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个雕像啊。”
顺着小女孩手指方向望去，范迎看到了被她“摔碎过两次”的蜘蛛和蛇的雕像。
在发生公司后门和生产部的AI乱流入侵事件后，她没有想到这个“蜘蛛和蛇”雕像依然会光明正大地摆出来展览。
“姐姐，不喜欢这样的雕像吗？”小女孩说，“姐姐不觉得很有趣吗？明明是两种凶凶的动物，但是居然会互相保护。”
“你知道这个雕像的来历？”
“知道啊。”
小女孩点头：“在一个很远的星球，那里的太阳很热，人们居住在地底，然后蜘蛛和蛇能够保护他们。
“其实AI和人类也可以这么相处吧。即便看起来不能很和睦地在一起，但是像这个雕像，大家都可以和平共处的。”
“AI战争已经证明这种想法是错误的。”范迎的声音平静，好像在说一个公认的事实。
“但是姐姐……”
“我叫范迎，你叫什么？”
“我叫八朋羽。”
这个小女孩是八家的人。
说不定像白明知从论坛里看到的一样，她是八逐波和尚随流这两个董事会成员的孙女。
这也就不难解释小女孩对AI的偏爱，毕竟她的爷爷奶奶敢公然把AI带入公司，所以小女孩才会对AI产生错误的看法。
出于某种同情，范迎问：“你一个人吗？你的家长呢？”
“他们……呃，他们都在工作，我是一个人偷偷跑出来的。”八朋羽目光躲闪。
“今天外来的人很多，你一个人会很危险，需要我带你去找父母吗。”
“啊，我不是一个人……只是她走了。”八朋羽祈求道，“姐姐，我想继续待一会。”
范迎本来想把八朋羽带到活动的工作人员，八朋羽是公司董事会成员的孙女，只要通知一下两个董事，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她的家长。
但八朋羽发卡上的宝石闪了一下，范迎想起了和八朋羽在食堂的那一场意外。
那个时候八朋羽曾经向范迎提出请求，把她带到别的星球。
范迎眨眨眼。反正今天她也不可能执行小有的“小白CEO”计划，就当作是弥补食堂的错误。
范迎弯下腰：“我可以陪你一个上午。”
“谢谢姐姐。”
小女孩脸上的失落消失，笑容透出一丝狡猾、。
范迎很快就开始后悔她的承诺，八朋羽并不是一个调皮的女孩，相比同龄人，她甚至聪明得有些过分了。
比如她总是会偶然跑到远处，在范迎寻找的时候又会自觉出现。
每当她即将触及范迎的底线时会及时收手，让范迎失去教训她的理由。
“姐姐，快来看，这个是星际联合公司的代言人吗？”
顺着八朋羽的目光，范迎的目光落在冯苏的木头雕像：
“并不是，他是这个公司的CEO。”
她侧过身，指向远处的投影：“那个男人才是公司的代言人。”
“但是我觉得这个雕像比那个投影的好看太多了。”
八朋羽的话让范迎嘴角上扬，然而她的下一句话立刻让范迎警惕起来。
“那个代言人整个身体都爬着蜘蛛，这个雕像特别干净。”
“蜘蛛？”
八朋羽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那个姐姐我在胡说。”
没有理会八朋羽的回答，范迎扫了一眼周围，发现没有人听到八朋羽刚才说的话。
她拉住八朋羽的手，走到了角落：“你能够看到蜘蛛吗？”
“我、我不能，姐姐，请你忘记我刚刚说的话。”八朋羽甩开了范迎的手，一下子融入了人群之中。
八朋羽能看到蜘蛛，难道和她一样是对话者？
对话者的其中一个能力便是看到正常人无法看见的AI乱流。
范迎追了几步，却看不到她的身影，只好放弃了寻找的打算。
她的目光重新投向了冯苏的雕像，又看向代言人的投影。
代言人站立在一楼的中心，他身材高挑，一头黑色的飘逸头发下藏着如同星星般耀眼的眼睛。
他的身上没有任何蜘蛛攀爬的痕迹。
范迎把手放到手环上，手环的温度急速上升，赶在左手再次失去知觉之前，她暂停了能力的使用。
但是这短暂的时间已经足够了。
她轻轻合上眼睛，那一瞬间看到的东西在她的眼前闪过。
正如八朋羽所说，代言人的投影上浮现着一只只幼小的蜘蛛。
难怪八朋羽会被特批进入公司，凭借的是她能力。
“小有，你的工作不到位。”范迎按了按耳机，“你的门面都被AI乱流入侵了，它正在拖家带口向你挑衅。”
等待了片刻后，范迎并没有收到小有的回应。
她想起来昨晚小有提到今天范迎可能无法联系她。
她盯着代言人的投影，代言人的仿真投影依然高高挂在墙上，向一楼大厅的人展露笑容。
