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天道。
时姣手中转着一颗白金色的玻璃球，语气听不出悲喜：“尘寰，尘世、人间，便是象征起点。”
“归墟，传闻乃海之尽头，万物归宿之地。”
“尘寰若是开始，归墟便是结束。”
“难怪你执拗留于此地，原来这便是你所信的命数。”
归墟放下茶盏含笑，如同时姣无数次地与她告别的场景一般无二。
白衣殿主坐于蒲团之上，只是如今少了菩提手串现在又少了琴，略显萧索之意。
见她不欲再继续说下去，时姣方才起身，走至门口。
时姣又一次回首与她相望。
她却如每一次道别一般，同时姣温和一笑，轻轻颔首，似是还会有再见之日。
时姣道别：“若是有缘，以后再会。”
“归墟。”
她道出殿主名讳后，便消失于原地。
归墟笑意始终不变。
直到时姣身影彻底不再，她的身侧才落下一女童，女童落地乖巧坐好，眼神却始终盯着桌案上时姣与归墟皆未曾碰过的点心上。
小兔子样式的糯米点心，白胖灵动，模样可爱，哪怕是这么久也依旧芳香扑鼻。
“吃吧，这是她特意给你的。”归墟抚了抚小界儿的头，对她温声叮嘱，“以后不可任性，便将她当做是我，对她要比对我还要尊敬。”
半路认主，总归是要更恭敬的。
小界儿端着小兔子点心的玉盘，只捧着并不吃，在归墟话落后，她才递给归墟请她先吃。
归墟摇头拒绝，可小界儿仍旧坚持。
“以后，便吃不到了。”她说。
语气听不出难过与喜悦，但归墟却能感受到她的悲伤，以及小心谨慎。
小心谨慎是对的。
以后跟随时姣，小心谨慎些，总是不容易出错的。
她看到不少修士在寻觅灵宝，便猜测是时姣所为。
灵宝便是灵气所化，她在给时姣半数灵气前，时姣能拿走多少便拿走多少，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给小界儿留的半数依仗，本就没打算最终全落小界儿手中，不过是讨价还价时商户最先给出的高价。
时姣愿意分给小界儿一部分，已算是看在她曾多年帮扶时家的份上。
“小界儿聪慧，未来必定不止于此方天地翱翔。”她将小兔子点心递给小界儿。
小界儿拿着点心，却并未吃，“您真的不能同时姣一道离开吗？”
归墟笑意温和，轻轻摇头以示不能，“下次再会，我便不再是我，小界儿一切听从时尊者调令，以她为先，可听明白？”
小界儿听懂了，可点头这个轻飘飘的动作如今做来太过沉重。
她放下点心，起身对着归墟行礼，尊敬道：“小界儿听令！”
她从不是任性的孩子。
过往种种对时姣所为，是为守天道之则，护佑天命之主。
归墟说以后全权听令时姣，她便始终如一地追随时姣。
只是……
若是归墟也能在， 就好了……
时姣此刻才彻底离开圣天殿，除开主殿，整个圣天殿已不复存在。
归墟那番话是和小界儿说，也同时是在提醒她。
下次再见，天道便不再是归墟，她可不必手下留情。
时姣花费六天半的时间，一刻不停地将能收走的东西收进去。
最后半日，她进入玉佩空间的小别墅中。
别墅的墙体之上还刻着一大一小的两个女孩背影手拉着手。
她再一回头，沙发上便多出一道身影。
真正的桑凝晚，末世位面时她的真姐姐，桑晚代替的原身NPC。
桑凝晚同时姣所感，知晓这段时间来，时姣经历的种种，眸底唯有心疼，不见其余情绪。
时间紧迫，她也没拉着她诉说，只道：“宝宝放空间的东西我会收拾好，想做什么便去做，姐姐永远陪在你身侧。”
“好。”时姣契约玉佩后，便直接和桑凝晚也契约成功，倒不担心会受到诓骗。
只是想到云上当初说桑凝晚一直在玉佩里等她，以及直播开启前她和云上达成的约定……
时姣离开玉佩空间，进入套了一层信仰力量的桃源空间。
此刻云上近乎要脱离[无上冠冕]，精神体格外不稳。
时姣将云上记忆里，当初构建世界时所遇到桑凝晚一并清洗，这才亲眼目睹云上精神体的彻底离开。
但愿她能坚守本心，勿要选错阵营。
时姣查看风芷澜的直播，光幕自眼前展开。
风芷澜在织梦香中即将飞升。
时姣出现在风芷澜面前时，正见凤倾城在屏障外的不远处注视着风芷澜，乍然看见时姣，她忽而开口：
“我这段时间想了很多，如果我突然在某天意识到我只是一个游戏NPC，女儿却是游戏玩家，会不会崩溃？”
“我想我可能会崩溃很长一段时间，然后努力离开游戏，去看一眼真正的她。可冷静下来后，又恢复理智，她或许并不算是我真正的女儿。”
“女儿也不过是外界之人，随意在我的人生履历中加上的几个字而已，或许从诞生到结束都花不了三秒的打字时间。”
时姣没打破她的幻想：想太多了，三秒够把你整个人生都塑造出来了。
“你当初刚觉醒时，在想什么？”凤倾城回神后问。
时姣回忆着，一本正经地说：“早知道这样就统一地球了。”
凤倾城：……
盯着凤倾城莫名的眼神，时姣面色不改，认真颔首，“我的确是这么想的。”
“那你现在是真做到了，只不过统一的不是地球，而是尘寰界。”
“不对。”时姣摇头，“是归墟界。”
一切的终点，也是她作为数据NPC这一身份的终点。
接下来，便是她新的征程！
不知前方风雨如何，但她时姣从不畏惧风雨！
“S级宿舍环境很好，祝你能一直保持，如果被刷下来，A级宿舍会很难熬。”时姣珍重道。
凤倾城复杂开口：“感谢。”
时姣带着风芷澜离开上界，回到下界天命秘境。
世界结束时，她得把世界树搬进菩提手串中。
当久违的系统倒计时音响起时，整个归墟界除开没进入游戏的NPC，便仅剩下她和在梦中的风芷澜。
【倒计时60、 59、 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