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5日,惊蛰,暴雨。
“真是人走茶凉......”
电梯拥挤,孟清如拎着高跟鞋,赤脚走在楼梯间,瓷砖地凉意刺骨,透过脚心直达心底,冷得手臂泛起鸡皮疙瘩。
想自己当年专业第一考进央戏,出道即是金马奖女配,不过几年就红透半边天。
如今时过境迁,黑料缠身,资源一路下坡,只能勉强算得上二线,接二连三地做配角,现在连定下的本子也接二连三地反悔。
想到此,孟清如不免眼眶有些酸。
刚在业内出了名爱拍夜戏的导演手下杀青,还来不及休息就马不停蹄地买了最近的一班飞回沪市来争取被替换的角色。
席上,孟清如几次想和导演聊戏都未果,倒是酒一杯接一杯的下肚,眩晕感直充太阳穴,有人看不下去开口替她解围道:“我看孟老师也喝了不少,就此打住吧。”
师哥白杨笑了笑,“这也是学妹的诚意,希望导演再考虑考虑。”
孟清如闻言蹙眉,倒也不好驳他面子,这部片子是她和经纪人一致认为塑造口碑的好本子,想了想还是咬牙坚持争取。
可直到深夜酒局散场,也不见导演有所松动的意思。
孟清如站在酒店侧门等人来接,早春寒气裹着雨水丝丝缕缕蹿进大衣里激起一阵战栗,坐进保姆车里直觉胃里翻涌,晕得不行。
她长相明媚,酒气之后本该再添几分娇气,可现下眼眶微红,神色颓靡的很。
经纪人花姐倒是兴高采烈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企划书递给她。
“之前谈的旅行综艺,周老师给我回电话说还是不太行,但是他给我推荐了个他们台里新出的综艺,你看看!”
周老师和花姐是老朋友关系,想来推荐的也不会太差劲,孟清如眯着眼睛接过企划书翻阅。
可她晕得厉害,一个字都看不进去,闭着眼睛,疲惫开口:“我明天再看吧。”
直到一觉睡醒,孟清如摸了摸身侧的合同,看清上面的字,
“《乡村新农人》带你走进乡村体验种地养殖生活...感受大自然的魅力......劳作综艺!?”
她往后翻越看越愣,赶紧给经纪人打电话,
“你确定让我去种地养鸡?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上这节目不是找骂的吗?”
花姐倒是平静许多,“那也没办法,娱乐圈每天都在更新,你现在就是超市无人问津的打折商品,要想办法把自己促销出去。”
末了,下达最终通知,“劳动人民最光荣懂不懂?而且,合同我已经签了,上不上你看着办。”
孟清如闻言叹了口气,不行也得行,硬着头皮也得上,从敲定合同到节目宣传,速度之快堪比坐火箭,不到一周时间孟清如就拍完宣传物料,站在监视器前审片时,她真觉得花姐好像遇见了定制诈骗。
自从她和前公司解约成立工作室以来,花姐可谓是有活就接,不管什么活动,问就是有档期。
直到孟清如高铁转大巴,大巴再转三轮车,跟着行李箱在车斗里随着路面起伏疯狂跌宕,抓着车栏觉得五脏六腑都要颠移位,屁股都快坐成四瓣才深刻感受到:
花姐好像真被骗了。
这什么烂节目?
哪个策划用脚想的?
孟清如站在三岔路口犹豫录制地点到底在左边还是在右?看着路口深吸一口气往左边,认命的左右手各拽着一个鼓胀行李箱往小桥走,看见个路标石碑刻着‘周家村’,毫不犹豫地往里走。
看见个疑似节目组的录制院子门口就感觉脑子有些发晕,摊开手掌看见掌心一片红痕,感叹一句花姐真是什么活都敢接。
上前轻叩大门但无人回应,准备再敲时听见插销的声音,门从内侧打开,厚重木门吱呀一声,半扇门从内打开,见整个庭院一目了然,但里面空无一人。
本以为是自己来的过早,稳了稳心神拖着行李箱刚想跨进去,门后毫无预兆地冒出个年轻男人。
“啊!”
毫无防备的孟清如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一激灵,尤其是看到对方手里拿着根粗壮木棍。看起来能一棍子打死自己,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不是吧?出生未捷身先死?
下意识尖叫并松开了抓着行李箱的手,行李箱顺着斜坡往下滚动。
“抱歉”冷淡的嗓音从面前响起。
在孟清如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甩掉了木棍,紧紧抓住了她的行李箱。
孟清如讪笑着下意识看向他抓着行李箱的手,骨节分明,青筋微突,挡不住的荷尔蒙气息。
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下颌线锋利干净,拐点略低的流畅窄长脸,山根挺拔,鼻背挺直。一对内双桃花眼直直地盯着她,眼尾上挑,泪痣显得几分多情。
心再一次被激起,孟清如有些怔愣,嘴唇微张,眉间轻蹙,欲言又止。
“……周霖?”
“嗯”他喉结滚动,盯着她的脸,眼眸里溢出幽幽笑意。“好久不见啊...”