而不少参观的人都在投影的附近停下脚步，丝毫不知道有无数只“小蜘蛛”在投影上游走。
一旦那些小蜘蛛成熟，入职测试的惨状就会再次发生。但是比上次更糟糕的是，一楼大厅的人更多，而且蜘蛛的数量也更多。
但是除了八朋羽和她这类特殊的人，根本没有留意到这一个即将发生的灾难。
——她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投影的源头，解决“小蜘蛛们”。
“范迎，你也在这里？今天的活动很不错吧。”
邱捷涟的声音拉过了范迎的注意力，只是范迎忽略了寒暄，直接问道：
“你知道投影是哪个部门负责的吗？”
听到范迎的问题，邱捷涟眼里闪过疑惑：“你怎么突然好奇这个？”
“我对……”范迎突然想起“小白CEO”计划，“我对代言人有些好奇。”
“对代言人好奇？你刚刚问的是投影啊？”
邱捷涟先是一顿，然后拍了拍范迎的肩膀：“不愧是你，居然连这个都打听到了。你对一日代言人的传闻感兴趣吧？”
“嗯、被你猜到了。”
邱捷涟说：“你不用拐弯抹角打听了。市场部的确曾经在公司成立日更换了代言人，一日代言人是真的。”
范迎想起小有的“小白CEO”计划，想要以最快的速度攻克市场部，就是在当天把现任的代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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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下台，取而代之。
市场部有一个特殊的规定，如果在公司成立日当天，公司员工获得比代言人更高的关注度，这个员工就能成为公司成立日的一日代言人。
邱捷涟说：“因为五年前的冯苏太受欢迎了。为了节省更换代言人的时间，市场部直接申请了这条特例。
“在五年前，冯苏出现的时候，根本没有人在意那时候的代言人，所有人都涌向了冯苏。当市场部把投影的人换成冯苏后，据说那天的成立日是史上最成功的一次活动。”
范迎轻声道：“因为是冯苏，所以总是会产生特例。”
但是范迎并不认为她能够完成小有的“小白CEO”计划。
计划里，她需要仿照当初的冯苏直接成为全场最耀眼的人，夺下代言人的位置，取代中心的投影。
——但是这是一个绝佳的理由，也是她一个普通的生产部员工对代言人的“投影”感兴趣的最佳借口。
“你们可以帮我吗？”
范迎望向受到她的邀请赶来的白明知和应千琴：“我想要成为投影上的代言人。”
“你对成为人群的焦点很感兴趣。”
白明知的眼睛诡异地向代言人投影方向滑动：“但是我无法像上一次那样帮你直播，那个内部论坛还在关闭。”
“我并不想要成为人类的焦点，只是想要试一下能不能成为一日代言人。”范迎回答。
范迎的视线落在白明知的眼睛上，她很早就发现了白明知的眼睛是机械的，但这还是第一次他的机械眼睛出现不符合人类的感觉。
但这不是研究白明知眼睛的时间，在耽搁时间的每一秒里，那些小蜘蛛还在“生长”。
似乎注意到范迎的观察，白明知侧过身，望向应千琴：“你呢？”
应千琴神色平静：“我可以。”
白明知，应千琴和邱捷涟……范迎一一扫过面前的三人，这是她在短时间内能够召集的人。
突然她意识到现场少了一个人，她看问白明知：“罗同方今天没有来吗？”
然而，同时回答范迎的有两个声音。
“我没有看到他。”白明知说。
“他不愿意周末加班。”应千琴说。
范迎愣了愣，片刻后点点头：“那么接下来就麻烦你们了。”
“我们要怎么帮你？”邱捷涟的语气中充满了兴奋，“要我叫一些朋友来捧场吗？直接在现场发传单？”
“这样的话，我们会被以‘扰乱现场’的名义赶出活动。”
白明知的机械眼睛又诡异地向范迎的方向滑了一下：“虽然市场部有这样的特例，但是这个一日代言人只是为了五年前的冯苏先生。”
留意到范迎的注视后，白明知像是扶眼镜一般，抬了抬眼睛，范迎很明显听到轻微的“咔嚓”一声。
而这一次不仅是范迎，邱捷涟似乎也注意到白明知眼睛的异样，邱捷涟的脸上露出了狐疑之色。
“不能做任何的宣传，那么我们没有任何的胜率。”应千琴语气依然平静，似是根本没有留意到白明知眼睛的异样。
“放心，我会以符合活动气氛的方式竞选代言人。”范迎微笑，“以生产部的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