惊讶地看着他，倒不是惊讶于要去于灿家，而是他这么快就平静下来了？
“你没事了？”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于灿垂下眼帘，轻声道：“送走太多人，习惯了。”
宋南笒一顿，送走太多人了...是啊，就她知道的就有父母和外公外婆，可不是很多人吗？
“于灿。”。
于灿抬眼，和她对视，“怎么了？”
“还记得我和你说的那句话吗？”宋南笒满脸认真地说：“王子也是可以哭的。”
于灿一愣，眼眶慢慢变红，但忍住了，闭上眼睛，再睁开，他还是平时的那个于灿。
只是宋南笒知道，不一样了，平时的于灿会笑，这个于灿笑不出来了。
于灿带着宋南笒来到他的家，宋南笒突然意识到，于灿家里好像也不简单。
于灿的家是一栋位于市中心的小洋楼，市中心，小洋楼，不管怎么结合，这个价格都不会低，关键是，有钱还不一定能买到。
似乎是看到了宋南笒的惊讶，于灿解释道：“这是外婆的父亲买的，一直留到现在...真算起来，我家也就是中等而已。”
“外公外婆都是老师。”怕宋南笒不相信，他又解释了一句。
宋南笒当然相信，只是能在这里住，估计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感叹完，宋南笒跟着于灿进了小洋房。
小洋房里是上个世纪的装修，但看得出来，保存的很好，同时也有一些现代的改造，居住起来很舒服。
于灿将宋南笒带到了客房里，“里面有卫生间，平时没什么人住，估计也没有床单和被子，我等会儿给你拿来。”
“让你受委屈了。”他道。
宋南笒赶紧摇头，这算什么受委屈，这在她住的位置里都算是豪华中的豪华了，而且风格很独特。
“我很喜欢这里。”她说：“看得出来，主人很用心地维护这栋房子，我相信，外公和外婆对你也很用心。”
于灿低头，很显然，他陷入了某种回忆当中。
宋南笒想起当时和程燕来的聊天。
“那次见面，外婆和我说...”
“说什么？”于灿瞬间抬头，“外婆说了什么？”
宋南笒眼前浮现那位豁达的老人。
“她说，你从来都不是拖累，因为你，他们在人生的后半阶段有了新的意义。”
她道：“我不知道你以前发生了什么，但我认同外婆的话，你不是拖累，你永远不会是拖累，你的存在给无数人带来了不同的意义。”
“从前是外公外婆，以后是我们这些朋友，还有粉丝。”
听了宋南笒的话，于灿没说什么，甚至直接转身离开了。
宋南笒也没计较，顺手关上房门休息，她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睡了几个小时之后，宋南笒再见到于灿，她知道，他听进去了。
于灿的眼睛里还有悲痛，但整个人看着轻松了很多。
－
按照规矩，人死之后要有灵堂祭拜，程燕来的灵堂布置在殡仪馆里，空间很大，空荡荡的，满目的黑色以及白色，显示着这里的悲痛。
休息一天之后，第二天宋南笒和于灿来到殡仪馆里和高悦汇合。
外婆的遗体还在冰柜里，灵堂里放着的只有她的照片以及花圈。
外婆也没什么亲人在世，站在外面迎宾的最后只有他们三个人。
事实上宋南笒都在怀疑，这么大的阵仗，会有很多人来吗？
“当然。”高悦点头，“程姨教过很多学生，包括曾叔教的学生...他们都会来。”
学生们还没等来，他们先等来了西蒙音乐的几个人。
熟悉的黑色保姆车停在面前，LTW其他四个走了下来，同行的还有牛能全、吴桢、沈裘以及熊琪。
所有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乌泱泱下来，再加上牛能全还带着墨镜，颇有种□□大小姐驾到的感觉。
但此刻谁都没有调侃的心情，几人心情沉重地和于灿打了个招呼便进去祭拜。
“接下来还有行程，我们先走了。”祭拜完，宋北珩走到宋南笒身边道，同时深深地看了一眼于灿，“这几天好好休息，什么都不用担心，一切有人安排。”
于灿难得露出一丝笑意，点了点头，“好。”
几年的朝夕相处，他们已经不需要用太多的言语表达，一个眼神便能体会对方的意思。
停留不到十分钟，黑色保姆车再度离开，而这时也陆陆续续出现了其他人的身影。
宋南笒不认识人，就在旁边站着当花瓶，不过她看着看着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这个不是计算机研究的大佬吗？怎么也来了。”宋南笒惊讶地问道。
她好歹也是学计算机的，前世的工作也和计算机有关，了解不少这个领域的名人。
于灿对这些也不熟悉，也处于和宋南笒一起当花瓶的状态中，不过他作为外孙，时不时会被说到，也就需要给出一些特定的表情。
于灿解释道：“他是外婆带的硕士生。”
带的硕士生...