什么好久不见啊,明明两周前酒局结束,花姐送自己回家时才见过。
要不是贪吃,也不至于下雨天喝多了穿着高跟鞋也要去买生煎包,又刚好踩在松动的砖块上溅了自己一身泥,多亏他及时出现,在自己摔倒之前从身后稳稳扶住了自己。
他当时松开自己的手,第一句话和她说的好像也是抱歉?
还记得当时没认出来,想开口感谢却听见对方低低地声音,带着涩涩的哑喊了自己一声。
“...姐姐。”
过往声和眼前音重合,孟清如看着周霖有些愣神,再次看向他。
不像那天晚上垂着眼帘盯着她,羽毛般长睫毛路灯照应下在脸上投出一片阴影,嘴唇紧抿着有些严肃。
今天的周霖穿着件阿迪经典的三条杠黑色外套,拉链拉上配着一头微风碎盖活像个韩国爱豆,看起来也更乖顺点。
“啊...抱歉,我有点走神,你说什么?”
“我说,”周霖目光上下打量她一番,“你穿这样,来种地?”
孟清如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米白毛衣裙和小皮鞋,有些不解,“我没来过,不知道啊。”
“......”
交谈之下才知道,这间合院是不对外公开的,周霖也是误闯了别人家。
孟清如跟着周霖原路返回到三岔路口,往右走,一路上斜坡看见了个木屋院子,门口还摆着水果台的标志玩偶,这下她确定自己没走错了。
进屋收拾好行李走出卧室,站在走廊上空气中潮湿的泥土味混着木头香扑面而来,远处的山峦覆盖着茂密的植被,深浅不一的绿色层层叠叠,白云悠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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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飘在空中。
还来不及感叹这里环境不错,背后就响起一阵慌乱脚步声。
转头回望是赵思凝在她身后端着一盆脏水跌跌撞撞朝她奔来,孟清如来不及闪躲,一盆水从她左侧摔飞出去,塑料盆咣当落在庭院,赵思凝也和她撞了个满怀后跌落在地,面带歉意的说:“不好意思啊清如姐,水太重了,我没端稳。”
看着自己被脏水溅湿的袖子和跌落在地的赵思凝,孟清如面无表情地扶起了赵思凝,“我没事,你没事吧?”
孟清如捡起庭院的塑料盆跟在赵思凝身后,从庭院擦到卧室,累的满头大汗,直到赵思凝让她站上刚擦好的椅子上扫天花板。
她拿着抹布,拧眉愣在原地不解的问赵思凝:“我为什么要扫天花板?”
“啊?啊...因为天花板有灰,清如姐你比我高,就辛苦你...”
孟清如抬头看看天花板,又看看赵思凝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你......不认识鸡毛掸子吗?”
“鸡毛......掸子?”孟清如眨了眨眼,盯着那团蓬松的羽毛恍然大悟,“我不认识啊,要不你来扫?”
赵思凝拿着掸子僵在原地,看着孟清如端着脏水去卫生间,咬着唇想了想,一跺脚转身跟在孟清如身后。
一顿忙活勉强收拾干净住所,节目组发了五百块钱给各位嘉宾们解决吃饭问题。众人围坐在庭院里商量着是去镇上还是自己做饭,一派其乐融融,唯独周霖坐在角落沉默不语,而孟清如干脆躲进了卧室。
赶路加上忙活一上午,只觉得自己成小泥人了还浑身使不上劲,孟清如懒得顾及其他人,洗完澡倒头就睡。
不知不觉间太阳落了山,小屋内一片安静,狭小的房间内被一层暗色笼罩,孟清如睡梦中眉头轻蹙,她梦见了和周霖的第一次见面。
那已经是快八年前的事了,那年她才18岁就已经是声名鹊起的青年演员,前途一片大好,跟着新剧组奔进徽北县城里拍年代剧《回家》。
徽北的冬天又干又冷,导演不想错过这场临时下起的大雪,拖着他们一头扎在县城街道里拍外景,风卷着雪花吹在空气中跟刀片似的喇脸,冻得脸颊生疼。
“这鬼天气真要命!”
花姐替她紧了紧身上的军大衣,嘴里嘟囔着,呼吸间白雾从口罩中丝丝缕缕地往外钻,两个女孩子冷得直哆嗦,满心盼着赶紧拍完回酒店休息。
这场戏要求饰演女主的孟清如在大街上寻找离家出走的弟弟,最后在网吧找到的剧情。
许是天干物燥的原因,孟清如在网吧里走戏没一会儿,侧门升起一股烟,起先无人注意,等到有人发现时,本就昏暗的网吧已经被黑烟席卷,让人摸不清方向。
“着火了!着火了!”
“快跑啊!”
附近的租户在尖叫着,慌忙报警救火,但狭小的网吧里挤满了乌泱泱的人群,都在混乱逃生。
孟清如本就靠里,混乱中不知道听谁说了句后门也能走,索性转身走后门逃生,却不料后门早已上锁,原路返回时火势渐大失了方向,袖口捂鼻也挡不住浓烟入肺,孟清如只感觉眼涩耳聋,呼吸道火燎燎张不开嘴呼救。
恍惚之间听见了铁链响动的声音,随即一道清瘦身影映入眼帘。
孟清如想,死神好瘦啊,好像竹节虫。