宋南笒突然她意识到，她好像误会了，外婆好像不是什么初中高中老师。
“外婆是大学老师？”
“是啊。”于灿点了点头，“他们都是青梧大学的教授，外婆是计算机系的，外公是音乐系的，两人有时候还会带学生。”
要不是场合不对，宋南笒很想抓住于灿死命摇晃，让他清醒一点。
青梧大学的教授！
全国最好的大学的教授！
会带学生的教授！！！
这是一个老师就能概括的吗？！！
深吸一口气，宋南笒开始观察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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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年轻的也有年龄大的，不过更多的还是中年人。
就宋南笒认识的，计算机领域的大佬来了好几个，还有不少科技领域的老总。
宋南笒最后都看麻了。
“程老师，我到现在还记得她和我说的...”
“曾老师和程老师是我这么多年...”
“还记得当年曾老师和程老师过周年纪念日，曾老师来我们教室门口接程老师...”
“说起来还要感谢程老师，我的高数底子这么稳就是程老师教的。”
“前段时间知道老师病了就想来看看，只是一直忙着实验室的事情，没想到...”
“之前老宋和曾老师的事...程老师说死亡不是终点...现在她也要去和曾老师一起，在那边她也能继续教导学生了。”
“那老宋怕不是要把程老师气死，当初他选择和影视行业相关的事情就把老师气得要打他...”
“但他还是老师最喜欢的学生...”
“可惜...”
“如今看来也...他在那边迎接老师...”
“......”
宋南笒的注意力渐渐从外公外婆的职业上转移，倒是关注起了他们口中‘曾老师和程老师的生活’以及学生被虐狗的日常。
会浪漫的牵手走在林荫小道中，会在过周年纪念日时送上一捧鲜花。
程老师的手机铃声是曾老师弹奏的《致爱丽丝》，曾老师的手机铃声是程老师念的编程程序。
...
两人之间的相处瞬间太多太多，多到不同的学生过来，讲述的都是不同的故事。
不仅仅宋南笒在听，于灿也在听，听那些他不曾参与过的过去。
“外公和外婆...很恩爱吧。”宋南笒感叹道，如果不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两位老人的人生绝对是完美的。
“很恩爱很恩爱。”于灿回忆着过去，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他们对对方的爱永远那么直接和炙热。”
“真好。”
宋南笒刚感慨完，突然看到门口几个人指着于灿，说话间神色还有些激动。
再一看，都是年轻人，还有不少看着都是高中生。
宋南笒心里一咯噔，于灿怕是被认出来了。
她戳了戳于灿，“你到里面去接待吧，这外面人来人往的，说不定就把你给拍了。”
于灿一顿，他不想自己的私事被太多人知道，于是转身进了灵堂。
宋南笒再去看那几个人，明显有些失望，不过他们显然也知道这里不方便，没有更多的动作，甚至走的时候也没有打扰于灿。
宋南笒松了口气，她也不想外婆和于灿打扰。
但宋南笒还没高兴太久，她又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只那人距离她有点远，她又不方便出声，等她绕过高悦和一位前来祭拜的人之后，那人已经进了灵堂。
宋南笒直觉这人不太好，快步跟着走了进去。
灵堂很大，人也不少，宋南笒一时没找到人，只能到处看。
突然，她顿住了，她看到于灿和那人站在一起。
这要不要过去呢？宋南笒有些纠结，看样子于灿和那人好像认识。
但下一秒，宋南笒知道她不用纠结了，因为——
于灿把他给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